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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上位(八)

  本來,這個開啟的口令應該是由白紙扇發布的。但是尤奎顯然不會替莊重喊這一嗓子,所以陳震虎乾脆自己代勞了。 

  喊完之後,陳震虎轉身拿起三把半香,高喊一聲「所有人下跪」,只聽會場轟隆隆聲音響起,所有洪門弟子全都跪在了地上。這是洪門必須的規矩,就是雷豹也不能違反。但是可以看見雷豹跪下后的臉色極為難看,這樣卻是顯得他屈服於陳震虎了。 

  三拜之後,陳震虎將香火插在了香案之上。喊一聲「各就職司」,然後坐在了香案前的紅木椅子上。 

  程序走到這一步,便算是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接下來便是正式開始新馬入門儀式。 

  陳震虎高喊一聲:「傳新人!」 

  而站在門口的一個弟子便將莊重請進來,循例盤問。 

  一般這種情況,盤問的東西都是需要事先綵排的。但是今天事發突然,卻是哪裡有時間讓莊重綵排? 

  只能是那盤問弟子隨自己心意發問了。那弟子也是刑堂門下,似乎有意刁難莊重,問出的並不是香江社團那種耳熟能詳的切口,而是源自梁山的一個切口。 

  洪門當初舉旗,宗旨便有梁山泊替天行道之含義。許多洪門弟子的排位也會按照一百單八將排下去。所以梁山泊的這個切口,早前也是洪門常用的一個,只是近代比較少用了而已。 

  那弟子看著莊重,面無表情,問出一句:「梁山寨上好威風,千軍萬馬逞英雄。宋江仁義高天下,才得招安成大功。請問你老哥從哪裡而來?」 

  聽到那弟子的問話,陳震虎跟趙凌志都為莊重捏了一把汗。這個切口他們都很久沒用過了,莊重怕是很難回答出來。 

  然而沒想到,莊重沒有一絲猶豫,就脫口而出:「兄弟我從梁山而來。」 

  這話卻是回答的異常標準,沒有一絲的誤差,讓在場所有人都是驚訝無比。 

  他們卻是不知道,莊重從小就跟方寸跑江湖,見過的三教九流比他們都要多。這種切口在早年前更是經常會遇見,莊重自然耳熟能詳。 

  接著盤問弟子繼續提問,而莊重無不對答如流,沒有一句話出現紕漏,讓雷豹跟尤奎的臉色都鐵青。 

  「是水道而來,還是旱道而來?」 

  「水旱兩道而來。」 

  「水道見了多少灘?旱道見了多少山?」 

  「波浪滔滔不見灘,霧氣騰騰不見山。」 

  「梁山有多高?周圍有幾里?穿城又有幾里?」 

  「梁山有三百六十丈高,周圍八百里,穿城四百里。」 

  「山前山後有甚麼?山左山右又有甚麼?」 

  「前有金沙灘,後有鴨嘴湖,左有明月洞,右有梭羅樹。」 

  「山內山外有甚麼?又有幾關幾卡多少人?」 

  「內有點將台,外有擂鼓台,左有花木樹,右有金魚缸,設有六關八卡,共有一百零八將。」 

  …… 

  盤問持續了五六分鐘,直到將這一段梁山切口盤問完,然後那弟子才道一聲「請」,放了莊重過去。 

  接著,卻是過五關了。 

  這次的對象卻是陳斌,自己人。陳斌自然不會為難莊重。 

  所謂過五關,是指右手由肩至掌,分為五個部分及五個名稱。 

  被盤問者過五關時,須以右手姆指、食指作圓狀,其他三指伸直,是為「三把半香」,然後將左手搭於右手臂各部分,此五關分別為由上而下為高溪廊、烏龍崗、長沙灣、二板橋、姑嫂墳,被問者必須念出名稱,故名「過五關」。 

  這種香江古惑仔電影里都能看到的東西,自然難不住莊重。莊重輕輕鬆鬆便過了,一直往前走,走到了香案前十米處。 

  這一關,卻是入門儀式的倒數第二關。說難不難,說容易卻也不容易。因為執掌這一關的是執事紅棍,紅棍會對新馬進行傳諭洪門三十六誓七十二例,如有違反便要受家法「三刀六眼」。 

