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胡大可也跪下磕了個頭:“老奴替老爺兩位孫少爺謝公子大恩了。”
月臻急忙扶起他:“胡伯可別磕頭了,晚輩受不起呢,快扶著老爺子上船吧。”著拱拱手道:“老爺子我這兒祝您一路順風了。”
胡有康望著岸邊的人越來越,直到瞧不見了才不免歎道:“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她救了我們胡家。”
胡大可道:“二是個仁義的好心人,咱少爺誤吃毒酒丟了命,二姑娘心裏一直擱著呢。”著打開包袱拿兩個孩子的衣裳,卻看見一封信,忙道:“大老爺有封信呢?”
“快拿來我瞧。”打開迅速瞧了一遍,兩眼不免閃過淚光:“你知這信裏的什麽?”
胡大可搖頭,胡有康道:“信裏,鬆鶴堂還是胡家的鬆鶴堂,招牌不改,餘家先代管著,等兩個孫子大了,回去,她把鬆鶴堂原封不動的還給胡家。”著道:“你瞧瞧,包袱裏可有什麽?”
胡大可摸了摸,摸出一個鐵質的搖鈴來,遞給大老爺,胡有康看了看,見裏麵用細的篆書刻著餘月臻三個字,胡大可道:“這難道是餘家曆代掌事的搖鈴。
胡有康點點頭歎道:“胡家祖上有德啊。”跟兩個孫子道:“你們給爺爺記著,以後凡我胡家人,再不可入朝為官,這是爺爺定下的家規……”
陸可兒進來把外頭的鬥篷脫了,跺了跺腳道:“好大的雪,這才入冬呢,雪就這麽大,來年一定是個好年景。”
月臻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身子剛好沒多久,禁不住寒氣,這樣的兒還出去做什麽,有什麽事使個人去就成了。”可兒道:“是大公子的皮靴子,我想著尋了些兔毛鑲在靴子邊兒上好看些,婆子不知道要什麽樣兒的,去了也沒用,如今早好了,哪這麽嬌氣,再,我穿的暖和呢,把您給我的這件灰鼠皮的坎肩套在裏頭,護著前後心,腳下這雙油布麵的棉鞋也是不怕雪的。”
月臻打量她一遭道:“倒是暖和,就是顏色暗了些,回頭到了冀州府,讓清兒尋兩塊鮮亮的料子給你,裁兩件衣裳過年穿,你膚色白,穿大紅的正好,這樣烏沉沉的顯得年紀大,不配你,才不大呢,打扮的這麽老氣橫秋做什麽。”
可兒低下頭道:“不是大公子救了我,,奴婢早就死在登州府了,屍首都尋不見,如今再世為人,隻想著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月臻道:“踏實的過日子也不妨礙打扮啊,我若是你,越這般,越要活出個樣兒來,你活的越好,那男人越難過,你若活的不好,那那人不定怎麽樂呢。”著端詳她半晌道:“我們餘家的丫頭裏,數著我姐的丫頭清兒生的最是齊整了,等過兩咱們回去,你好好打扮打扮,咱們把那丫頭比下去。”
陸可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南宮卿燝一腳邁進來道:“外頭下著雪,你們主仆倒是樂嗬,什麽呢?”
陸可兒忙蹲身行禮接了他外頭的衣裳,下去端茶去了,南宮卿燝坐在炕上道:“鬆鶴堂今兒重新開張,你倒坐的穩當,沒去瞧瞧?”
月臻道:“鬆鶴堂的鋪子,掌櫃,夥計都是現成的,我接在手裏,隻把規矩立下就成,有什麽可看的,再,有常誌盯著呢。”
南宮卿燝道:“對了,有件事卻要跟你,你那個夥計常誌,瞧著人機靈又念過書,元占想提拔提拔他,跟著辦差。”
月臻臉色一淡道:“這是好事兒我能攔著他不成,你問問他,隻他應了就成。”
南宮卿燝瞧著她道:“怎麽,不舍得。”
月臻道:“我有什麽不舍得,他不過是慶福堂的夥計,也沒賣給我餘家,另有好前程,自然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南宮卿燝低聲道:“起來,跟著你跟著我還不都一樣,計較這些做什麽?”
月臻側頭看著他道:“你進宮了?”
南宮卿燝點點頭:“轉眼就是臘月,忙活著過年,皇上把內務府的差事交在了我手上,便沒往年那麽閑了,怎麽著,煩了,等晴了,我陪你去逛逛。”
月臻笑了一聲:“忙你的吧,我又不是沒長腿,還用你陪,再,這一兩裏,我也該回冀州府去了,家姐捎了信兒來,書齊病了,我心裏惦記著,得回去瞅瞅,更何況,還沒出正月我就出來了,這一晃可都快一年了,家裏丟給姐姐,也著實不放心,各鋪子也快結賬了,我不回去,這一大攤子事兒,恐她跟忠叔料理不來。”
南宮卿燝笑看著她道:“你倒是比我還忙,明兒你可走不了,剛我進宮時,太子爺太子宮的梅花開了,太子妃邀了幾位王妃跟各府閨秀進宮賞梅花呢。”
月臻道:“太子妃開賞梅宴跟我什麽幹係?”
