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想起什麽,跟翠道:“我聽咱們大齊的皮毛都是從蒙古那邊兒過來的,等明年得空我也去一趟,到時候,你跟李管家書齊,一人一件兒,冬底下穿著就不怕冷了。”
翠忙道:“你可別瞎折騰了,我聽那邊亂著呢,我也不想要什麽皮毛鬥篷,隻你平平安安,咱餘家安安生生的,就比什麽都好。”
月臻知道翠膽,便也不再這些,翠見翠拿了月臻的鬥篷出來,便道:“怎麽,一大早又要出去?”
月臻道:“姐姐過來,難道不是要跟著我去後麵佛堂的嗎,這就去吧。”
翠笑了:“我還隻當你不記得了,雖太太不理事,總歸是嫡母,你大老遠的回來,不去瞧她,這理兒上過不去。”
月臻點點頭:“是該去的。”著跟翠道:“把三舅爺送來的東西帶上。”翠一愣:“三舅爺?你王家的?”
月臻點點頭,在京城的時候,就得了兗州府的信兒,王成風從王家分了出來,王成才哥倆也真做得出來,什麽都沒有,要鋪子都當了,還是死當,要銀子,滿世界都是賬,兩兄弟這是篤定了要耍無賴。
王成風也有骨氣,什麽都不要,就要王家祠堂裏的牌位,王成才哥倆兒一聽來神兒了,要牌位,行啊,用銀子買,一個牌位一千兩銀子,王家的列祖列宗,一共十二塊牌位,一萬兩千兩銀子,拿得來,就抱走,拿不來,趕緊滾蛋。
族裏出來主持分家的老人,本來是向著王成才兩兄弟的,畢竟嫡庶有別,可一見這倆兄弟簡直混蛋的沒邊兒了,有聽過賣祖宗牌位的嗎,一氣之下便道,既賣了祖宗牌位,不如連王家的祖墳一並賣了,倒拎清,本是一句氣話,不想王成才哥倆便道,祖墳一萬兩,一共兩萬兩千兩銀子,若他拿的出來,都賣給他,末了,王成風給了三萬銀子,連同王家的祖宅一並買了過來。
王家哥倆一見他竟有這麽些銀子,又咬鹿城那邊兒的買賣,得寸進尺,王成風惱起來,七尺青鋒架在王成才脖子上,王成才嚇了險些沒尿了褲子,這才鬆了口。
王家哥倆前頭賣了鋪子,各得了四千兩,這兒又分了一萬五千兩,一人近兩萬銀子,也都心滿意足,誰還管祖宗啊,各自買新宅搬了出去,王家的事兒才算消停了。
王成風又從南邊兒調來新茶,茶車進兗州府的當兒,也是王記的鋪子重新開張納客的日子,月臻得,別看王成風看上去老實巴交的,這買賣道兒上還真成,趕在年前正是茶葉的銷售旺季,便不能立時扭虧為盈,也能緩緩元氣,等明年開春,春茶一上,王家的鋪子就算起來了,到明年這時候,估摸自己投進去的那一萬銀子,不準就能賺回一半來。
而王成風讓人稍來的東西,正是王記的招牌雲霧茶,月臻知道這是給王氏的年禮兒,倒是比什麽都強。
姐倆到了後頭佛堂,給王氏見了禮兒,月臻道:“今兒是年了,照著餘家的規矩,該著籌備各處年禮,這是禮單,太太瞧瞧。”著讓翠把禮單遞過去。
王氏沒接,手裏的佛珠停下睜開眼看著她,目光頗為複雜,想想自己該感激她吧,兗州府王家的事兒,她自是聽了,她那兩個混賬哥哥,倒還知道給她送個信兒來,雖自己嫁來了餘家,王家到底是娘家,若眼睜睜瞅著娘家敗了,心裏頭怎麽也過不去,雖成風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好歹是王家人,家業祖產落在成風手裏,真好過給她兩個哥哥敗光了。
王氏心裏明白,這恐怕是月臻瞧著自己的麵子,手下留情了,不然,她能收回春堂的十二家鋪子,王家那六個鋪子又算什麽,雖自己跟這兩個庶出的女兒不親,可如今這般,卻也算難得了。
想到此,開口道:“姑娘是個底細人,這些事做起來自是妥當的,你瞧著辦就是了。”
月臻點點頭,把翠手裏的茶葉送過去:“這是三舅爺特特讓人捎過來給太太的,是王記的雲霧茶,三舅爺帶了話兒來,今年年上事多,來不得,明年必會過來給太太拜年。”
王氏歎口氣道:“倒是他還念著我,回頭你也給我捎個話兒去,跟他,我們姐倆什麽時候見都一樣,望他以家業為重。”
月臻應了:“還有一件事要討太太的示下,大哥哥也走了些時候,雖牌位進了祠堂,卻未發喪,到底不妥當。”
王氏定定看著她:“你是要把書南的喪事辦了,那你……”月臻道:“當初餘家大難,無奈之下,月臻頂著大哥哥的名兒出去管事,如今慶福堂開了起來,大哥哥也當入土為安,至於以後,女兒就比著前頭的老太太就是了。”
