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局勢
邊關戰事平息,朝堂內看似風平浪靜,可在這份平靜下,分明又波濤暗涌,似乎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半個多月後,傳來了皇上龍體欠安的消息。再過了幾日,連朝會也暫時停了。一切政事都交由內閣幾位大臣打理。太子順理成章的代理朝政。太醫署里的所有太醫都被留在宮裡給皇上診治。看這架勢,皇上一日沒好起來,這些太醫是一天都不能離開皇宮了。
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也成了諸多朝臣關注的焦點。更有些心思靈活的,已經開始暗中做起了小動作,開始盤算著若是皇上一病不起,也該上書奏請傳位了……
皇宮裡也是一片低氣壓。
這些日子,妃嬪們每天都來請安,也有躍躍欲試想來伺候皇上起居的。都被顧皇后一一攔下了。顧皇後放下一切宮務,堅持親自照料皇上的身體。說是親自照料,絕對是一點都不誇張。就連熬好端來的葯,顧皇后也會親自嘗過了,再伺候皇上喝下。
人在病中,難免都要比平時脆弱,也比平日易受感動。顧皇后衣不解帶半步不離的伺候著,皇上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被顧皇后這番舉動感動了。被多疑善忌快折騰光了夫妻結髮之情,又有了回暖的趨勢。
這一日,顧皇后照例像往常一般端來了熱騰騰的葯,自己先喝了一口,過了片刻覺得沒有異樣,才細心的喂皇上喝葯。
皇上看著面容憔悴的顧皇后,忽的嘆道:「皇后。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顧皇后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水光:「皇上說這些。可真是和臣妾見外了。往大了說,您是一朝天子。身系天下安危。往小了說,您是我的夫君。我伺候您,那是做妻子的本分。」
這兩句話雖然有些肉麻,聽到一病不起的皇上耳中,卻是說不出的順耳。對皇后的稱呼也改了:「薇娘,你也要多保重身體。若是朕好起來,你卻又再病倒了,這皇宮裡可就缺了主心骨了。」
顧皇后卻笑道:「只要皇上龍體康復,讓我折壽十年。我也心甘情願。」
要不怎麼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呢?皇上聽到這樣的話,面色頓時柔和了不少,正要說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的稟報聲:「啟稟皇上,貴妃娘娘來給您請安了。」
皇上的面色卻淡淡的,隨意的吩咐道:「她的心意朕領了,不過,朕躺在床上,沒力氣說話。讓她先回去!」
那太監忙應了一聲。心裡暗暗唏噓。聖心難測,果然不假。當年鄭貴妃是何等的受寵,就連皇後娘娘也不放在眼底。可這短短一年的時間,鄭貴妃卻江河日下。想見皇上一面都不易了。
在外苦苦等候的鄭貴妃,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的失望就不用說了。強撐著不在一眾太監宮女面前表露出來。若無其事的轉身走了。在回到寢宮之後,卻氣的將一套最喜歡的茶杯摔的粉碎。
當天晚上。三皇子進宮探視皇上的病情,順利成章的在鄭貴妃的寢宮裡住下了。母子二人私下到底商量了什麼。外人自然一概不知。
顧皇後知道此事之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命人悄悄送了信給太子。
……
皇上病倒在龍榻上,太子每天代理朝政,忙著和一眾大臣打交道,忙著學習處理各種政事,也著實忙碌。不過,即使如此,也依然堅持每天都去探望皇上。
這一天進宮后,太子照例又恭敬的給皇上請安問好。皇上在病中懨懨無力,思緒卻依然清明,指點了太子一番:「……身為天子,最重要的是用人之道。朝中上下這麼多瑣碎的事情,都得靠著臣子們去打理。凡事都過問是不可能的。不過,絕不能因此就被蒙蔽成了糊塗蟲。所以,重要的奏摺一定要親自過目硃批……」
太子恭恭敬敬的聽著,順便將心裡的一些疑問提出來,皇上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揣著明白不吭聲了,反而盡心極力的指點太子應對之道。
其中微妙的變化,太子的感受自然是最深刻的,心裡湧起苦盡甘來的喜悅。不過,他很小心的沒將這份喜悅流露在臉上,而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皇上見狀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還沒說?」
太子猶豫片刻,似乎要說什麼,卻又改了主意,笑著否認:「沒什麼,父皇身體有恙,安心靜養要緊。朝里的事情就不用煩心了,兒臣一定會竭盡全力把事情處理好。」
