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癢
其實鳳卿酒對長公主並沒有深厚難忘的感情。一則長公主猝死的時候，原主年齡尚幼。
二則鳳卿酒一向冷心冷情，前世她在隱世家族裏拚搏成長，那些長輩給她灌輸的理念就是物競天擇。
想要出頭，就必須排除萬難，奮力打拚。
但是不知為何，她來到風雲大陸之後，冥冥之中就像有一種血緣宿命帶來的召喚，將鳳卿酒和鳳藍裳牢牢地綁定在一起。
大概這就是血緣親情，鐫刻在血脈宿命之中的牽絆吧？
鳳卿酒快步來到衣冠塚跟前，仔細掃視一圈，發現墳塚四周種著一圈妖嬈瑰豔的白萱。
這些充滿野性氣息的白萱似乎有專人打理，也有專人看守。
鳳卿酒適時地提出這個疑惑。
楚因宸淡定地解釋道：“應該是長公主生前的下屬，他外號叫鬼眼，長公主逝世之後，鬼眼就一直替她守墓。”
鳳卿酒從千裏馬的包袱裏取出幾炷香，用火折子點燃，然後恭恭敬敬地給鳳藍裳磕了三個響頭，給她上香禱告。
楚因宸站在不遠處，安靜地守著她。
鳳卿酒祭拜結束，牽著馬，跟著楚因宸在恒山的山穀裏四處溜達。
附近都是紅楓樹和蒼鬆，古木參天，野花叢生，當真是風景這邊獨好。
不知何時，鳳卿酒突然腳脖子一癢。
她急忙俯身，撩起褲腿，細心地檢查一番。
幸好不是被毒蟲或者毒蛇咬中。
隻是被路邊野草的尖刺擦到，留下一抹淺淺的紅痕。
楚因宸示意她來到不遠處山穀空地上，他蹲在鳳卿酒身邊，掏出一瓶紅花油，塗抹在鳳卿酒的腳脖子上，細致地替她按摩幾圈。
鳳卿酒能感受到他手指尖的力道，很輕柔，絲毫沒有將她弄疼。
他蹲在自己身邊，墨發如瀑，有幾縷調皮的發絲從肩膀上滑落下來，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比前世那些高級香水還要好聞。
從鳳卿酒的角度看過去。
他的側臉輪廓昳麗如畫，宛如精雕細刻的華美藝術品，透著幾分矜貴而又冷山頹玉的氣質，真是潘安再世，讓人情難自禁。
尤其是他修長濃密的眼睫，沐浴著午後金燦燦的陽光，微微眨動，就像一把漂亮的小扇子，在鳳卿酒心尖尖上不停地撓。
撓啊撓，撓啊撓！
男人長得如此絕色，真是犯規。
難怪那個高傲的燃月郡主非他不嫁。
難怪那個矯情的蕭亦姝對他一往情深。
鳳卿酒正在發呆，一眼不錯地盯著他。
楚因宸似有所感，將一瓶紅花油傾倒在自己手心裏，用內力迅速化開，然後細致地塗抹在她的腳脖子上。
這種紅花油的刺激性味道，可以有效防止蚊蟲叮咬。
然後他抬起頭來，露出一記迷魅而又傾倒眾生的笑容。
鳳卿酒頓時被他的盛世美顏驚到了，嚇得一個趔趄，差點從自己倚靠的大樹上摔倒下來。
幸好，楚因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打趣道：“王妃？你終於覺得本王可以與你般配了？”
鳳卿酒訕訕地笑道：“嗯！不止是般配！簡直就是絕配！”
她借著楚因宸的手勢，從草地上穩穩地爬起來。
腳脖子不癢了。
但是她的心，很癢。
兩人結伴遊玩，騎著馬，在恒山附近的山穀裏溜達一圈。
再次回到長公主的衣冠塚這裏。
鳳卿酒與他頗有默契，問道：“你今天特地將我帶過來，就隻是為了給我娘上柱香，給她祭拜一下？”
楚因宸搖搖頭，神色變得有些肅穆。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昨天晚上，他答應過她，要派人去搜查當年長公主猝死的真相。
有太妃那個小佛堂觀音像裏的畫像和巫蠱小人作為線索，戰王的下屬剛開始查得很順利，甚至一直查到太妃和當年的先帝身上。
無極山宗師，一度淩駕於皇權之上，青國的皇帝對無極山既有依賴，也有深深的忌憚與防備。
所以當無極山的青山大宗師將心愛的關門弟子鳳藍裳，送到青國京城曆練和博取軍功的時候，先帝唯恐無極山會幹涉到青國內政，就暗中派人給鳳藍裳下毒。
就像石檀大將軍之前在仙鶴樓裏喝茶時，告訴鳳卿酒的那樣，鳳藍裳身上確實中了劇毒，就算她沒有感情生變，沒有跟老戰王發生衝突，她恐怕也是活不到三十歲的。
楚因宸解釋道：“當年鳳藍裳中毒猝死，外界一度傳聞，是她跟父王鬧不和，被父王的舊部下毒……”
但是事實上，鳳藍裳體內的毒，是先帝早就提前布置好的。
這不是單個人的恩怨糾葛。
而是皇權，與無極山之間的博弈。
或許，也是先帝與青山大宗師之間，權勢的較量。
鳳卿酒聽完楚因宸的解釋，眉眼驟沉：“如此說來！小佛堂觀音像裏的巫蠱小人，確實是太妃娘娘的手筆？”
楚因宸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嗯，這一點國師沒有騙你。”
鳳卿酒緩緩籲出一口氣，冷笑道：“我娘替青國收複邊疆，擊退南疆宋國和北疆蠻族，立下赫赫戰功，卻活不到三十歲。”
這，到底是皇權的悲哀？
還是不容世俗的無奈？
楚因宸伸手，緊緊地握住她，將掌心的溫暖和力量一點點傳遞給她：“小酒！不管發生什麽事，你記住，本王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鳳卿酒神色黯然。
她突然明白過來，昨天晚上，皇帝和皇後為什麽會對撞牆自盡的麗妃樂見其成，而且很有默契地保持一種果斷態度。
麗妃，原來隻是皇帝手中的棄子罷了！
鳳卿酒回握住楚因宸的大掌，勾起小拇指，撓了撓他溫暖厚實的掌心笑道：“別擔心！雖然我有點難過，但是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楚因宸知道，她不是那種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女子。
兩人牽著馬，準備打道回府。
偏在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赫然出現在不遠處的官道上！
楚因宸立即警惕地給鳳卿酒使了一記眼色。
然後兩人催著駿馬，躲在附近的樹林裏。
石檀單槍匹馬，沿著官道一路疾馳，來到恒山山脈的山穀裏。
他左右望了望，英俊無儔的臉上露出一絲深思之色。
剛開始鳳卿酒誤以為他也是來鳳藍裳的衣冠塚跟前，給鳳藍裳上柱香祭拜的！
很可惜，鳳卿酒理解錯了！
石檀隻是來到附近山穀的山崖上，四處觀望一番，好像正在打量這裏的地勢條件。
片刻後，他匆匆地策馬離開。
隻留給鳳卿酒一道堅毅不拔，頗有城府的背影！
鳳卿酒蹙起清麗的秀眉，桃花眸子裏逸出一絲淡淡的疑惑與不解。
楚因宸若有所悟，冷聲道：“這個石檀，說不定跟太妃真的有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