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產
鄭氏心裡突突一跳，不假思索的站起身來：「現在就去沁芳園。」
冬雁等丫鬟立刻齊齊的應了，隨著鄭氏一路行色匆匆的趕往沁芳園。
崔婉已經進了產房，幾個產婆有條不紊的準備熱水和乾淨的毛巾之類的。葉元洲在產房外來回的踱步，見鄭氏來了，立刻沖了過來：「母親，你來的正好，快些進去看看婉娘。」若不是礙著男子不進產房的慣例，他早就衝進去了。
鄭氏二話不說點頭應了。
崔婉是正經的兒媳，若是這一胎生了兒子，那就是長房的嫡孫。她自然也是緊張上心的。此時別說是讓她進產房看看，就算是全程陪著，她也情願。
進了產房，就見崔婉躺在產床上，一臉痛苦，卻極力壓抑著，只發出輕聲的呻吟。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產婆們見鄭氏也進了產房，愈發不敢怠慢，盡心儘力的照顧崔婉。一個用綿軟的毛巾為崔婉拭汗，一個為她按摩肚子緩解疼痛，還有兩個產婆，則忙著準備生產時用的東西。
崔婉被一陣陣的疼痛折騰的說不出話來，勉強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鄭氏那張熟悉的臉孔，鄭氏的眼中閃著一絲關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若是覺得疼，就叫出聲來，總比這樣強忍著要好一些。」
崔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這點疼痛。兒媳還能忍得住。」她要留著體力生孩子，不能浪費在這個時候。
鄭氏對崔婉這個兒媳一直還算滿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只生了個女兒，沒能生齣兒子來。眼下又是生產的關鍵時候，鄭氏心中滿是期待。也不覺得產房裡污穢了，竟一直待在產房裡陪崔婉。
葉元緯一直在產房外等著，卻沒聽到崔婉的呼痛和呻吟聲，心裡又是緊張又是著急。偏偏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繼續在產房外踱步。
崔婉肚痛要生了的消息，不到半個時辰便傳的府里上下皆知。此時剛過戌時，蔣氏打發了身邊的王媽媽過來等喜信，二房的李氏和三房的薛氏卻都親自來了。
當然，她們不會親自進產房，只是在產房外的小廳里坐了會兒。陪葉元緯說說話罷了。
沒出閣的少女對婦人生產的事情都有種天生的畏懼，所以，葉清柔和葉清芙都不肯來。只有葉清蘭跟著薛氏一起來了。
在外面坐了半個時辰，又喝了兩杯茶，產房裡終於開始有動靜了。
陣痛越來越頻繁猛烈，崔婉再也忍不住了。痛苦的呻吟不已。產婆蹲著看了看，略有些欣喜的說道：「少***產道已經開了。只等羊水破了，就會生了。」
鄭氏精神一振，忙道：「冬雁，快些命人去拿參片來。」女子生產的時候，最消耗體力，含參片能補充體力，比起喝參湯又要好的多了。
冬雁匆匆領命。剛出了產房，還沒來得及說話。葉元緯就沖了過來，緊張不已的問道：「怎麼樣，少奶奶是不是已經生了？」
冬雁啞然失笑：「太太命奴婢去拿參片給少奶奶，少奶奶現在羊水還沒破，大概還有一段時間才會生。」
葉元緯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繼續提心弔膽，恨不得衝進產房去看看。
葉清蘭笑著安撫道：「堂兄，你別太緊張了。女人生孩子可沒那麼快的。」
李氏笑著介面道：「是啊，幾個時辰能順利生下孩子，已經算是快的了。還有的熬了兩三天都生不出來。依我看，崔氏晚上才開始肚痛，至少也得明天才能生出來。你也別在這兒陪著熬了，不如回屋去睡好了。」
葉元緯淡淡的應道：「婉娘在這兒痛的死去活來的，我哪有心情去睡覺，還是在這兒陪著好了。倒是二嬸，在這兒陪了這麼久，肯定也累了，還是先回去吧！等婉娘生了，我再讓人送喜信過去。」
李氏討了個沒趣，訕訕的笑了笑，又做了片刻，終於起身走了。薛氏也待不住了，打算隨著一起離開。
葉清蘭低聲說道：「母親，我想在這兒多待會兒行嗎？」
當著葉元緯的面，薛氏自然不好說不行，隨意的應了。
李氏和薛氏一走，倒是清靜了不少。葉清蘭和葉元緯說話也隨意多了：「堂兄，你若是實在著急，倒不如進去陪陪堂嫂。」
葉元緯嘆口氣：「你當我不想進去么？可女子生產，男子進產房見了血光是不吉利的事情。」就算他不介意，鄭氏也一定介意，絕不會容他進產房的。
葉清蘭不以為然的說道：「這種說法根本就沒道理。女子生產的時候最虛弱最無助，最需要的就是丈夫的陪伴。如果有你在，堂嫂說不定會生的更順利更快些。」
在現代，女人在醫院生孩子，丈夫都是陪在身邊的。所謂的見血光不吉利，根本就是封建社會迷信的說法。
葉元緯聽的心裡一動，猶豫片刻，終於下了決心：「好，我這就進產房陪婉娘。」
