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管家道：“這事兒起來是李家不厚道，咱們太太這兩個兄弟跟太太是一母同胞的嫡出，行徑荒唐，性子貪婪，兩兄弟間都不能和睦，都恨不能把李家的產業把持在手，花酒地，更何況，那隔了母的，哪肯給他一點兒好處，這位三舅爺的娘，原是街上賣唱的，不知怎麽，讓王家老太爺瞧上，買進府裏當個跟前伺候的丫頭使喚，一來二去就大了肚子，生下來是子，取名成風，七八歲的時候，給他兩個哥哥推進了荷花池裏差點兒淹死，李家老太爺那時候年紀不了，又顧著外頭的生意，常年不在家，隻怕兒子有個閃失，便送出去外頭學了十年武藝，回來就幫著家裏往鹿城以東販茶，李家如今還沒倒，都虧了這位三舅爺養活著一家子呢，偏咱那兩位舅爺，不心存感激，還深怕這個庶出的兄弟，奪了李家的家業，那壞心眼子使的一個挨著一個，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弄的哪位三舅爺如今都不怎麽回兗州府了，常年在外頭飄著，一年到頭回來一趟，也不過是為了他娘。”
月臻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李家若指望他家那鋪子，估摸連口涼水都喝不上。”
李管家道：“那是這幾年，讓兩個敗家子弄的，前些年王記的茶，在兗州府可大大的有名呢，不然，當年太太還進不來咱餘家的門呢。”
翠真覺得，她們餘家那位老太太，也有些不厚道，就為了李家的銀子，娶了人家姑娘，偏她爹還不喜歡人家姑娘，起來，太太也真是個可憐人，這就是盲婚啞嫁的結果，這個時候的女人大都如此，自己要不是因緣際會，趕在餘家有難的時候，掌了餘家的買賣，估摸結果也差不多，甚至還不如王氏，不過，她倒是可以替月臻選一門稱心如意的親事。
想起來這些不覺好笑，自己倒成媒婆了，搖搖頭，問李管家：“這些日子鋪子裏還好嗎？”
起鋪子，李管家眼睛都亮了，點頭道：“咱那個醫館開的真好，先頭我還不要銀子，白給人瞧病，不得賠掉了腦袋啊，可後來才算想明白，咱那醫館瞧病不要銀子，抓藥可要啊，老百姓瞧了病，去對麵咱的杏林堂抓藥買藥的，咱杏林堂如今可忙乎呢，從早上一開張到掌燈關門，那人就沒斷過，別管掌櫃的還是夥計，可都忙的恨不能生出八隻手來，賬房李先生這麽下去不等過年，咱餘家就緩過來了，起來，還虧了元記當鋪那十萬兩銀子和賈家那些藥，不然，咱這八家鋪子還真開不起來。”
月臻點點頭，起元記當鋪，月臻不禁想起南宮卿燝，想起他的那些話，想起他拉著自己的手，莫非，他真知道自己是女的了，月臻覺得，這種猜想八九不離十了。
那個男人從娘胎裏就是皇族，生下來腦袋上就扣上了爵位，能力呢，月臻現在得承認，南宮卿燝也不是全靠他爹，他的言談舉止，雖有些霸道，可她還是能看出來，這個男饒見識不俗，不是原先自己想象中的紈絝，就拿對這些買賣家的底細如數家珍一樣看來，這個男人就不一般。
做買賣就如打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哪怕目前不能作為對手的敵人，也不能覷，不定哪就成了自己的勁敵，這一點兒上，那個男人太精明，月臻甚至有種感覺，現在的他在幫自己。
這種感覺先頭沒有，當初從元記當鋪拿出這十萬銀子的時候，月臻很清楚，他們就是彼此利用的關係，她想要銀子救餘家，南宮卿燝對自己那個提議有興趣，這個世上沒有什麽值不值的，隻要你覺得值就值，所以，他拿出十萬銀子跟她賭了一把，贏了雙贏，輸了，元記當鋪也不會輸多少。
月臻也是後來才想明白，這個看似自己占了大便夷賭局，其實，最終的贏家是南宮卿燝，不管餘家是死是活，南宮卿燝都穩賺不賠。
他興趣的不是餘家那三百張秘方，他那時候想要的，恐怕是餘家在冀州府的八個鋪子，若自己保住餘家，他成了餘家的股東，若餘家倒了，恐怕這八個鋪子也落不到夏守財手裏，這男人太陰了，一步一步都計算好了。
這樣一個男人，好險不是對手，如果是對手，就憑自己這點兒能耐，估計隻能是炮灰的命，以後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想起回春堂，便道：“李管家可知道兗州府的回春堂？”
餘忠一聽回春堂，忍不住咬牙：“怎麽不知道，賀家人都是些卑鄙人，根本不講誠信道義，當年老太爺往南邊去進藥，跟賀家的藥船一道回來，前後也就隔著十幾條船，偏偏就咱們的藥船燒了，他賀家的毫發無傷。”
月臻道：“莫非不是災？”
李管家恨聲道：“什麽災，後來老太爺找人探了探消息，才知道是賀家人買通了江湖上的人，趁夜把那火箭射到咱們船上的，不是老奴把老太爺推下了河，老太爺的命都沒了，那些藥船是燒了，其實是給那些賊人搶了，低價賣給賀家，賀家的回春堂也才成了兗州府最有名的字號，當年老太爺差點兒就學了賀家，去找江湖上的人報仇，是咱們老太太，那樣也隻能解了一時之氣，卻把整個餘家都搭了進去，如何對得起餘家的列祖列宗，老太爺這才罷了，隻一口氣悶在心裏，差點兒要了命呢，臨去的時候還記著這事兒呢。”
想到什麽跟月臻道：“咱們杏林堂若是進兗州府，跟回春堂勢必要有一場惡鬥，公子，那賀家最是陰險，您可得心著點兒。”
月臻不想還有這樣的過往，點點頭道：“這可真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她還自己怎麽看回春堂這麽不順眼呢，原來早做下了仇。
月臻把從回春堂買下的逍遙散拿出來：“李管家您看這個。”
餘忠看了看，撚了些聞了聞又嚐了嚐，才道：“這不是咱餘家的逍遙散，看著差不多可，差好幾味藥呢，不定是仿著咱家的做的，可沒咱家的秘方，做出這麽個四不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