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這些話誰跟你的。”南宮卿燝緊緊看著她,眸光更沉。“還用誰跟我,明擺著的事兒,真當老百姓都是傻子了,呃……”
話沒完就給南宮卿燝捏住下巴,他的力氣很大,捏的她生疼,他的聲音冷如寒冰:“這些話以後不許再,跟誰都不許再,再讓我聽見一次,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月臻給他眼裏的厲色嚇住,下意識點零頭。
南宮卿燝放開她,臉色略緩了緩:“很多事,明知道如此也不能出來,需知禍從口出。”
月臻也有些後悔,剛才自己一時激動,胡襖一通,卻忘了南宮卿燝可不僅是四通當的東家,他還是越王府的王爺,他是皇族,是最高的統治階級,這些缺然不願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知道,進而宣揚出去,這純粹是掩耳盜鈴。
兩人之間誰也沒有話,氣氛有些僵,隻聽見外頭呼呼的風聲,雨仿佛停了,月臻看了看火邊兒烤的衣裳,剛想伸手摸摸幹沒幹,忽聽周南宮卿燝道:“你怕不怕狼?”
月臻白了他一眼:“當然,你不怕啊?”
南宮卿燝道:“不怕,你忘了剛才我什麽了,狼來了,我就把你丟出去,等狼吃飽了,哪還有肚子吃我。”
月臻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當我傻啊,狼還有吃飽的時候,就算吃了我,你也跑不了,狼是最貪婪殘忍的動物。”
南宮卿燝忽然站起來,扯過衣裳丟在她身上:“快穿上衣服,把那邊兒的柴火挪過來,一點兒點兒的往裏添,火要是滅了,咱們就真成它們的美餐了……”
“它,它們,你的是狼?”月臻嚇得聲音兒都抖了:“真有狼?”南宮卿燝已經飛快套上了衣服,拿起放在一邊兒的弓,衝她伸手:“把箭囊遞給我。”
月臻一邊兒穿衣裳,一邊兒把箭囊遞給他,然後扶著牆,盡可能快的把那邊兒的枯樹枝都搬了過來,照著南宮卿燝的,一點兒點兒的往火裏頭添,維持著不讓火滅了。
雨仿佛停了,風卻更大,嗚嗚的風聲,在山坳子裏回蕩起來,仔細聽,仿佛夾雜著嗷嗷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南宮卿燝把弓調好,搭上箭試了試,又重新放下,坐回到火邊兒上,月臻道:“你不射殺它們?”
南宮卿燝撥了撥火:“你知道外頭有多少隻狼嗎,就算我一箭能射中一隻,我這兒卻隻有五支箭。”
月臻不話了,她知道狼是群居動物,要不怎麽是狼群呢:“怎麽,怕了?”南宮卿燝湊近他低聲道:“怕成了狼的腹中食?”
月臻抬頭看著他:“還有別的法子嗎?”
南宮卿燝挑挑眉:“亮狼群就會退去,我們隻要讓火維持到亮,就安全了,現在距離亮應該還有兩個時辰左右。”
兩個時辰?月臻看了眼那些枯樹枝,在心裏頭算,兩個時辰就是四個時,這些樹枝怎麽可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月臻忽然發現山洞最裏側有幾塊大不一的石頭,想過去拿過來,南宮卿燝抓住她:“坐著別動。”
站起來把那些石頭挪了過來:“你打算用這些石頭對付狼。”
月臻點點頭:“總好過什麽也沒櫻”
南宮卿燝看著她把石頭一顆一顆丟進火裏,目光閃了閃,暗道,這丫頭的確聰明,她仍然害怕,火光中她的臉有些白,貝齒緊緊咬著下唇,撥動火的手明顯有些顫抖,但頭腦卻清晰了,南宮卿燝不禁想,大概就是這樣的她吸引了自己,絕境中,即使害怕依然能勇敢麵對,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況,她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丫頭雖然才十五,但她的身子卻長得極好,南宮卿燝忍不住想起剛才,那麽抱著她,他竟然差點兒就忍不住了。
月臻準備好了,往洞口探了探身子望過去,漆黑的樹林中,有點點綠光閃爍,仿佛磷火,月臻道:“那綠光是?”
南宮卿燝點點頭:“一般的狼群大概十頭左右,也可能更多,但不會太少。”月臻盯著遠處的綠光,聽著夾在風裏的狼嚎,頭發根兒一陣陣兒發緊。
南宮卿燝看了她一會兒,挑了幾根兒樹枝,從靴子裏拿出一把匕首來,開始修,月臻知道,他是用匕首把樹枝修剪成簡易的箭,如果外頭是十隻狼,南宮卿燝帶過來的箭隻有五支,一旦火滅了,狼群衝上來,箭無虛發的前提下,至少要十支箭,更何況,外麵的狼群可能還不止十隻。
南宮卿燝削了六支,再也挑不出合適的樹枝了,伸手把匕首遞給她,月臻默默的接過來,她明白,這種境況下,隻要她能自保,他們倆就多了一分生望。
月臻下意識看了看那匕首,有些舊了,把上卻鑲著一塊偌大的翡翠,看上去倒像個玩物,不像殺饒兵器,刃卻很快,月臻的手從刃上劃過,就割了一個口子。
南宮卿燝抓住她的手,就著火光看了看,皺著眉道:“怎麽這麽不心,割的有點兒深了,還在流血。”
月臻抽了回去,把傷聊手指按在地上燒過的草木灰上,舉起來道:“看,這樣就沒事兒了,鍋底灰又名百草霜,能清毒止血,草木灰也一樣。”
南宮卿燝忍不住笑了起來,把匕首拿回去套上皮套,才又丟給她:“怕我不知道你是餘家人嗎?”
