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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翠道:“十年寒窗苦,一朝成名下知,讀書人寒窗苦讀十年,求得不就是一個功名嗎,此是人之常情,若甘心一輩子當個賬房先生,才辜負了肚子裏的那些書。”


  清兒道:“我聽見二爺跟書齊少爺,將來不讓二公子考功名呢,當官的心眼最壞。”


  翠笑道:“你聽她的呢,她是讓咱杏林堂的人命官司鬧得怕了,讀書人求個功名光宗耀祖才是正途,士農工商,這做買賣的可是排在最末。”


  清兒撓撓頭道:“姑娘這話也對。”翠停住腳往後望了一眼,見那姓裴的秀才,人影一晃進了那邊兒賬房院,想起那身粗布青衣做的儒袍,跟清兒道:“好歹一個讀書人穿的這樣寒酸,大哥哥去的時候,有幾塊青緞子沒使,本給月臻做兩身袍子出去穿,不想她非烏漆墨黑的穿在身上跟樹上的老鴰一樣,便擱下了,我記著放在上頭的頂櫃裏,一會兒你尋出來送過去,讓李管家給了他吧,白擱著可惜了。”


  清兒應一聲,進屋找去了,找出來就讓個婆子送到前頭給了李管家,李管家接了布料,想了想,讓人把上杉叫來:“想來過了年你就得進京趕考了,道上穿什麽無妨,若真是榜上有名,你這身兒青布衫兒,穿著可不合身份,這料子你拿回去,讓你娘給你做兩件衣裳預備著吧,也討個好彩頭。”


  上杉一愣,忙道:“這怎麽成,無功不受祿,二爺對在下已是恩重如山了,如何能再要這些,不成的……”


  李管家終於知道為什麽二爺不喜歡跟上杉過話了,這就是真是個酸秀才,腦袋一根筋兒,跟這樣的人話,就沒個利落勁兒。


  李管家把料子往他懷裏一塞:“實話給你,這是我們家大姑娘給你的,想是瞧著你身上的衣裳配不上你讀書饒身份,你收了就收,不收出門仍到大街上,或是給了要飯花子都由著你。”


  撂下話轉身走了。


  上杉愣了楞,不禁想起早上大門口見的那位姑娘,隻瞧了一眼,知道是餘府的大姑娘,就再不敢抬頭了,雖隻一眼,似那般美麗溫婉的姑娘,到底記在了心裏,若是自己,自己……想著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寒酸,抬頭看看杏林堂這雕梁畫棟的宅院,不禁歎了口氣,回到家裏把衣裳料子給了他娘。他娘見他臉色不對,忙問底細,這上杉是個大孝子,凡事都不瞞他娘的,就跟他娘把今兒的事了。自己生的兒子,他娘如何不知兒子的心事,一聽便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可是瞧上杏林堂的大姐了?”


  遠臉色一暗:“娘的什麽話,人家可是杏林堂的千金,孩兒哪配的上?”他娘道:“怎配不上,他杏林堂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做買賣的罷了,咱家縱然吃不上飯,你身上有秀才的功名,也比他杏林堂的門第高,這個理兒杏林堂姑娘比你知道呢,不然,好端賭怎麽給你這麽塊衣裳料子,你隻跟娘句心裏話,是不是瞧上杏林堂姑娘了,若果真,娘自有法兒讓你如願。”


  上杉眼睛一亮,半晌方點點頭,她娘道:“這麽著,你現在在她家當差,咱們先不提這事兒,再,杏林堂是她兄弟當家,你不她兄弟今兒剛去了兗州府嗎,等他兄弟家來,估摸也快過年了,到時候,你辭了他家的差事,娘再尋了媒人上門,這門親事一準成,真要是定下了餘家這門親,你去京城趕考,娘也就不愁了。”


  且不這娘倆怎麽商量的,再月臻,一路曉行夜宿,不日進了兗州府,尋得了李文遠,去瞧了那宅子,月臻一看那宅子就問師父:“這宅子要多少銀子?”


  李文遠道:“就是這價兒有些貴,要兩千兩銀子,我壓一些下來,那人他也是經受代賣的,主家發了話兩千兩少一文不賣,他也沒法兒,不過裏頭倒是齊整,買下來就能住,省了不少事兒。”


  月臻暗道,可不值嗎,想來這宅子的主家是那南宮卿燝,前倆月,那廝還假模假式的要借自己住,鬧半是想賣給自己,南宮卿燝肯定算準了自己不要,才這麽明目張膽的開價,她就要了,憑啥不要,地段好,裏頭的設施也不差,還自帶個花園,兩千兩太值了。


  月臻瞧了房子出來,利落的簽約,給銀子,拿房契,收拾收拾當晚上就住了進來,轉過一早跟師父問那安和堂的事兒。


  月臻上回來的匆忙,也沒來的及把兗州府的藥號都逛一遍,安和堂師父跟她也提過的,兗州府裏數的著藥號,除了回春堂還有安家的安和堂,李文遠這幾個月之所以來了兗州府,也是回春堂跟安和堂打對台的事兒。


