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 以力破巧
許默走到演武場中央,向看台上的三位主考官抱拳施禮,李而立略微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可以開始。
儘管許默並未與那韓繼維立下什麼賭約,但畢竟兩人是所有人中最有希望奪魁的受試者,眾武者還是不自覺的會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因此明知許默箭術未必比得過武將世家出身的韓繼維,眾人心中還是對其抱有相當的期待。
「箭術?還真是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站在近一人高的弓架前,許默忍不住低聲嘟囔著,指尖意識的在那些冰冷的弓身上來回滑動。
箭術不同於熱兵器『射』擊,沉重的箭枝在空氣中的阻力要遠大於指甲大小的頭,其飛行軌跡也不像子那樣基本接近直線,而是更接近大角度的拋物線,即便是可以做到手穩弓沉,也很難像熱兵器那樣進行直瞄。[
儘管戚威在這段時間裡毫不保留的將自身經驗傾囊相贈,但那種人箭合一的箭感卻不是短短几天可以培養出來的,許默竭盡全力也僅能做到不脫靶罷了,至於命中位置就要看運氣了。
若是沒有韓繼維的挑戰,許默估計自己隨便『射』幾下應付過去也就是了,反正除了戚威,其他人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誰也不用說誰,但韓繼維這麼一咋呼,許默說是不在意,心中多少還是有那麼點芥蒂。
畢竟沒人喜歡被人在頭上踩一腳的感覺……特別這個人主動跳出來挑釁的。
許默在場內這麼一遲疑,場外的眾武者便開始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你們猜這許默能勝得過韓繼維嗎?」
「這個難說,雖然許默身負神力,但這場比賽比得是箭法,那韓繼維的神『射』毫破綻,箭箭正中靶心,沒有任何偏差,這種滿分的成績,若是你,你能怎麼破?」
場外眾武者雖絕大多數不善『射』,但畢竟不是傻子,經有心者這麼一點撥頓感豁然開朗。
可不是,滿分的成績要怎麼破?最多也只能是追平而已……但問題是,許默有那個本事嗎?
眾武者不免搖頭嘆息,絕大多數人對於許默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經不抱有多大期待了。
「看,那許默選弓了……天啊,他選的是十石弓!」
許默選擇的弓箭終於讓場外的眾武者打起幾分精神,即便是不能看到百步穿楊的神『射』,能看到傳說中十石弓被拉滿的模樣,對於他們來說也算不虛此行了。
就連看台上的李而立三人也相視暗暗點頭,箭術畢竟是可以磨練的,單憑許默這一身的神力,就算脫靶也得給他個差不多的成績,如此人才若是因為這微不足道的箭術落了選,那可是朝廷的一大損失。
「天啊!那許默,他在做什麼?居然……又拿了一把十石弓?他不會是打算開雙弓吧?」
任憑誰也沒有想到,許默居然在弓架上取下了兩把十石弓,用一根四石弓的弓弦將兩把弓固定在一起,隨後將掛上兩根十石弓的專用弓弦試著拉了拉,確認弓身尚能承受后,又自作主張的多掛了一根。
看著許默手中那稍顯粗糙的武器,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暗自吞了口唾沫,兩弓身三弓弦,這將是一把怎樣可怕的兇器?只怕全部拉滿得有三千斤的力道吧……
韓繼維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但震撼之餘卻也沒那麼擔心了,畢竟每一把弓的大小和形狀都是提前制定好的,若是私自改動,便是精通『射』術的他都不敢保證命中率,那許默估計是明知難以獲勝,借著那一身蠻力嘩眾取寵罷了。
輸也要輸的好看,此人倒也有幾分心機。
有弓還要有箭,像許默手中的這種自製兇器,自然找不到配套的箭枝,不過許默也不是那種事事追求完美之人,十石弓專用箭枝每根也有差不多有一斤重了,幾乎是普通箭枝的五倍,倒也足夠使用。
持箭掛弦,弓如滿月,旁人用腳都難以拉開的兩把十石弓的鋼質弓身不斷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仿若再加一份力氣就會當場綳斷成兩截。[
心與意合,意與神合,敏銳的【惡魔感應】迅速判斷著周圍的風向走勢,半米多長的箭枝在許默手中稍作停留,便化作一道烏光在演武場內破空而逝。
如同響起一聲晴天霹靂,演武場北側百步遠的三個箭靶之一被許默這一箭『射』得粉碎,一拳厚的木板幾乎完全從視線中消失,連同後方的牆壁都跟著塌了一個豁口。
所有人都傻眼了。
李而立而是顧不得風度,直接從看台上扶案而起,瞠目結舌久久語。
這……連箭靶都沒了,這成績該怎麼算?
