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青雲山
時值暑期旅遊旺季，青雲山雖然名氣不比華山、武當山或是武夷山那種熱門景點，但在山腳下依舊是排起了長龍。
夾在洶湧人潮中艱難向前挪動的常昊一手護住常歌，一隻手搭起涼棚，心情複雜的仰望雲霧飄渺的群山。
根據當年《永泰縣誌》的記載，這座海拔700多米的山峰，人若站立於峰頂似乎伸手可觸及青雲，所以取名為「青雲山」。而當地卻流傳著另一種說法：說宋朝時期，有當地走出去的考生在科舉中一舉奪魁，高中狀元，成為當地歷史上絕無僅有的頭名狀元。當地老百姓為紀念他少年時曾在此山寒窗苦讀，便就此將此山命名為「青雲山」。
但常昊和常歌已從爺爺那些古籍中得知，他們如今腳下這片群山環繞之地，之所以被賦名「青雲」，是因為五千多年前，矗立著九州大地上最為強盛的超級宗門—青雲山。
那段崢嶸歲月的真相，早已在歷史長河中被深深掩埋。
五千年前的青雲山是人族對抗地外文明的核心所在，但後來因為地球被他們老爸分為子母雙星，昔日孕育無數人族超級大能的青雲山也隨之白日飛升。
幸運的是，當初自願留守下來的上古修士們將青雲道統傳承了下來，香火千年不斷，這才有了現在的青雲山。
常昊看了看錶，現在是清晨七點一刻，他選了一條不太好走但遊客較少的山路，那裡遠離喧囂，比較清靜。
換作以往，常歌絕對會撒起歡來拉著她老哥四處去瘋，但在知曉了那段鮮為人知的歷史真相后，她一改之前的脾性，老老實實的跟在常昊身後，腳步沉重，心中五味雜陳。
「哥，爺爺說老爸老媽都是長生不老的仙人，手段通天，你說要是爸媽知道我們也來青雲山了，他們會不會高興？」常歌拽著常昊的袖子問道。
「一定會的。」常昊摸著她的腦袋溫柔道。
兩人隨山路向上，常昊的腦海正在飛速運轉。如今青雲山雖已威名不在，但作為昔日的超級宗門，瘦死的駱駝總歸比馬大，爺爺讓他們兄妹來這裡，不可能只是為了什麼所謂的緬懷，定然是有著需要他們兄妹倆去親手發掘的隱情。
雲天石廊兩側百丈山崖直插蒼穹，岩石表面劍斬般光滑凜冽，彷彿這座石廊曾經是被某位劍道大能一劍劈開。常昊手心在岩壁上抹過，千百年前殘留在上面的微弱劍氣回應著他掌心靈力的涌動，他一時間思緒漸遠，感嘆滄海桑田。
山路磅礴三千石階的盡頭，是青雲山近幾年才修建起來的廣場，廣場依山腰而建，些許飄的低些的雲朵從廣場邊緣飄過，頗有些傳說中仙家境地的味道。
如今來青雲山觀光的遊客，要麼是為了避開熱門景點的旅遊高峰，這其二多半是奔著青雲山道士們的晨課修鍊了。許多旅遊團以及散客之所以趕早上山，就是想要欣賞數百道士在廣場上練拳的壯觀一幕。傳言這些道士修習的拳法不怕偷師，如果有遊客感興趣，甚至還會好心傳授。
常昊和常歌兩人都是精氣神飽滿的修仙者，陡峭山路不在話下，恰好正趕上青雲山道士在廣場上擺開架勢。
果不其然，就如旅遊團導遊上山前說的那般，百來位青雲道士在廣場上擺開疏密得當的陣列划掌習拳，這套迥異於太極八卦路子的掌法拳法動作行雲流水，再門外漢的老百姓就算看不出門道，也能看出這套拳法格外賞心悅目。
這套拳法的內涵顯然不止養身養眼，隨著青雲道士們的身形漸漸變快，拳路也隨之變得凌厲起來，虎虎生風。
靜如松，動如風，不外如此。
道士們陣列的後面還有許多空地，許多技癢的遊客開始自發的跟在後面模仿起來，別看一個個的動作都不倫不類，但都認真鉚足了勁。然後就看到站在陣列靠後的老道士走了出來，面帶慈祥笑容，手把手細心教導著這些遊客。
老道士不知怎麼得，目光忽然注意到遠處的一對兄妹。
看著數百道士組成的習拳方陣，常昊深吸一口氣。
這套拳法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自幼修鍊的破滅襲！
常歌走到他面前替他理正衣衫領口，狡黠一笑，「哥，我想看你打拳。」
常昊捏了捏她的鼻子，「這麼多年還沒看夠？」
笑顏如花的女子點了點頭。
常昊緩緩走向陣列，他鬼使神差的站在陣列最前頭。
數百道士和周圍上千名遊客一時間都疑惑起來，這年輕人搞什麼鬼？要學青雲道士的拳法就老老實實的去最後面，跑最前面來丟人現眼？想當網紅想瘋了吧？
老道士看到這一幕楞了一下，快步來到常昊身邊。
