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月臻看了常誌一眼，走到前頭打量一圈笑道：“去年在府裏擺宴不過六桌，今年擱不開了才挪到這兒人來，這是大喜事，若明年再擱不開，咱們就擺到長街上去，就在餘家前頭的街上搭棚子擺席，不止咱們這些掌櫃的賬房，還有鋪子裏的夥計，咱們慶福堂好好熱鬧熱鬧。”
翔子道：“那可得擺上幾條街了，要不然真坐不下這些人。”
月臻樂了：“就是把冀州府街上都擺滿了也無妨，讓冀州府的老百姓跟咱們慶福堂一塊兒過年才熱鬧呢。”著頓了頓道：“今年有鬆鶴堂三十家鋪子的掌櫃，我就多一句，招牌不一樣，規矩一樣，慶福堂跟鬆鶴堂是一家，沒有厚薄之分，明年開年起，各大掌櫃的半年一輪換，具體鋪子裏怎麽輪換，各大掌櫃的了算，我隻有一個要求，鼓勵競爭，但都得給我光明正大著來，誰要是使陰的，讓我知道，那可對不住了，卷鋪蓋卷滾蛋，我慶福堂不要這樣的害群之馬，鬆鶴堂的掌櫃都是藥行裏的老人了，自是知道藥行的規矩，其他人在慶福堂的日子也不短了，更該知道我的規矩，行了，今兒過年，咱們不這些，我還是那句話，請各位同心同德，為了讓咱們慶福堂這塊招牌更響亮，各盡所能，我這裏拜托了。”著一鞠躬。
眾人忙躬身，月臻舉起酒杯道：“這杯酒我敬大家，這一年辛苦。”著仰脖幹了。
月臻走出來，不禁回頭看了看，裏麵觥籌交錯正熱鬧，可兒道：“大公子下雪了。”
月臻抬頭看了看，可不嗎，細密密的雪落下來，不一會兒就在地上鋪了一層，打在門前的紗燈上，搖曳出婆娑的雪影，有種淩亂的美福
忽的後麵腳步聲傳來：“大公子。”
月臻回身看著常誌，不禁歎了口氣：“你不用在意別人什麽，既然選擇了要走的路，就照著你想的去做，隻不過，你也得做好心理準備，官場這條道兒不好走，跟咱們做買賣不一樣，誘因太多，即便你現在滿心抱負，以後怎樣真難，我隻是希望，無論什麽時候，都別忘了你的本心，凡事多想想，三思而校”
常誌跪下道：“的謝大公子教誨。”
月臻搖搖頭：“你錯了，這不是教誨，是叮囑，你是從慶福堂出去的，我總是希望你能好的，怪冷的，回去吧。”著上了車。
可兒道：“大公子對他太好了，這樣的人不值。”
月臻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做人一分厚道一分福，這事嚴格起來也不是常誌的錯，能抓住機會才有發展，他隻是比別人心更大，這樣的人才能成大事。”
“大公子，三舅爺的車拐進街口了。”月臻忙站起來往外走，剛出了大門，就見那邊兒兩輛車駛了過來，狗寶道：“來了，來了，怎麽是兩輛車？”
到了近前，月臻迎了過去，王成風下車，未及跟月臻話兒，轉身從後頭車裏攙下一個婦人來，瞧著有四十多的年紀，王成風道：“這是家母。”
月臻一愣，忙跪在地上，磕了頭道：“外甥孫女給您拜年了。”
老夫人自然知道，這是幫了自己兒子的餘家二姑娘，如今他們娘倆能過上這樣的舒心日子，可多虧了她，雖是個姑娘家，卻是個有大本事的，老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兒子，輕易不會信什麽人，可是信這丫頭，買賣連著，餘王兩家也親近了不少，倒成了正經親戚，雖算長輩，自己這麽個身份，卻怎麽也沒想到，她見麵就行這麽大禮兒。
忙扶起她道：“可不敢當。”
月臻道：“您是老夫人，兩家裏數著您老的輩分兒高了，這是應該的，外頭冷，快著進去暖和暖和。”著攙著老太太的胳膊進了裏頭。
扶著老太太坐下奉了茶，出去忙跟狗寶道：“你去給大姑娘送信兒，讓姐姐去後頭佛堂知會太太，就老夫冉了。”
複又進來在下首坐了陪著話兒：“還三舅爺怎麽也得破了五才能趕過來呢，不想除夕就到了。”
老夫壤：“家裏頭就我們娘倆，成風也沒娶媳婦兒呢，過個年怪冷清的，成風要來冀州府，我就索性一起來吧，在一起過年也能熱鬧些，成風原不合適，我就都是親戚，走的又近，就是一家人，有什麽合不合適的。”
月臻道：“可不是，舅爺可外道了。”
正著，月臻扶著太太來了，見了麵，王氏先給老夫人見禮，王成風又給王氏行了禮，月臻給老夫人三舅爺見了禮，讓書齊磕頭，書齊一個頭磕下去，得了個大大的紅包，月臻姐倆也得了。月臻真覺挺新鮮，這是自打穿越來，頭一回有人給她紅包，以往都是她給別人。