王氏道:“可你尚未出閣,這般恐要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月臻道:“太太放心,若是在意這些的男子,又豈配得上我餘月臻,與其尋這般一個男子,倒不如孤獨終老。”
王氏愣了愣,待月臻翠出了佛堂,春桃才道:“到底是二姑娘,便終身大事上都能拿定主意,起來也是,二姑娘這樣的人,哪家男子能配得上,別什麽拋頭露麵的,奴婢如今瞧著,似二姑娘這般,這一輩子才算沒白活,更何況,還是這麽個心腸,前頭跟太太鬧得那般,奴婢隻當她心裏頭記恨著,卻不想在兗州府卻處處手下留情,若不是心裏惦記著太太,恐也不用這般費事了,指望咱那兩位舅爺,王家不定敗得一根兒毛都剩不下了。”
王氏歎口氣道:“過往倒是我錯看了她。”
出了佛堂,翠忙道:“大哥哥發喪的事兒,你還需想想,雖你主意大,可這終身大事也不是玩的。”
月臻笑道:“姐姐就別提我擔心了,你瞧我,就算穿著這身男裝,這聲音,這臉,再想瞞著可不易了,與其讓外頭的人胡亂猜疑,倒不如我自己揭開,也省的有些人拿這件事兒做文章。”
翠道:“南宮卿燝可知道此事?”
月臻道:“我自己的事兒做什麽要讓他知道?”翠好笑的戳了她的額頭一下:“你你這麽個倔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得虧周東家還惦記著你,若我是他,才不搭理你這樣沒心沒肺的丫頭呢。”
月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我可盼著他不搭理我才好呢。”
姐倆著話兒進了院子,剛進來就見李管家在院子當間等著呢,月臻忙上前道:“可前頭有什麽事兒不成?”
李管家略看了翠一眼道:“是李家的媒人來了。”
翠一聽頓時粉麵通紅,一低頭快步進屋裏去了,月臻看著好笑,卻一提這李老板,又不禁皺眉,雖自己料定了結果,可這事兒不讓翠親身經曆一回,有些事這輩子翠都看不透。
翠太善了,這種善對家人自然好,若是對外人還這般,恐要吃大虧的,這輩子月臻就翠書齊兩個親人,故此,事事都要顧著他們,必不會讓他們吃虧。
想到此,跟李管家道:“走,去瞧瞧。”
李家尋的這媒人一張嘴跟八哥似的,從見了月臻開始,就沒閑過,月臻盯了她那張嘴半,琢磨自己要是不打斷她,是不是能明兒早上去,怎麽聽著怎麽別扭。
“大公子,雖您餘家的買賣多,宅門大,到底就是個商戶人家,李家可是世代書香,裴秀才又爭氣,念了一肚子書,四書五經都能倒著背出來,明年進京趕考,一準就是個狀元,到時候那親的還不擠破了門啊,你家大姑娘可往哪兒尋這樣的好人家去呢,早早定下,趕明兒白落下一個狀元夫人,就是祖宗都跟著沾光啊。”
著抄起茶碗來咕咚咕咚灌了一碗茶下去,抹了抹嘴剛要再。
月臻攔下她道:“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麽就知道李老板一定會中狀元,若他不中,我們家祖宗可跟著誰沾光去呢。”
“呃……”媒婆一愣,就沒想到這位真較真兒了,忙道:“便明年不中,還有下回呢,裴秀才滿肚子詩書,早晚是狀元之才,更何況,您家不早應下了嗎。”
月臻道:“看來你倒是什麽都知道,你既是給李家來媒的,李老板應了你多少銀子?”
媒婆愣了愣:“什,什麽銀子?”就沒想到月臻能當麵問她這個,想起這位餘家大公子的難纏勁兒,心裏不免敲鼓,暗道莫不是要刁難自己,便吱吱嗚嗚道:“李家老太太應了一兩的辛苦錢兒。”
一兩月臻笑了:“這麽著,我給你一百兩。”
“一,一百兩……”媒婆眼睛都冒綠光了,就算她嘴破了,上十年,也賺不上這些銀子啊,剛那向著李家的氣勢,嗖一下:“大,,大公子這是做什麽?”
月臻道:“你不用怕,你回去跟李家母子,這檔子親事我應了,李家的一兩銀子你也拿著,至於我給你的一百兩,隻有一個要求……”
媒婆懷裏揣著一百兩銀票,出了餘府還覺著是做夢呢,心裏真想不明白,大公子給自己一百兩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出去,且讓她寫了切結書,若此事從她嘴裏傳出去一個字兒,那這一百兩銀子就得加倍還回來,這等下掉銀子的好事兒,她了半輩子媒,也沒遇上過,不就不,隻要管住自己這張嘴,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