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盤算
別人倒也沒留意紅玉，可葉清寧卻一眼便看到了葉清蘭身邊多了個臉生的丫鬟。好像叫紅什麼來著。
奇怪，十妹怎麼忽然帶了這個丫鬟出來？而且，這個丫鬟眼神閃爍不定，目光四處游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
按著葉清寧的性子素來是懶得管這些小事的。可現在兩人關係如此親密，她又有這麼重要的事情拜託葉清蘭……還是問問好了。
「十妹，」葉清寧低低的問道：「你今天怎麼帶了這個丫鬟出來了？」
葉清蘭同樣小聲的應道：「我正有事想求你呢！」
葉清寧訝然的挑眉，無聲的詢問。
葉清蘭不著痕迹的又靠近了一些，低語了幾句：「這個紅玉，是母親走的時候留給我的，不太合我心意。所以，我想稟報祖母一聲，把她調到別的院子里去。待會兒我張口的時候，還請六姐幫襯幾句。」
話雖然說的含含糊糊，葉清寧卻是一聽即懂，不假思索的點頭應了。
薛氏臨走還留了這麼個眼線在葉清蘭身邊，也怪不得葉清蘭看紅玉不順眼了。一個丫鬟而已，攆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葉清蘭見葉清寧答應的爽快，心裡頓時一松。
鄭氏正和蔣氏說起了葉清蘭要去定國公府小住幾日的事情：「……惜玉和蘭姐兒很投緣，我姐姐便想著請蘭姐兒過府小住幾日。我沒敢當時就應下，想和您商議一聲……」
蔣氏顯然有些意外。卻還是一口就答應了：「這也是好事一樁，既然是特意邀請，就讓蘭姐兒和寧姐兒早些過去。」
鄭氏咳嗽一聲笑道：「這次就蘭姐兒去定國公府，寧姐兒就不去了。」
蔣氏愣了一愣，鄭夫人是葉清寧嫡親的姨母，怎麼單單請了蘭姐兒去做客偏偏把寧姐兒漏下了？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
李氏笑吟吟的插嘴：「大嫂做事真是出人意料。怎麼只讓蘭姐兒一個人去定國公府做客，她身子虛弱，年齡又小，要是沒個年長穩重些的照應著怎麼成。依我看。倒不如讓柔兒和寧姐兒和她一起去，也能互相照應些。」
說來說去，不過是想讓葉清柔也跟著一起去。
鄭氏心裡暗暗冷笑，面上卻若無其事的笑道：「我原先倒也是這麼打算的。後來一想，惜玉性情孤僻，不喜人多。若是都跟著去了。反而給人家多添麻煩。索性就讓蘭姐兒一個人去好了。蘭姐兒雖然年齡小，說話行事倒是比兩個姐姐都要穩重些，只小住幾天就回來，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鄭氏態度如此明朗，李氏也不好再多說了，訕訕的笑了笑。便住了嘴。連葉清寧都不跟著去，葉清柔自然也沒了機會。
蔣氏心思深沉。並未就此說什麼，反而殷切的叮囑了葉清蘭幾句。不外乎是到了別人府中做客要謹言慎行之類的。葉清蘭恭恭敬敬的應了，然後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蔣氏見她神色猶豫似有話要說，隨口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這兒又沒有外人，想什麼只管說就是了。要是缺什麼衣物首飾，只管張口。」畢竟是到定國公府上做客，不能太寒酸了。
葉清蘭這才下定決心。起身說道：「回稟祖母，我確實有一事相求。」說著。伸手一指站在身後的紅玉：「這個丫鬟叫紅玉，本是母親臨走前留著伺候我的。不過，我覺得身邊的人手已經足夠用了，所以想請祖母做主，把這個紅玉另調到別的院子里去。」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紅玉。紅玉只得上前幾步，跪了下來。
葉清蘭雖然說的委婉含蓄，可在場的誰不是玲瓏心肝，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很顯然，這個紅玉是薛氏的心腹，仗著薛氏撐腰根本沒把葉清蘭這個主子放在眼底。葉清蘭實在忍無可忍了，才會央求著蔣氏將紅玉發落到別的院子里。
有了蔣氏出面，將來就算薛氏知道此事，也不好為此事發作了。
蔣氏眸光微閃，瞄了葉清蘭一眼。這丫頭看著溫馴謙和沒什麼脾氣，沒想到如此伶俐，竟理直氣壯正大光明的求到了她面前來。就算她不想過問，現在也不好不管……
鄭氏不知在想些什麼，也沒吭聲。屋子裡的氣氛頗有些微妙。
葉清寧笑著打破沉默：「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丫鬟罷了。十妹不想要，就給我好了。」
鄭氏微微皺眉，旋即笑道：「你說的倒是輕巧，紅玉是你三嬸娘身邊的丫鬟，就算是要發落，也該告訴你三嬸娘一聲。不然，你三嬸娘知道了可要怪罪你了。」