  擔任此關執事紅棍的,卻是一個面色囂張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在上一屆紅棍爭奪中,壓了陳斌一頭,取得執事紅棍的頭銜。而他卻正好是雷豹的弟子。 

  「新馬過來。」雷豹弟子囂張的沖莊重一勾手指,似乎在使喚一個奴僕一般。 

  這情景讓周圍的大佬都搖了下頭,看來莊重這一關要難過了。 

  按照慣例,執事紅棍在傳諭的使喚,需要提出大刀,以刀背輕拍新馬,然後講述這些規矩。講述完也就算是過了。 

  但是雷豹弟子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莊重,只見他提出一柄鬼頭大刀,刀背上的鐵環相互撞擊的噹噹作響。 

  那弟子將大刀一舉,沖莊重道:「背刀詩。」 

  語氣頤指氣使,眼神中還帶著絲絲的挑釁。 

  莊重眉頭一皺,卻是隱忍了下來,開口背誦道:「此刀不是非凡刀,乃是洪門義氣刀。不犯弟兄毛半截,殺盡清兵志氣高。」 

  「交際詩。」 

  「頭髮未乾出世遲,家貧少讀五經書。萬望義兄來指示,猶記花亭結義時。」 

  「大底詩。」 

  「龍頭鳳尾碧雲天,一撮心香師祖前。當年結義金蘭日,紅花亭上我行先。」 

  「和勝和招牌詩!」 

  …… 

  那弟子卻是故意刁難莊重,竟然反反覆復要求莊重背誦多種無關的詩句。 

  一開始莊重還都隱忍了下來,但是看那弟子似乎沒有完結之意,不禁冷冷抬頭,道:「你什麼意思?」 

  那弟子不屑的斜睨了莊重一眼,將手中的鬼頭大刀一揚,道:「沒什麼意思,照流程辦事而已!想入門就老實作答,不想入門可以掉頭出門。」 

  「雷浩!不要太過分!是你做壇主,還是我做壇主?」這時候,陳震虎怒喝一聲,斥責那弟子道。 

  叫做雷浩的弟子聽見陳震虎的斥責,懶洋洋回答:「我怎麼敢搶你老人家的位子?就算是搶也得等你入土嘛。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背詩了。新馬低頭,開始傳諭!」 

  雷浩這番話說的陳震虎面色一怒,按照他性格早就翻臉了。但是想到現在是莊重入門儀式,不要中了計攪亂了這儀式,只能忍了下來。 

  雷浩得意的看陳震虎一眼,似乎在沖陳震虎說「沒種」。 

  然後,雷浩看向莊重,見莊重低下了頭,一副虛心聆聽傳諭的樣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鬼頭刀從自己肩膀上挪開,然後揚了起來。 

  只要他將刀背拍在莊重身上,然後傳諭說完,這一關便算是過了。 

  莊重早已忍了一肚子氣,只待入門儀式完成,便要用這入門后的身份教訓下這傢伙。 

  雷浩似乎也清楚莊重的心思,但是臉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將大刀背平過來,連續在莊重身上拍了數下,高聲念出一段門規。 

  傳諭完畢,雷浩掃一眼四周,道:「眾人同聲發願!」 

  這卻也是一個必須有的流程,所有人都要念誦發願詩,低頭祈禱。 

  只見在場眾人齊齊低頭,朝著香案,同聲念道:「立誓傳來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義氣公候位,奸臣反骨刀下終。」 

  聲音整齊,猶若洪鐘大呂,震得會場嗡嗡響。 

  而莊重低著頭,也將這段詩句重複念誦著,想著下一關便能禮成了。 

  但是就在莊重念想的時刻,卻陡然覺得脖子間一陣涼意,汗毛瞬間炸了起來,當機立斷莊重爆喝一聲,身體迅速往地下趴去,右腿反踢,狠狠踹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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