王家娘倆在餘家過了初五才走，走之前，王成風把月臻叫到一邊兒：“今年四月裏第一波春茶下來，我就動身，去年慶福堂打點的那些藥都賣了，今年可多弄過去一些，若你想跟著走，也好，四月間水草豐美，正是草原最美的時候。”
月臻道：“不有馬賊出沒嗎？”成風點點頭：“是有馬賊，就算如今你問我，我還是勸你別去的好，你到底是個姑娘，隻恐路上有閃失。”
月臻笑了：“那舅舅還跟我這些。”
王成風哼了一聲道：“我不，你想去還不一樣去，若去，跟著我總好些。”
月臻道：“那我就靠著舅舅了。”
王成風道：“你也該安生些，難道一輩子往外跑不成。”
月臻道：“一輩子在外頭跑有什麽不好，大地大，哪裏不比後院的四角空自在。”
王成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真該是個子。”
月臻切一聲：“姑娘子都一樣，我就活出個樣兒來，讓下人瞧瞧，姑娘也不都是在後院裏生孩子，走出來也有屬於自己精彩的地。”
王成風挑挑眉：“我在鹿城等著你。”鹿城以北的地是什麽樣子，真讓人向往。
月臻一邊兒幫她收拾東西，一邊兒道：“剛在家待了幾啊，這又要走，你還去南邊兒做什麽，不是有馬方嗎？”
月臻道：“鬆鶴堂裏可都是藥行裏的老人，雖麵兒上認了馬方這個大掌櫃，可心裏怎麽想誰也不知道，我還是要過去盯些時候，再有，朝廷供奉沒了，鬆鶴堂也要再想想旁的出路。”
月臻道：“朝廷供奉？前兩許東家來不，皇上有意給慶福堂嗎，那還不是一樣。”
翠道：“給了也不能要，總之，我不想跟朝廷打交道了，朝廷供奉雖是大進項，可不知哪會兒得罪了誰，使個壞，就是禍事，且，這禍一旦起來就不了，恐會連累整個餘家，胡家就是例子，胡有慶一獲罪，胡家一族都倒了，另外，鬆鶴堂的朝廷供奉一撤，庫房裏的藥堆積如山，再不賣出去，可是麻煩。”
月臻道：“難道你去了就能賣？”
月臻道：“三舅爺過兩去江南，我打點出來讓他帶走一批，如果走的好，回頭我壓著車走一趟，既解決了鬆鶴堂的問題，也算打通了這條商道，我還在鹿城開個慶福堂的分號，這樣東西南北遙相呼應，我慶福堂在大齊就算全麵開花了，姐，你記得當初我的話不？”
月臻道：“怎麽不記得，你要把咱家的慶福堂開遍大齊，有饒地方就有咱家的藥號，真的，當時我隻覺得你糊塗了，夢話呢，如今看來，倒是真的，先頭我隻你是為了賺銀子，可如今咱家哪裏還差銀子，姐方知道，你不是為了銀子，是真像你的，想做大事。”
月臻道：“我也不是想做大事，隻不過一步一步的走到這兒，想停下來都停不下來了。”
月臻搖搖頭：“你就是心太野，對了，可兒這兩去哪兒了，怎麽不見。”
月臻道：“順子來送信兒她姐姐病了，我讓順子送她去京城了。”
“姐姐？她還有姐姐？麥冬她以前是兗州府香隱閣的人，那她姐姐，莫不是……又怎會在京城？”
翠道：“這事兒來話長了，她姐姐當年跟了兗州知府王成儒，算起來，跟咱家還沾著親呢，王成儒任期滿了之後，謀了個戶部的差事，就把陸香兒帶去了京城，不好養在府裏，就養在外頭，先頭還算去的勤，後來漸漸淡了，主子不理會，下人自然也怠慢，一來二去就病了使人捎了信兒給四通當，想見見妹子，我就讓可兒去了。”
月臻道：“這姐倆的命也真苦，不過，她一走了，你跟前沒人照顧哪行，清兒，你跟著二姑娘去。”
月臻忙道：“不用，清兒跟著我，姐姐身邊兒可沒人了。”
月臻道：“我在家呢，這麽些婆子丫頭的，還差她一個不成，不像你，在外頭沒個底細人，我不放心，你就當安姐姐的心了。”
清兒也道：“二姑娘不想帶我，莫不是嫌我不如麥冬機靈。”
月臻笑了：“麥冬如今生了孩子，可傻了不少，比你差遠了，成，你想跟就跟著吧，南邊兒的水土好，你這張臉去住上一陣，不準更白淨，回頭給你尋個比牛黃還好的女婿。”
一句話的清兒紅了臉，跺了跺腳道：“二姑娘就會拿奴婢打趣，還是主子呢，沒個正經的。”一撩簾子跑出去了。
姐倆兒笑了起來，月臻道：“是，笑是笑，你真得心些，去年那場瘟疫可把我嚇怕了。”
月臻點點頭：“姐放心吧。”
月臻把衣裳收拾好放到一邊兒，拉著她的手道：“我聽順子，王爺也要下江南呢，你心裏怎麽個主意都成，就是別急，什麽話兒跟他好好，怎麽，他也幫過你不少，便成不了夫妻也別弄的太擰了了，你這個性子，平時倒好，真急起來，那話的比刀子還利，旁人也還罷了，可那是王爺，是皇子，句最實在的話，這些人咱可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