第234章 黑衣人
皇帝賜婚?給新科探花郎和尚書府大小姐?
真是亂點鴛鴦譜!
鳳卿酒稍微冷靜一下,斟酌著回道:“我先把這位琴師帶回去,給他治療傷勢,要不然他的左手肯定要廢了。”
賀菱華上前幾步,盯著橦樓的左手看了幾眼,諷刺道:“王妃真是愛說笑!他的左手已經廢了,就算你給他治傷,也不可能恢複如初。”
四周那些吃瓜群眾紛紛附和起來,嘰嘰喳喳地議論這件事。
“雖然探花郎不太厚道,人品有問題,但是歸根結底,男婚女嫁才是正途,你一個小小的教坊司琴師,有什麽資格肖想探花郎?”
“就是!本朝雖然風氣開放,但是龍陽之好,並非正道!”
橦樓將眾人的嘲笑聲和質疑聲聽在耳裏,驀地俊臉慘白,搖搖欲墜,差點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幸好鳳卿酒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安撫道:“橦樓公子,不必憂心。我既然願意出手替你治療,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楚因宸隻是找個借口,故意跟鳳卿酒接近。
能夠跟鳳卿酒多說幾句話,多看看她的現狀,他也是樂意之至的。
但是很顯然,鳳卿酒有點不願意搭理他,時不時地對他冷眼相待。
蕭亦姝何等敏銳,察覺到楚因宸的微妙心思,她恨得要死,偏偏還要裝出一副溫婉大方的態度笑道:“王妃姐姐,不如帶這位琴師回家吧?正巧我在縫製典禮的衣裳,王妃姐姐能不能給我提點意見?”
這到底是,故意炫耀,還是綿裏藏針地諷刺自己?
鳳卿酒冷冷地瞥了蕭亦姝一眼,囂張地回道:“不用了!除了戰王府,本姑娘有的是地方住!不勞你們操心!”
說罷,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橦樓,與鏡淵一同離開。
這次,楚因宸沒有阻攔,而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跟隨別的男人一同離開自己的視線。
蕭亦姝嘔得要死,偏要故意在楚因宸跟前挑撥離間,笑道:“王爺!你不要責怪王妃姐姐,姐姐隻是傷心委屈,給她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她遲早能夠發現王爺的苦衷,遲早願意回家的……”
楚因宸置之不理,轉頭就走,走得幹脆利落,毫無留戀。
蕭亦姝被他甩在身後,氣喘籲籲地一路追趕,卻還是沒有追得上。
賀菱華並沒有追隨戰王離去,而是回到二樓包廂裏。
南宮潯這個藥罐子,對她倒是極為體貼和關心,明裏暗裏地嗬護她。
隻可惜賀菱華看慣了這種愛慕自己的眼神,雖然南宮潯長相俊秀家世不凡,但是他不是自己的菜。
賀菱華跟南宮潯道別,讓幾個侍從負責將南宮潯送回家中。
她自己則是獨自一人穿過阜盛的市集,左拐右拐,一路上刻意地改變方向和軌跡,最後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裏。
黑衣人赫然就站在巷子盡頭。
賀菱華看到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你今晚真是厲害,聲東擊西,這一招玩得很溜。”
黑衣人刻意裝出嘶啞的聲音:“橦樓的左手,你確定廢了?”
賀菱華點點頭,對自己的手段胸有成竹。
之前橦樓在仙鶴樓的大堂裏彈琴,像往常一樣參加樂班,賺取客人的打賞費,這是他維持生計的必要付出。
幾個客人故意在他跟前提起那個負心郎聶書祺,說起皇帝的賜婚,還有在尚書府的晚宴上,聶書祺與大小姐任雪瑤一見鍾情彼此傾慕。
皇帝賜婚,尚書府沒有任何異議,痛快地答應了。
隻要聶書祺娶了尚書府小姐,在妻家的幫助下謀個一官半職,他遲早可以飛黃騰達,遲早可以成為京城新貴。
果然,橦樓深受刺激,心神大亂,不小心彈錯音符。
其中一個客人趁機發難,原本計劃將橦樓毒打一頓,趁機將這位琴師從教坊司中除名,讓他乖乖地滾出京城。
卻不料,橦樓的性子看似沉靜,實則剛烈,居然直接握住鋒利的匕首將自己的左手廢了!