葉清蘭讚許的笑了笑。葉元緯對崔婉總算是不錯，在這關鍵時候的表現就能看出來了：「堂兄，我也陪你一起進去。」
葉元緯笑著點點頭。
鄭氏正坐在一旁，見房門開了，先還不以為意，待看清進來的人影之後，頓時皺起了眉頭：「女人生孩子，你進來做什麼。快些出去，別沾了污穢之氣。」
「我要在這兒陪著婉娘。」葉元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鄭氏眉頭擰的更緊了，聲音里滿是不悅：「我在這兒還不夠么？你給我快些出去。」
葉元緯卻異常堅持：「我不出去，我要陪著婉娘，看著我們的孩子出世。」說著，大步走到了產床邊，俯身在崔婉的耳邊低語：「婉娘，你別怕，我來陪你了。」
崔婉口中含著參片，痛的死去活來，早已意識模糊，根本聽不清耳邊的聲音在說什麼。可這個沉穩的聲音卻再熟悉不過……
是葉元緯來了，是他來陪她了。
崔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費力的睜開了眼睛，那張俊朗又熟悉的面孔頓時出現在眼前。眼中滿是濃濃的關切和焦急，口中不停的低聲說道：「婉娘，你別怕，我在這兒呢！」邊攥緊了崔婉略顯冰涼的手。
葉元緯的手溫暖有力，似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傳進崔婉的心裡。
鄭氏惱怒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面色很是難看，心裡十分不快。
卻聽產婆驚喜的嚷道：「太好了，少***羊水破了，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鄭氏的注意力總算轉移了開來，心裡暗暗想著，等孩子平安出生了，再訓斥葉元緯也不遲。
葉清蘭雖然很清楚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可第一次見識古代女子生孩子的情景，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產房倒是十分乾淨寬敞，明晃晃的燭台擺的到處都是，光亮也足夠。可衛生條件卻實在不過關。消毒什麼的就別指望了，那幾個產婆根本連衣服都沒換，其中一個看來最有經驗，正聚精會神的蹲在崔婉的腿間，另外三個，各自捧著毛巾剪子一類的東西站在一旁……
好吧，這樣的畫面和她想象中的生產實在不怎麼一樣。也怪不得此時女子生產死亡率高了。這樣的生產環境實在是簡陋，任何應急急救的設備都沒有。也沒大夫在一旁，萬一出現什麼意外，產婦基本也沒了活路。
貴族女眷生產，請的還是最有經驗的產婆，足足有四個。若是換成普通的人家，不過是請一個產婆而已。
葉清蘭定定神，也走到了產床邊。崔婉此時滿頭都是汗，髮絲凌亂的貼在耳際，看著十分狼狽。可此時此刻，也實在不是顧忌儀錶風度的時候，因為崔婉已經疼的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產婆又道：「少奶奶，孩子的頭已經要出來了，快用把力氣。」
崔婉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然後深呼吸，吐氣，用力。
葉清蘭握住她另一隻手，輕聲的鼓勵：「堂嫂，你做的很好，繼續深呼吸，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到下面。孩子很快就要生出來了……」
崔婉在疼痛中，已經分不清這個聲音到底是誰的，可這個平靜有力的聲音，卻一直在她的耳邊不斷的響起。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只覺得下身一陣撕裂的劇痛，然後一種虛脫般的輕鬆，閉著眼睛重重的喘息。
嬰孩響亮的哭啼聲在產房裡響起。
葉元緯顧不上去看孩子，擔憂的低語：「婉娘，你現在怎麼樣了?」
崔婉幾乎昏厥了過去，哪裡還有力氣說話。葉清蘭忙用毛巾為她細細的擦拭額上的汗珠。
產婆熟練的剪去臍帶，然後用乾淨的毛巾迅速的擦拭一遍，再用綿軟厚實的小被褥將孩子包裹的好好的。
鄭氏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的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產婆特地又掀開看了一眼，確定了之後才笑道：「恭喜太太，少奶奶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太好了！終於生了兒子！ ——
崔姐姐終於生兒子啦~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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