許默才不管其他人有何反應,略微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手感,不疾不徐的又是兩箭,剩下的兩個箭靶很快跟著步了第一個箭靶的後塵,四分五裂看不出任何原本的形狀了。
「好算計啊!真是好算計啊!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劣勢為優勢,這許默還真是個可造之才!」張猛看出了其中的門道,不禁拍案叫好。
「哦?張大人此話怎講?」
李而立在詩詞歌賦上頗有建樹,但這種兵事卻遠不如張猛看得透徹,只是覺得許默剛才的三箭很有威勢,看得人血脈賁張罷了。
張猛命人撿來了部分碎片,將其中的一個箭靶大致拼起,指給李而立道:「大人請看,許默這一箭的落點並不在紅心正中,而是偏左下了幾寸。」
隨即張猛又拿起一枚箭頭,道:「大人你再看這枚箭頭,原本的尖端被人用利刃削去,使箭枝該有的穿透效果變為了類似長棍般的鈍擊,這才是箭靶碎裂的原因。」
「也就是說,這許默是故意的?」
李而立不禁恍然大悟,這許默顯然是知道自己的箭術一般,法像韓繼維那樣做到箭虛發,索『性』來個以面破點,以力破巧,直接毀掉整個箭靶,代表這滿分的靶心自然也就包括其中了。
嚴格說來,許默這種行為屬於鑽了比賽規則中沒有不許破壞箭靶的空子,屬於嚴重的投機取巧的行為。但擔任主考官的李而立等人卻也說不出什麼,畢竟許默除了鑽了規則的空子,力量和技巧都是貨真價實的,算不得作弊。
而且若是從武將角度來說,許默這種行為還相當值得讚揚,所謂兵常勢,水常形,戰場本就是千變萬化的,只懂得利用優勢,不懂得創造優勢的將領並不能算合格的將領。
因此,儘管取巧,許默這三次試『射』的成績依舊被視作有效成績。
但問題又出來了,這種從未出現過的『射』法該怎麼評成績?
「要不也給他個優上的評價?」
優上就是滿分,劉元也知道這種『射』碎箭靶的成績不能按照箭枝的落點去衡量,想來想去也只有給許默一個和韓繼維相同的滿分評價才比較合適了。
「李大人,下官倒是有不同意見。」
「哦?張大人請講。」
「若是普通比武,說這二人打成平手並不可,但這次比賽畢竟是為我大宋選拔上陣殺敵之將才,一切都要按戰場的規矩來評判,大人以為如何?」[
「嗯,理應如此。」李而立雖不太懂所謂的戰場規矩,但還是裝出一副虛心納諫的模樣點點頭,「那以張大人的意見,該如何去判?」
「大人且試想一下,若是許默與韓繼維為敵對雙方的主將,兩軍陣前交戰,互相對『射』,結果會是如何?」
張猛的比喻令李而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的確,若是此二人為敵對雙方在陣前對『射』,在避開要害的情況下,韓繼維的一箭最多也就是讓許默受些皮肉之苦,許默的一箭卻足以將韓繼維的大半邊身體從身上撕下來,這種殺傷力根本沒有可比『性』。
若是在各自著甲的情況下反差更加明顯,韓繼維未必『射』得透許默的重甲,而許默即便『射』不穿韓繼維的甲,單是重箭帶起的力道也足以將韓繼維震成重傷。
而且主將身邊多有親兵,這時便更能顯出許默那重箭的恐怖,韓繼維即便是在親兵的保護下,也同樣有喪命的危險,因為單薄的人體根本承受不住相當於三十石弓箭那可怕的穿透力,相比之下,韓繼維的箭術對於許默的殺傷恐怕就很有限了。
技巧只有在一對一的比斗中才有優勢,而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力量才是永恆的主角。
特別是像許默這種已經超乎想像的巨力,扔到戰場上幾乎就是解的。
「看來……只能對不起韓老將軍了。」
若是換做以往其他時候,李而立並不介意睜一眼閉一眼賣韓家個人情,但眼下金軍都要打過江了,就算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做手腳。
李而立大筆一揮,將韓繼維的『射』術評價改為「優中」,許默的自然就成了唯一一個「優上」。
得知自己評價被改,韓繼維一口老血噴出好遠,身形搖搖欲墜,隨即被幾名小吏七手八腳的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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