真可謂是,壯士斷腕!
匕首,其實是教坊司副使常黎故意派人遞給橦樓的。
為的就是步步緊逼,將橦樓一步步徹底打垮,讓他乖乖滾出京城。
一個失去左手的琴師,再也無法彈奏優美的樂曲。
對教坊司來說,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自然不可能留下來。
賀菱華仔細捋了捋這件事的整個過程,忍不住好奇道:“大人為何要特別針對這個琴師,據我所知,他隻是教坊司的普通琴師。”
雖然天賦奇絕,彈得一手好琴。
但是賤籍中人,毫無地位和家世背景,就算他與探花郎聶書祺相識,又能在京城掀起什麽風浪?
黑衣人沒有回應,冷漠地回道:“蕭亦姝那裏,你盯著,如果蕭亦姝的計劃失敗了,你也脫不開幹係。”
賀菱華驀地神色一震,高傲地笑道:“大人不必為我操心!”
她對自己手中的稀奇藥方很有自信。
就像醉貘!
就連鳳卿酒和蕭淨初那種天賦奇高的醫學天才都無法解開。
黑衣人離開的時候,鬼魅無蹤,一瞬間就隱沒在黑暗中。
賀菱華滿心存疑,小心謹慎地挑著最偏僻的路徑,獨自走遠了。
等兩人交談結束,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不遠處一扇木門陡然間打開,楚因宸和墨鴉悄無聲息地走出來。
墨鴉恨恨地罵道:“這個藥王穀繼承人,真是居心叵測,蛇蠍毒婦!”
楚因宸神色陰霾,冷聲回道:“墨鴉!派人盯著藥王穀。”
這個黑衣人的身份,確實是個謎。
而且她武藝高強,似乎對戰王府了如指掌,萬萬不容小覷。
墨鴉急忙答應一聲。
“還有,白鶴那裏,暫時不要告訴他真相。”
墨鴉一怔,旋即苦笑出聲。
白鶴對鳳卿酒始終抱有敵意,就算蕭亦姝一個勁兒作妖,在戰王跟前耍盡手段,白鶴還是選擇了站在蕭亦姝的陣營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主仆兩人,使出高深莫測的輕功,霎時間消失在茫茫無垠的夜色中。
摘星樓裏。
鳳卿酒一宿沒睡,鏡淵舍命陪美人,也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客房裏。
橦樓服下止痛藥,疼痛漸漸得到緩解。
鳳卿酒給他檢查傷勢,一邊跟他聊天,聊起那些痛苦狼狽的往事。
不知為何,橦樓對鳳卿酒印象極好。
她不一定是古道熱腸的俠士,也不一定是助人為樂的大善人。
但是她心存良知,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輕易不會傷害別人。
橦樓告訴鳳卿酒,自己跟聶書祺相識的時候,對方隻是一個身無長物的落難公子。
聶書祺看到橦樓被地痞糾纏,便拿出磚頭狠狠地砸向對方。
那個地痞受了重傷,很快就不治而亡。
橦樓因此與聶書祺相識相交,聶書祺胸有大誌,勤奮苦讀,恰巧橦樓也喜歡讀書彈琴,兩人意氣相投,興趣一致,便漸漸走入對方的生活,成為世間難尋的知己好友。
“很可笑吧,我第一次帶聶書祺去白石畫館賣畫,其實那幅畫是我幫他畫的,但是蓋了他的印章,也署了他的名號。”
賣畫獲得的第一筆報酬,當年橦樓分文不取,悉數送給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聶書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