這確實是個顧忌。可若是鄭氏肯出面，薛氏又豈會為了區區一個紅玉就和她翻臉？說到底，不過是鄭氏不想管這攤子事找的借口罷了。
葉清寧嬌嗔道：「不過是個丫鬟，我要了過來，三嬸娘還會和我計較不成？大不了，我再還一個給十妹就是了。」
葉清蘭感激的看了葉清寧一眼。關鍵時候，葉清寧倒是挺有義氣，這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熱鬧，也只有她肯為自己說情了。
蔣氏順勢笑道：「寧姐兒有這份心倒是難得。」
鄭氏只好笑了笑，這件事就算定了下來。
一想到葉清寧不顧後果的將這件不大不小的棘手事情應了下來，鄭氏便隱隱覺得頭痛。一個丫鬟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這是三房的事情，長房這樣插手於理不合。日後薛氏知道了，少不了一番口舌計較。
真不知道葉清蘭這丫頭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把葉清寧哄的一心向著她！
閑敘幾句過後，各人便告退出了暢和堂。
李氏和鄭氏並肩同行，故意笑道：「寧姐兒可真是慷慨大方，對蘭姐兒真是好的沒話說。」這話乍聽著是誇讚，細細一品味，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分明是在暗指葉清寧傻的被人當了擋箭牌而不自知。
鄭氏焉能聽不出來，若無其事的笑道：「難得她們兩個感情這麼好，也只好隨著她了。」同齡的女孩子就這麼三個，葉清寧和葉清蘭感情好，自然就把葉清柔給撇開了。
李氏笑容一頓。
鄭氏在口舌上雖然佔了上風，心裡卻憋了一肚子悶氣。當著葉清蘭的面不好發作，背地裡卻喊了葉清寧過去數落了一通。
「你今兒個是喝了什麼**湯，也不好想一想，這種事情豈能輕易答應？你倒是一片好意，可你有沒有想過，蘭姐兒心裡在打著什麼主意？」
葉清寧不以為然的說道：「母親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就這點小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就當幫十妹一回又怎麼了。那個叫紅玉的，仗著三嬸娘從不把十妹放在眼底，經常肆意胡鬧。這樣不知尊卑的丫鬟，到了我手裡非好好整治她一頓，讓她服服帖帖不可。」
得了，她剛才根本就是白說了。
鄭氏沒好氣的白了葉清寧一眼：「是是是，就你能耐大講義氣行了吧！將來出什麼事了，你可別來求我。」
葉清寧不喜歡撒嬌軟言相求這一套，聞言不耐的繃緊了俏臉：「不求就不求。我倒是不相信了，一個丫鬟能翻出多大的風浪來。要是三嬸娘要怪，就讓她怪我一個人好了。」
鄭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嘆道：「你呀你，以前天天和柔姐兒在一起不是吵就是鬧的，怎麼都相處不來。怎麼現在倒把蘭姐兒當成寶貝放在心上了。」
葉清寧輕哼一聲，任性的說道：「我就是喜歡十妹不喜歡八妹，那又怎麼樣？」
鄭氏被她氣的笑了出來，索性揮揮手：「得了得了，我也懶得說你。你愛和誰親近就和誰親近好了。」
葉清寧佔了上風，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她今天這麼做，當然也有些私心。她幫了葉清蘭這麼一個大忙，葉清蘭肯定會「知恩圖報」，也會盡心儘力的為她籌謀「那件事」才對。而且，趁著這機會把自己親信的丫鬟送到葉清蘭身邊去也不惹眼。今後傳遞消息也方便不是？
一想及此，葉清寧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先是吩咐管事媽媽領了紅玉下去好好「調教」，然後便和知夏商量起了人選：「……得挑一個忠心可靠又機靈的。」
環翠閣里大小丫鬟也有十幾個，要挑這麼一個丫鬟，倒也不算難。
知夏想了想笑道：「要不，就讓英兒到十小姐身邊伺候吧！」
英兒只有十三歲，卻已做到了二等丫鬟，是府里的家生子，既伶俐又聰明。在忠心上也絕沒問題，再合適不過了。
葉清寧思忖片刻，便點頭應了。
英兒一聽說要去荷風院伺候葉清蘭，自然不怎麼情願。
雖然十小姐脾氣好待人又隨和，可比起六小姐來就差的遠了。做丫鬟的，最要緊的就是跟對了主子。她本來前途一片大好，現在去了荷風院算怎麼回事？
知夏對她的心思再清楚不過，悄悄扯了她到一邊，耳語幾句。
英兒聽了，眼睛頓時一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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