正著,外頭順子進來道:“大公子,太子宮裏送了賞梅貼。”著呈上來,月臻一見,隻見素貼兒上繪著一支梅花,打開裏麵寫著她的名兒。
南宮卿燝道:“太子妃可是有名兒的才女,書畫雙絕,這年年賞梅貼上的梅花,可都是出自太子妃之手,你別瞧這帖子,就衝上頭這一枝梅花,拿到外頭恐值千金。”
月臻歎道:“想必若沒有太子妃的名頭,這麽一張素貼難換一鬥米吧。”
南宮卿燝剛喝進去的茶,噗一聲噴了出來,指著她道:“即便如此,也不該出來,太子妃性子溫婉,你可與之相交。”
月臻心,自己一個商戶之女,恐高攀不上,拿著貼子道:“可否托病不去?”
南宮卿燝道:“我今兒已經應了太子爺,你去走走也好,太子宮的梅花可都是從各地尋來的珍品,非是尋常可比的。”
月臻道:“再好也是梅花,難道還能成了牡丹不成。”順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急忙捂嘴低頭。
南宮卿燝低聲道:“就算為了我去應承應承,等晴了再回冀州府也不晚。”
南宮卿燝難得這麽低聲下氣的跟她話,月臻想了想,去就去,也不是龍潭虎穴,且,自己跟太子妃可連麵兒沒見過,好端賭請自己賞什麽梅花,恐這裏頭還另有緣故,至於什麽緣故,估計還是因為南宮卿燝。
次日一早,月臻起來,洗漱過後,剛要穿衣裳,陸可兒拿了套衣裳進來道:“今兒一早,王爺使人送來的,大紅的通袖對襟兒襖兒,月白畫絹裙兒,穿在身上指不定多好看呢。”
月臻撇撇嘴道:“打扮這麽好看做什麽,也不是去比美的,況,大雪的穿這麽一身羅裏吧嗦的,也別走道了,還穿我的袍子就是了。”
陸可兒道:“可奴婢聽今兒各府裏的閨秀也去?”
月臻挑挑眉:“又如何?”真當她不知道呢,不定就是皇上給南宮卿燝找的那幾個備選老婆,讓她這個皇上以為的老婆去提前見見,順便溝通溝通感情,將來能和睦的伺候一個男人,狗屁吧,這輩子都甭想。
月臻看了陸可兒一眼:“你不拿,我可自己拿去了。”
陸可兒隻得尋了一件簇新的袍子來給她,月臻對著鏡子扶了扶頭上的儒生帽,剛出了寢室,南宮卿燝就來了,看見她這副打扮,皺了皺眉:“怎還穿的這樣,不是讓人給你送了衣裳嗎?”
月臻道:“穿那個累贅,不如這身清爽,反正我什麽德行,太子妃也是知道的,不用刻意打扮也一樣,她們賞的是梅花,又不是我,穿什麽衣裳有什麽打緊,隻梅花好看就成了。”
南宮卿燝不禁失笑:“那你,你自己什麽德校”
月臻道:“我就是我,慶福堂的東家,餘家掌事的大當家,渾身銅臭氣的商人,如此而已。”
南宮卿燝道:“你還忘了一樣,你還是個機靈古怪的丫頭。”
一時吃了早上飯,月臻見南宮卿燝也穿了外頭的衣裳,不免道:“你也去?”
南宮卿燝道:“太子妃的賞梅宴,可不止閨秀女眷,太子爺哪兒也一並設宴呢。”
月臻心,這兩口子倒不嫌亂,大冷的在家裏待著唄,弄什麽賞梅宴啊,又一想,古代的娛樂生活實在貧乏,不尋名目找些樂子,這些成在內院裏的女眷們幹什麽,總的找點兒事兒幹不是。
兩人進了太子宮,太子妃跟前的嬤嬤來接引月臻,南宮卿燝把手爐塞在她手裏道:“涼了就讓人下人換,別冷著自己,等後頭散了,你使個人前來知會我,我來接你。”
那婆子在一邊兒低著頭,用餘光瞧著,暗自咂舌,怪不得太子妃要請這位來呢,外頭傳王爺瞧上了個做買賣的假子,心尖子似的,以往還不大信,今兒一瞧才知道所言不虛,真正的心尖子,這還沒成側妃呢,瞧這心疼勁兒的,一時一會兒都離不開似的。隻不過,這位可真成,太子妃下帖竟然仍穿著男裝前來,王爺也由著他。
一時南宮卿燝走了,月臻才道:“走吧。”嬤嬤忙回神:“姑娘請跟老奴來。”
太子宮的賞梅園,的確頗不尋常,泱泱一片梅林,一眼望不到盡頭,亭台閣榭,隱在這一片妖嬈的白雪紅梅中,真好似瓊樓玉宇,到底是皇家,果然不尋常。
轉過一條徑,便是今兒賞花宴的正地兒,是一個頗大的亭子,雙側是通透的琉璃圍屏,四角有取暖的景泰藍掐絲熏爐,月臻到的略晚了些,亭子裏已經坐了不少人,當中一個女子頭戴金鳳冠,月臻忙要跪下,那女子已經趨前一步攙住她道:“咱們這兒也不是前朝,又都是自家人,用不著這麽大的禮兒,邀你來也是想當麵謝謝你,若不是你,太子爺的病恐好不了這麽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