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譬如昨日死
圍觀眾人也紛紛提出異議。“這位姑娘，穆教頭已經蘇醒過來，這不就是代表他沒事了？”
“是啊，他看起來氣色不差，應該是痊愈了。”
“方才那位藍衣姑娘，醫術超群，救人於水火之中，你是不是妒忌她，故意挑著這個時辰跑出來表現自己？”
鳳卿酒沒有搭理這些吃瓜群眾的冷嘲熱諷，她筆直地穿過人群，走到穆鐵英跟前。
她剛才已經祭出透視眼，將穆鐵英體內的情況仔細觀察一番。
賀菱華的鬼門十三針，確實很厲害，醫術精湛，藥方一流。
但是……很顯然，賀菱華並不是真心實意地救人。
鳳卿酒泰然自若，笑道：“你現在按一按，小腹三寸的地方，是不是很痛？”
穆鐵英頓時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三寸的地方。
這裏，確實劇痛難忍。
甚至有一種欲死欲活的疼痛感。
鳳卿酒揚起清麗的秀眉，美眸湛然：“如果你想繼續治療，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治療，就當我沒有來過。”
鳳卿酒轉身欲走。
穆鐵英狠狠心，咬咬牙，想起方才那個美若天仙的藍衣少女，他突然冷著臉回道：“這位姑娘！你不要妖言惑眾！我已經痊愈了！”
鳳卿酒倒是無所謂，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便打算離開。
賀菱華突然從二樓樓梯上，蹬蹬蹬地跑過來。
她眯了眯漂亮的杏眸，直勾勾地盯著鳳卿酒：“你剛才說什麽？”
鳳卿酒微微一愣，玩味地牽起唇角：“你的鬼門十三針，隻是鎮住他的氣脈，讓他暫時擺脫危險，其實他體內的病情尚未痊愈，恐怕等他回家服用藥方的時候，會遇到不可預知的危險。”
賀菱華驀地心中一驚，表麵上卻是露出一絲調侃的笑容：“戰王妃，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醫術很有自信？”
竟敢質疑她，質疑她這個從小修煉醫術，天賦奇絕，熟練掌握傳說中鬼門十三針的藥王穀嫡係傳人？
鳳卿酒瞧出她眼中的一絲不屑之色，淡定地回道：“隻是就事論事，穆教頭體內的病情，確實沒有痊愈，不然你可以繼續替他把把脈？”
賀菱華當然不會將穆鐵英的生死放在心上，她之前祭出鬼門十三針，也隻是為了在玉堂公子跟前小露一手。
哪裏是什麽治病救人？
隻不過是她玩出來的一個小把戲。
至於穆鐵英回去之後會不會病痛複發，會不會慘死……
那根本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好吧？
但是，今日在雲香居偶然間遇到戰王妃，賀菱華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平生勁敵，她心中猝然間升起一絲莫名的忌憚與危險。
賀菱華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遲遲沒有回應。
鳳卿酒其實也懶得救人，她隻是覺得有趣，剛巧藥王穀這條線索自動冒了個泡，她趁機抓住這條線索，跟藥王穀的弟子接觸一下。
抑或是，較量一下？
鳳卿酒直勾勾地盯著藍衣少女，沒有錯過她臉上的半點蛛絲馬跡。
先前那個黑衣刺客，中了催眠術之後，說他是藥王穀派來的。
但是不知為何，鳳卿酒私心裏是不太相信這個線索的。
這時，楚因宸從二樓走下來，他長身玉立，芝蘭寶樹一般惹人矚目。
楚因宸走到鳳卿酒身邊，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鳳卿酒簡單地解釋幾句。
賀菱華看到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心中陡然間升起一絲妒忌的感覺，她平生還是第一次在男人跟前吃癟。
賀菱華冷哼一聲，故意反駁道：“我憑什麽要給他把脈問診？他是我的誰啊，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憑他，還妄想本姑娘給他治病？”
穆鐵英耳尖地聽到這話，頓時心口一痛。
剛剛萌生的愛意，仿佛就是無根的浮萍，禁不起半點風摧雨折。
鳳卿酒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治也罷，不如各回各家吧！”
此時，二樓走廊盡頭的包廂裏。
玉堂公子將窗戶打開，伸手指著不遠處的青衣少女笑道：“賀大哥！你看！你看看她！”
賀晟原本是不打算圍觀的，他也沒有湊熱鬧的習慣。
但是玉堂公子之前的調侃已經引起他的一點點興趣，他便忍不住探頭仔細瞧了一眼。
果然，看到鳳卿酒的一刹那，賀晟頓時呆立在原地。
玉堂公子早有預料，在一旁悠哉樂哉地笑道：“這位戰王妃，正是昔日白鳳凰鳳藍裳的嫡女，怎麽樣？母女倆長得很像吧？”
賀晟微微有些恍惚，似乎能從不遠處的青衣少女身上，瞧見昔日那個戎馬倥傯的女戰神的幾分影子。
像，的確很像！
眉眼之間至少透著七分相似。
隻是戰王妃，比昔日的白鳳凰多了幾分青蔥年少的嫵媚與靈動。
良久，賀晟幽幽一歎，苦笑道：“一別經年，京城果然還是傷心地。”
玉堂公子斂去漫不經心的神情，正色道：“賀大哥，不必掛懷，如今你有妻有女，往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一切不過是夢幻泡影罷了。
賀晟迅速恢複平時的冷靜與鎮定，就像，從未見識過，昔日那個清冷威嚴的女戰神……
鳳卿酒扯了扯楚因宸的衣袖，正要離開。
那個穆鐵英突然咳出一團烏黑色的鮮血，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與穆鐵英隨行的幾個軍官，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有些措手不及。
人群中也猛然間炸開了。
“原來她沒有瞎說！穆教頭真的沒有痊愈！”
“是啊！那這個藍衣姑娘，是故意在欺騙我們？虧我們剛才還以為她菩薩心腸，分文不取，憑的是一身江湖俠義呢……”
穆鐵英的同伴，一個名叫王铖的禁軍統領，疾步上前攔住準備離開的賀菱華：“慢著！你剛才給的藥方，是不是根本就不管用？”
賀菱華不屑一顧地笑道：“怎麽沒用？你試驗過麽？”
王铖繼續逼問道：“你剛才明明將穆教頭救醒了，你自己也說過，穆教頭肯定可以痊愈，回去之後務必服用你開的藥方……”
賀菱華伸出一根修長如玉的手指，左右搖晃兩下：“首先，我可不是什麽菩薩心腸，我選擇救他，隻是因為看他可憐。其次，他再次咳血，隻是因為他體質差勁，身上還帶著其他的毛病！我隻負責將他救醒，既然他已經蘇醒過來，你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
這，王铖無從反駁，隻能吃了一個悶虧。
畢竟，人家小姑娘確實沒有救治他的義務。
賀菱華白了王铖一眼，不知想到什麽，她突然走到鳳卿酒跟前，試探地問道：“王妃！你覺得呢？你也覺得，我對這位，這位什麽來著？”
“穆教頭。”
楚因宸在一旁涼涼地搭腔。
賀菱華得到青國第一美男的回應，自然是喜不自禁，沒有計較他口中的冷漠，笑道：“王妃，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對這個穆教頭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