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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終,安和堂把價格拉到了成本價以下,回春堂也跟著降了下來,回回都比回春堂低上那麽一點兒,偏還不低多了。


  老百姓可不都認便宜,哪怕一文錢的價差,也會去回春堂買,就這麽賣了三個月,回春堂扛得住,安和堂可就不行了。


  這回春堂賀家雖是兗州府起的家,可除了兗州府的十二家鋪子,登州府裏還有分號,有分號下頭的五個鋪麵墊底兒,也難怪敢跟安和堂拚生死了,反正兗州府這邊兒賠了,那邊能找補回來,就算不能全找補回來,也比安和堂強多了,照著這個價賣上一年都不是事,可安和堂就撐不住了,就指著這六家鋪子呢。


  月臻的主意是與其這麽鈍刀割肉,不如一下來個痛快的,在現有的成本價上打個對折,然後每個鋪子定時定量的賣,一就賣一個時辰,然後關鋪子,明兒再接著賣,拚到這份上,回春堂定然不會罷手,必然想一下擠兌死安和堂。


  而擠兌安和堂,就隻有一條道,比安和堂的價格更低,這樣才有可能擠死安和堂,等回春堂價格拉下來,自然沒人再來安和堂,安和堂門前就貼出收藥的告示,加價回收春堂家的藥。


  一旁的安子和道:“若回春堂也跟安和堂學,每賣一個時辰,咱們怎麽辦?”


  安老爺道:“賀家十二個鋪子,咱家才六個,真要是跟咱家一樣了,這以大搏的傻事,回春堂不可能幹。”


  安子和看了眼月臻道:“縱然行得通,咱家哪來的這麽些銀子,更何況,收了這些藥做什麽使啊。”


  安老爺看向月臻:“這些藥想必大公子自有去處了吧。”


  月臻道:“少東家這些藥您前門收來,後門賣給我,就是倒趟手的事兒,銀子,安家沒有,我這兒有,我一分利不要的借給安和堂。”


  安子和道:“就算你杏林堂有銀子,冀州離這兒快馬加鞭也得走上兩,縱然這會讓就從冀州調銀子,也來不及啊。”


  月臻道:“少東家,這您就別擔心了,明兒您的告示一貼出去,我就讓人送銀子過來,世伯還在病裏,叨擾這麽久,實在不該,侄兒這就告辭了。”


  安子和送了月臻出去回來,見他爹坐在炕上直愣愣發呆,不禁道:“爹,您這是怎麽了?”


  安老爺長歎了口氣道:“不想杏林堂竟出了這麽個人物,到底應了那句話,一分厚道一分福啊。”


  著看了兒子一眼道:“你哪裏知道杏林堂的底細,他家的杏林堂雖在咱們兗州府提不上,在赤戎城藥號裏,那可是頭一份的買賣,杏林堂的祖訓是行醫濟世,忠厚傳家,真是世世代代都做到了這八個字,那年鬧的那場瘟疫,可不止他赤戎城,咱們兗州府死了多少人啊,各家藥號裏治溫病的藥,跟著水漲船高,翻了幾十上百倍,回春堂的青龍丹,咱安家的桂枝丸,雖都有效用,可也真比不上杏林堂的逍遙散,當時你爺爺病的,眼瞅就不行了,是我跑了一趟冀州杏林堂,拿來逍遙散才救了你爺爺一條命,爹那時貪著利,讓鋪子裏加價賣藥,回春堂的青龍丹賣到十兩銀子,咱家的桂枝丸也賣到了八兩,可救了你爺爺一條命的逍遙散,在赤戎城裏卻一文都不要,杏林堂的鋪子裏,見的往外舍,不知救了多少條人命,如今想想,倒是人杏林堂做的對,行醫濟世才是咱醫藥行裏的根本,商人重利,可咱也不能忘了根本啊。”


  安子和把水遞在他爹手裏:“爹,你怎麽提起這些了。”


  安老爺看了看自己這個獨子,是個孝順孩子,可就是過於平庸了,既沒有爭鬥之心,也沒有過饒本事,便安和堂現在撐著,等自己一死,這個兒子如何鬥得過如狼似虎的賀家,更何況,還有杏林堂這位精的沒邊兒的大公子。


  安老爺看了兒子一眼道:“爹問你,若不想咱家的買賣,照著你自己的心思想做什麽?”


  安子和目光一閃,沒敢吭聲,安老爺道:“你隻管,爹不生氣。”


  安子和支吾半才道:“兒子想當大夫。”


  安老爺一愣,安子和道:“兒子覺著,給人瞧病比做買賣清淨。”


  安老爺歎口氣道:“想來這也是命數,你去吧。”


  再月臻,出了安家,李文遠道:“你呀,話的時候都不想想,若明兒安和堂的告示一貼,回春堂真照著你的路子賣,你哪兒來的銀子給安家?我身上倒還有些銀子,可也不過幾千,回春堂那爺倆是一心要擠死安和堂,若那爺倆豁出去了,怎麽也得幾萬銀子,就算杏林堂有,眼麵前兒也過不來啊,你可真把師父急死了。”


  月臻道:“師父您別著急,有銀子呢。”


  李文遠沒好氣的道:“你這大白的夢話呢,哪兒有銀子?”