常昊抬掌出拳，動作和身旁的老道士如出一轍，神韻飽滿，圓轉如意，周圍一圈遊客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常歌興高采烈的笑，跳著歡呼。
老道士的眼中迸發奇異之光。
常昊閉上眼睛，輕聲呢喃。
「爸，媽，我來了。」 ……
晨課結束后，常昊拉著常歌憑藉過人的靈動身法，只用半天光景就把青雲山完整的走完一圈，但最終也沒能如他料想的那樣在某個地方發掘出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家傳古籍上記載青雲山數千年前是九州大地上最為鼎盛的劍修宗門，這一點兄妹二人倒是體會頗深，唯有修鍊靈力之人才能感受到那些歷經千年不散的精純劍氣。
爺爺開著他那輛拉風的道奇送他們到機場后，除了交給兄妹倆一張神秘字條外，還告訴他們此行去青雲山，一是讓他們好好瞻仰當年九州超級宗門的風采，至於這其二么……
「不入築基就別回來。」
常昊一回想起老爺子伴隨著道奇跑車引擎嘶吼聲說的這句話就牙根痒痒。
這可是靈力稀薄的末法時代啊，築基境又不是路邊的大白菜，說突破就突破啊？
常昊瘋狂吐槽，這荒山野嶺的，上哪突破？這又不是RPG遊戲，隨便找個NPC觸發劇情就可以完成任務的喂？
想起前幾天他在爺爺的屋裡翻到一堆仙俠遊戲的典藏版包裝盒，常昊越發的篤定爺爺已經「深受其害」了。
此刻已是下午五點，太陽漸有西沉之勢，正心生下山念頭的常昊忽然停下腳步，將常歌攬到身後，看向身側一處及腰的灌木叢，「朋友一路跟隨許久，為何不現身說話？」
「呃……抱歉……主要是兩位施主的腳力著實不弱，小道光是為了追上兩位就已經拼盡全力了，絕不是什麼跟蹤啊！」
從灌木叢里鑽出來的是個年紀很輕的道士，氣喘吁吁，看上去不會超過十六歲，一身得體的青雲山道袍，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笑。常昊記得這個小道士，在晨課練拳的陣列中他站在稍微靠後的位置。
「你找我們有什麼要緊的事嗎？」常昊看的出這位小道士也是修士，只不過他修為只有練氣境初期，而且境界並不是很穩固，顯然是最近才邁過的門檻，難怪一路追的辛苦。
「方丈吩咐小道，說請兩位施主今晚務必要留下來。」小道士很老實的吐露實情。
「啊？莫不是今早我哥和你們一起練拳時搶了點風頭，得罪了方丈就不能走了？」常歌不再掩飾平時的太妹性子，兩顆虎牙一露，就打算從儲物戒指里掏出自己那些黑科技給這個小道士留下一點難忘回憶。
「啊？不是不是，兩位施主誤會了！方丈絕沒有這個意思！他老人家說兩位施主都是貴客。方丈說如果不是需要掃榻迎客，這會就應該是他親自來見兩位了！」
小道士抹去頭上的冷汗，心想方丈果然有大智慧，這山下的女人果然各個都是母老虎，越漂亮越危險，誠不欺我啊！
常昊和常歌聞言一愣，對視一眼。
難不成他們還真就撞上NPC，這就算是觸發劇情了？
小道士在前引路，三人一陣翻山越嶺，終於趕在日落前來到一處傍山廂房。廂房兩張床，緊挨著的灶房甚至還備好了溫度剛剛好的洗澡水。住宿條件簡陋，但勝在五臟俱全，屋裡那台壁掛空調可以讓兄妹倆今晚不至於半夜熱醒了。
常昊無論走到哪，他最先考慮的就是怎麼把妹妹照顧好，剛把洗澡水倒進大木桶，常歌也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捧野花花瓣灑在水裡。她有些懊惱這個木桶的偏小尺寸，只夠坐進去一人沐浴，那老哥怎麼辦？
小道士臨走時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咬牙交給常昊一張紙條，他打開一看，上面是一串意義不明的數字。
常昊心中大喜，莫非這些看似毫無規律可循的數字排列中，隱藏著什麼青雲山裡不可言傳的秘密？
「這是Wifi密碼。」小道士面色凝重的道：「兩位施主可以的話，晚上請不要看視頻，山上師兄多，網速真的很卡，方丈追的番一晚上都看不了半集，都快氣瘋了。」
常昊狠狠吸了一口傍晚微涼的空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