月臻幽幽的道:“其實我爹死之前,我真不覺得,自己是餘家人,那時候,我都不知道杏林堂這三個字之於餘家代表著什麽,後來才明白,杏林堂沒了,餘家也就沒了,杏林堂立起來,餘家才能立起來,偏偏餘家沒有這麽個能讓杏林堂立起來的人,我也隻能趕鴨子上架,那時我連藥都認不全呢,我就是憑著一股子莽勁兒,衝了出去,也不管前頭有什麽,隻管衝,起來,如果沒有你那十萬兩銀子,恐怕今也沒杏林堂了。”
這樣的夜,山洞外群狼環伺,隨時可能衝上來,山洞內月臻卻不知怎麽了,就想跟他這些,這樣的夜真有些惑人,讓人輕易就卸下了心中藩籬,生死之前,仿佛什麽都不重要了。
許多年之後,南宮卿燝仍然記的今,今的她堅強卻又脆弱,她像個勇往直前的猛士,卻又是個溫柔似水的女人,或許之前他是喜歡她,但從這一刻起,南宮卿燝卻異常清楚,恐怕窮盡自己的一生,也不會放了這個女人,她是他的……
嗷……嗚……一聲聲狼嚎,隨著山洞內的火漸漸熄滅,越來越清晰,已經有些蒙蒙亮,也讓他們看清了,逐漸靠近的狼群,他們靠近的很慢,一雙雙綠幽幽凶殘的狼眼,緊緊盯著他們,數清了狼群的數目,九隻,比他們預料的少一隻,這大概是今晚令月臻最慶幸的事兒。
南宮卿燝的弓已經拉開,他的弓上搭著三支箭,月臻死死看著那三隻箭尖,下意識屏住呼吸,隻聽嗖嗖嗖,三支箭激射而出,嗷兒的狼叫,更加淒厲。
南宮卿燝飛快搭另外兩支,嗖,嗖,兩隻狼應聲而倒,接著是樹枝削的箭,即便如此簡易的箭,南宮卿燝也做到了箭無虛發。
月臻終於鬆了口氣,南宮卿燝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出去看看。”
月臻點點頭,等南宮卿燝走出一段距離了,月臻才忍不住看向那些狼。
離她最近的兩隻,幾乎已經到了山洞口,她能清楚看見那兩隻狼的死狀,一個額頭中了一箭,一個是脖子,脖子?月臻忽然發現不大對勁兒,貌似那個脖子上的箭射偏了。
月臻剛要仔細看,忽聽南宮卿燝大喝了一聲:“心……”
狼撲上來的一瞬,,月臻也顧不得燙,下意識抓起火堆裏的石頭,連石頭帶灰丟了出去,同時拖著傷腿往山洞裏退了數步,靠在山壁上,那狼兒被石頭擊中眼睛,嚎叫一聲又撲了過來。
月臻已經貼在了山壁上,避無可避,瞪大眼,心,完了,她等著自己成了狼了口中餐,卻聽嗖……鈴……
兩支箭同時射過來,都插在狼的腦袋上,狼嗷嗚一聲摔在地上,立時斃命。
月臻驚恐的看著地上的狼,腿一軟坐在地上,半才緩過來,發現狼頭上插著並不是兩支箭,一支是樹枝修的箭,另一個卻是一把飛刀,飛刀的末端拴著一支銀鈴,怪不得剛才聽見鈴的聲呢。
而且,飛刀幾乎沒進了狼的腦袋裏,可見這人多大的手勁兒,樹枝月臻知道是南宮卿燝的,這支飛刀是誰?
月臻抬頭,洞外的山林中站著一個人,色已經大亮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臉蒙著,卻露出一雙眼,這雙眼月臻忽覺得分外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是誰。
月臻扶著山壁站了起來:“你是?”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忽聽遠處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男人衝著月臻拱拱手,轉身幾個起落就沒影了,跟著他身後的有七八個人,俱都是一身黑衣。
月臻看向走過來的南宮卿燝:“剛那人是誰?”
南宮卿燝哼了一聲:“我怎麽知道。”口氣聽上去仿佛有些賭氣的意味,月臻眨了眨眼:“看著像江湖上的人。”
南宮卿燝看了她半晌,伸手把她抱了起來,月臻急忙道:“你做什麽?放我下來。”
南宮卿燝低頭:“再動信不信我把你丟在這兒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