  月臻笑著一指前頭:“那不是嗎。”


  李文遠抬頭看過去,見前頭拐角偌大的招牌上,寫著元記當鋪三個大字,李文遠道:“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


  月臻道:“元記當鋪是杏林堂的股東,我應了他們,杏林堂名下的買賣都有他們一成,拿了銀子,怎也得幫幫忙吧,兗州府的杏林堂開起來,他們也有好處啊。”


  李文遠忍不住笑了,指著她道:“你你爹那麽個古板性子,怎麽偏生出你這麽個猴精的子來。”


  月臻道:“雖銀子不愁了,有件事卻還需師父幫著跑一趟。”


  著側頭在李文遠耳邊兒嘀咕了幾句:“師父我這個主意可使得?”


  李文遠笑看著她道:“你這招兒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月臻嘿嘿一笑:“其實我就是跟著湊熱鬧,撿個便宜罷了。”


  李文遠道:“你這便宜可撿大了,成,你把常誌那子叫來,讓他去前頭等著我,那子心靈,使喚著順手。”


  月臻道:“行,我這就寫信讓他趕過去。”


  到了元記當鋪門口,月臻讓翔子先送了李文遠回去,自己邁步進了裏頭,那櫃上的夥計見來了客人,看了她兩眼,心這位兩手空空不像來當東西的啊,卻還是問了一句:“這位爺想當什麽寶貝?”


  月臻搖搖頭:“我不當東西,我來借銀子的。”


  櫃上的夥計一愣,又打量她幾眼,心,這位瞧穿著打扮可挺體麵,莫不是腦子有什麽問題,聽過誰跑當鋪裏借銀子的:“這位爺您莫不是走差了門吧,您抬頭看看,我們這兒是當鋪,你要是有寶貝玩意的,來當點兒銀子成,借銀子不成。”


  “誰不成,你們家那些銀子堆在庫裏也是堆著,借給我使喚使喚,也省的擱著生蟲子。”


  那夥計給她氣樂了:“這位爺您要是想找茬兒,可得好好想想,我們這兒出門往東,不遠可就是衙門,我這兒召喚一聲,等衙差來了,把您壓到大堂上,一頓板子打下來,您這身板恐怕吃不消。”


  月臻回身一撩下擺,往邊兒上的板凳上一坐,翹起二郎腿看著那夥計道:“你召喚吧,我等著,這兩我身上正癢癢呢,讓那板子撓撓正好。”


  “嗬,你這子真是來找茬的,你當我不敢啊。”著從旁邊兒出來奔著門外就走,忽聽後頭咳嗽一聲道:“回來。”那夥計忙縮了回來。


  那邊賬房屋的簾子一掀,元占走了出來,看著月臻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月臻道:“恐怕我來之前許東家就到了吧,城東的宅子我可都買下了。”


  元占笑了一聲道:“行,算我白問。”瞪了眼夥計:“還不奉茶。”


  那夥計忙下去捧了茶上來,才又退了下去。


  到後頭問賬房先生:“我前頭這位誰啊?能勞動咱公子親自出麵兒?”


  那賬房先生看了他一眼道:“杏林堂聽過嗎?這位就是杏林堂杏林堂的大公子。”


  那夥計搖搖頭:“沒聽過,的就知道咱兗州府的回春堂安和堂。”


  那賬房先生道:“過幾你子就知道了,咱家公子就是為著這事來的,行了,了你也不明白,趕緊的,讓人預備著往外抬銀子吧。”


  夥計撓撓頭下去了,臨走還往外頭瞟了一眼,心,這位杏林堂的大公子長得倒真俊,跟他們東家坐在一塊兒挺養眼,聽京城裏如今盛行男風,莫不是東家跟這什麽公子有那事兒,要不然能如此上心,提前幾來兗州府等著。


  月臻自然不知道這夥計怎麽編排她,她就是來借銀子的,元占也痛快,直接問:“要多少銀子?”


  以前這丫頭憑著一匣子白宣紙,都能從他元記當鋪拿走十萬銀子,更何況如今呢,南宮卿燝那心思,別借了,就是白給南宮卿燝也舍得。


  月臻笑了:“能借多少?”


  元占叫出來賬房:“咱銀庫裏還有多少銀子?”


  那賬房道:“咱們庫裏能支出去的銀子差不多還有五萬兩。”


  元占問月臻:“五萬可夠了?”


  月臻站起來一拱手:“書南謝許東家,這銀子我借出去一個月,咱們照著行情算五分利,一個月後連本帶利的歸還元記當鋪。”


  元占知道她是不想占南宮卿燝的光,這丫頭怎麽就生了個這麽個死倔的脾氣呢,南宮卿燝這番心用的也不知有沒有用呢,不過,她要這些銀子到底幹什麽,杏林堂的字號可還沒戳起來呢。


  轉過,元占才明白了銀子的去向,安和堂跟回春堂鬥了幾個月,底子早空了,哪拿得出這些銀子來收回春堂的藥,這銀子自然是月臻昨兒從元記當鋪借出去那五萬兩。


  元占知根知底兒的,可回春堂的爺倆卻不知,月臻輕車簡從而來,雖買下了城東的宅子,可沒張揚,這兗州府除了元記當鋪,誰也不知道她在這兒,回春堂賀家爺倆,跟安和堂鬥了幾個月,眼瞅就要把安家擠死了,這當口,無論如何也不肯罷手。


  卻也沒想到,安和堂一下把價拉到這麽低,鋪子裏的掌櫃把信兒送回來,賀老爺蹭一下站了起來,喚了管家進來:“去把少爺叫來。”


  那管家吱吱嗚嗚道:“回老爺話兒,少爺昨半夜裏出去了,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呢,不知道少爺去哪兒了?”


  賀老爺哼了一聲:“他還能去哪兒,四城裏的青樓裏頭挨著找,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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