皇上對太子的性子脾氣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有什麼憂心的事情瞞著沒說。立刻追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太子見瞞不過去,只得低聲說道:「兒臣本不想用這些小事打擾了父皇養病。只是近來京中謠言流傳的太厲害,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話……」頓了頓,話鋒一轉:「兒臣已經命人去徹查此事,一定會早日追查到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父皇不用憂心!」
接下來再追問,卻是半句都不肯多說了。
皇上當時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待太子走了之後,卻立刻暗中命人去調查此事。
……
當天晚上,太子府的書房裡。
「你是沒看見,當時我說了幾句之後,父皇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太子一臉興奮的對顧熙年低語:「聽說,我走了不久,父皇就召了人過去問話。這一局設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從布局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有三四個月了。太子自認很有耐心,可也等的心浮氣躁了。
顧熙年卻比太子要冷靜多了,低聲說道:「既然皇上有了動作,不出兩天,大概就會再次召你入宮仔細詢問。你到時候可要演好了,千萬別露陷。」
太子不假思索的說道:「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只要父皇張口問,我先咬住了什麼也不說。等到最後再哭訴幾句。保准不會讓父皇生出疑心來。」
先咬住什麼也不說,是為了展現身為太子和兄長的仁厚和體恤皇上身體的一片孝心。這樣也能在最大程度上釋去皇上的疑心。
顧熙年點點頭說道:「一切都布置妥當了。下面就耐心等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次三皇子鐵定會觸怒皇上。」
如果皇上一怒之下,讓三皇子就番離開京城,那就再好不過了。
太子和顧熙年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又低聲商議了一番。
……
不出兩天,負責此事的侍衛就將調查的結果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看完之後,臉都氣的黑了。也顧不得還在病中,立刻就下床來回踱步,冷笑數聲:「好,真是太好了!朕果然生了個好兒子!」
待在一旁的心腹太監和侍衛俱都不敢吭聲,一起低下頭。皇上的心情顯然十分的不妙,這個時候插嘴無疑是自尋死路。
過了片刻,皇上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一些,淡淡的吩咐一聲:「傳朕的口諭,命太子立刻入宮覲見。」
口諭傳下去不到兩個時辰,太子便進了宮。
皇上單獨召見了太子問話,到底說了無人知曉。只有站在外面的太監隱隱約約的聽到了裡面傳來太子哽咽的聲音。心裡雖然好奇,卻不敢湊過去細聽。皇上今天可是動了真怒,這個時候再往前湊,那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太長。
屋裡,太子跪在皇上的床邊,滿臉熱淚:「父皇,都是兒臣不孝,不該在您面前提起這些事,惹得您動了怒。」
皇上雖然憤怒,卻還沒到失去理智胡亂遷怒的地步:「這些事都是你三皇弟做下的,你也深受其累,與你又有何干?」
太子心裡暗爽不已,面上卻還是愧疚自責的表情:「是兒臣無能。雖然做了太子之位,卻才能平庸。三皇弟對我不滿,也是難免的……」
皇上冷哼一聲:「才能平庸不平庸,不是他說了算。朕倒是覺得你心地仁厚,有太子風範。以前是朕看走了眼,以為他比你強一些。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個不忠不孝膽大包天的東西,這樣的人也想覬覦皇位,簡直是可笑!」
罵的太好了!繼續再罵!
太子沒有再為三皇子求情。說的太多了,過猶不及,反而讓人覺得虛情假意。所以,他就維持著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聽著皇上怒罵三皇子。心裡卻暗暗冷笑,趙璋啊趙璋,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
第二天,三皇子就被召進了宮裡。
皇上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榻上,目光冷然。即使是在病中,那份氣度和威壓還是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三皇子心裡一個咯噔,隱隱有了不妙的預感。果然,還沒等他請安,皇上的怒意就席捲而來:「朕果然是生了個好兒子!」
三皇子的身體完全是自動自發的反應,立刻跪下請罪:「請父皇息怒!」
「息怒?」皇上冷笑一聲:「你讓朕怎麼息怒?朕來親自問你的話,你今天若是膽敢有半個字虛假,朕立刻就讓你領著鄭貴妃去番地。從此再也不準回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