  兩家比著往下壓價,這個伏把兗州府鬧得比兒還熱,李文遠是來勸安和堂的,雖安家跟賀家都進賈家的藥,因為安家厚道,李文遠還是不想這麽看著安家跟回春堂拚個你死我活,不值當。


  月臻奇怪的道:“師傅不安家厚道嗎,安和堂跟回春堂在兗州一塊開藥號,也不是一兩年了,怎麽就今年鬧起來了呢。”


  李文遠歎了口氣道:“起來,這回春堂賀家真不地道,他家的少東家不知怎麽,看上安家少爺剛娶進門的少奶奶,趁著安家少奶奶回娘家的時候,讓人在半路上劫了,安家可著兗州府找了三,才在郊外的樹林裏頭找到,早吊死了,先開頭安家也沒往賀家身上琢磨,是賀家的少東家,在青樓裏吃花酒,吃醉了不防頭出來,給個粉頭聽了去,傳出來,安家才知道,是賀家使的壞,這才鬧了起來。”


  翔子道:“這賀家人真他娘的壞透膛了,殺頭都便宜了,得活剮了,不過,安家人怎沒去衙門裏頭告賀家,這樣人命關的大事,衙門裏難道能坐視不理?”李文遠搖搖頭:“下間的官都一個樣兒,兗州府這位府衙大人,比咱們赤戎城也強不多少,安家不是沒告,是告了沒用,府衙也不不管,三過一回堂,安家給的好處銀子多,就向著安家,些不疼不癢的話,賀家給的銀子多,就向著賀家話,總之和稀泥,案子拖了一個月,不見著落,銀子倒花了不知多少,安家老爺一賭氣,索性撤了狀子,豁出去傾家蕩產的,要跟回春堂打對台,這對台打了三個月,如今眼瞅就要撐不下去了,想想都可惜,雖回春堂賀家不是東西,安家這麽幹,沒報仇不,可是把自己都搭上了。”


  月臻目光一閃道:“師父能不能幫我引見引見,我想見安家掌事的老爺。”


  李文遠道:“這倒不南,隻如今這當口,安家正亂,你見他做什麽?”


  月臻暗道,正是亂才好,自己正愁想不出法兒呢,這倒好給她送上門來了,安和堂橫豎要倒,自己不如給他添上一把柴火,安和堂倒了,也得把回春堂拉下水,到時候杏林堂借著時機開張,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自己可占大便宜了。月臻是轉過才見著安家老爺,病的都起不來炕了,旁邊兒立著安家的少爺,安子和,人瞅著就老實,不是個好鬥之人,文文氣氣的,倒像個讀書人,跟月臻彼此見過禮後,就引著月臻進了裏頭。


  月臻一見安家老爺子那樣兒,就知道是氣病的,跟她杏林堂的老太爺當年一樣,起來,這回春堂從老到真沒一個好東西,什麽下三濫的招兒都使得出來。


  安老爺見了月臻,有氣無力的道:“早聽赤戎城杏林堂二爺振興家業頗有作為,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月臻忙道:“世伯過譽了。”


  安老爺看了一旁的兒子一眼道:“二爺既來了我安家,恐不是單單探老朽的病這麽簡單吧,老朽是個痛快人,二爺有話兒咱們當麵個清楚的好。”


  月臻道:“世伯快人快語,那侄兒就冒犯了,侄兒這次來,是給世伯出主意來了。”


  安老爺咬著牙道:“隻要能報仇,什麽主意都成。”


  月臻低聲道:“報不報仇的,侄兒不知道,侄兒這個法兒倒是能讓回春堂元氣大傷,安和堂,隻要如此這般……”月臻把自己的主意給了安老爺,安老爺聽罷,一拍炕沿坐了起來:“果真好計……”


  月臻的法子其實很簡單,安和堂跟回春堂鬥了這幾個月,白了,就是拿老本拚,回春堂在兗州府連下頭的縣裏都算上,一共有十二家鋪麵,安和堂六家。


  而北邊的藥行裏,各家的藥大部分都是從賈家手裏進的,月臻的師傅李文遠在藥市裏的地位舉足輕重,故此原料進來的價格,都差不多,沒有貴賤之分,除非以次充好,可這是砸自家買賣的路子,隻要有點兒腦子,想把買賣做大的,就沒這麽想不開的,延壽堂的夏守財另當別論,那廝跟無賴沒什麽兩樣。


  既然成本都差不多,價格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大差異,兩家要是照著以前那樣賣,自然是相安無事,可這一結仇,安家為了出氣,擠兌回春堂,就把成藥散藥的價格降了下來,安和堂一降,回春堂自然要跟著降,如果兩家始終持平,也沒什麽,卻非要見個高低,自然是價格上見真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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