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同甘共苦
回春堂的總號設在兗州府的中街上，旁邊兒不遠就是孔廟，再往前過兩條街是兗州府衙，月臻站在回春堂跟前，抬頭望了望門樓子上的金字招牌，上下兩層樓，樓上窗戶封著，估計是存藥的藥庫，下頭一溜五間打通，光從外頭瞅都覺敞亮。
門前立著個夥計，穿的幹淨利落，見月臻主仆，忙迎上來，堆起個笑道：“這位公子抓藥還是瞧病啊？”
月臻一愣：“怎麽著，還有區分不成？”|
那夥計道：“若是抓藥，這會兒藥櫃上有夥計伺候著，您進去抓無妨，若是瞧病，您今兒可來的不巧了，我們家少東家有事兒出去了。”
翔子接過去道：“你這話可新鮮，我們瞧病找的是大夫，找你們少東家做什麽？”
夥計道：“聽您二位的口音不像我們兗州府的人，想來不知，我們老東家發了話，讓我們少爺坐堂瞧病，故此，這總號的坐堂郎中就是我們少東家，這會兒我們少東家不再，就沒了大夫，所以您二位要是瞧病，就請回吧，要不從這兒過三條街，有我們回春堂的分號，哪兒有坐堂大夫，您也就多跑兩步的事兒，治好了病這兩步也不算什麽，您是吧。”
月臻笑了起來：“你們東家給你多少工錢，你倒比你們少東家還上心，我不瞧病，就進去瞅瞅行不行？”
那夥計忍不住上下打量月臻一遭，心，這不瞧病不抓藥，單來逛藥鋪的還真不多見，卻也伸手道：“公子裏頭請。”
月臻邁腳進去，隻見櫃上冷冷清清的，隻有三兩個夥計跟一個賬房在那邊兒閑話呢，大約是剛過了晌午，一個個瞧著都沒精神，可著這回春堂，也就門口迎客的夥計像回子事兒。
不過裏頭卻很氣派，半人高的藥櫃，從這頭一直排到那頭，區域照著丸散膏丹分的相當清楚，最北邊是直通到頂的藥櫥子，上麵標注著藥名，月臻挨個看了一遍，藥櫥子都是照著方抓的散藥，哪兒個藥鋪都一樣，月臻走到了那邊兒成藥區，看了看，忽的看見一個上頭一個盒子上標著逍遙散，不禁愣了愣。
看了翔子一眼，翔子喊了一句：“喂，我誰給拿藥啊？”
那邊兒幾個紮堆話的夥計，抬頭看了一眼，懶洋洋的跟外頭立著迎客的夥計：“馬東，進來拿藥。”
外頭那夥計唉的應了聲，跑進來，從櫃一頭進去，把那逍遙散拿下來道：“這逍遙散可是好藥，平常有個頭疼腦熱的，一吃就好，也不用抓藥熬藥的折騰，用開水衝服，方便著呢，最適宜在外頭跑的了，俗話的好，飽帶幹糧熱帶衣，出門在外的備著這個，不晦氣指望著病，好歹安心，您是不是。”
“馬東，你子這張嘴都趕上書的劉鐵嘴了，就你能，讓你進來就進來啊，這藥櫃上的活兒是你子巴望上的嗎，一邊兒待著去。”旁邊兒過來個夥計，推了馬東一把。
月臻皺了皺眉，這回春堂的門麵是夠大了，就是這管理上著實有問題，這要是她慶福堂的夥計，今兒就讓他滾蛋，倒是那個叫馬東的人機靈，又有心。
馬東臉色一暗，出去了，櫃上那夥計掃了月臻一眼道：“一兩銀子，拿錢。”
月臻倒抽了口涼氣：“這一盒要一兩銀子，裏頭莫非裝的金藥不成。”
那夥計翻了個白眼：“要是真是金藥，能要你一兩銀子啊，實話跟你，這藥不是我們回春堂的是我們少東家從赤戎城慶福堂進來的，您不想想，赤戎城離咱們這兒多老遠啊，這一路人吃馬喂的，哪個不要錢，不加進藥錢裏，難道讓我們東家自己掏腰包，您就是我們少東家的親爹都不成，得了，別廢話，買不起就趕緊走，別再這兒瞎蘑菇。”
翔子頓時就火了：“我你怎麽話呢，我們來買藥的就是主顧，不遠接高迎，總得客氣點兒吧，你這樣就不怕得罪主顧，再不登你回春堂的門。”
那夥計聽了冷笑一聲道：“就你一個外鄉人，能在我們回春堂買幾回藥啊，就成主顧了，慢你不是我們兗州府的人，就是，我也這麽，我們這兒也不是善堂，沒個白給的，點燈耗油的都是挑費，你嫌貴轉身出門不送。”
翔子給他氣的臉都紅了，月臻卻笑了：“這兄弟的有道理，買賣，買賣，你情我願的事兒，買得起買，買不起走，也省的瞎耽誤工夫。”
那夥計道：“就是，這位公子倒真是個明事理的，這藥……”
月臻道：“我要兩盒，翔子給銀子。”
翔子從腰上的荷包裏拿出塊散碎銀子來，遞給月臻，月臻仍到櫃上道：“你稱稱，這塊可夠二兩？”
那夥計忙拿寥子稱出來，一稱道：“二兩四錢，您等著，我找您四錢。”
月臻擺擺手：“不用找了，你幫了我的大忙，這四錢銀子算我賞你吃酒的。”讓翔子拿了藥，邁步出去了。
那夥計撓撓頭，心，我幫他什麽了，月臻出來看了門口的馬東一眼走了，翔子忙跟了過去：“二爺，您怎麽還賞了那子，這要是咱們慶福堂，早讓他走人了，什麽東西啊，這回春堂白瞎了這麽大的字號，怎麽竟雇一些刁夥計。”
月臻道：“東家刁，夥計才刁，若東家都不上心自己的買賣，指望夥計上心，不是笑話嗎，本來，我這心裏還有些沒底，畢竟這回春堂的名聲在外，如今看來，就是紙做的老虎，外頭瞅著唬人，裏頭都是空的，一戳就破。”
翔子道：“就是，還不守規矩，他回春堂的鋪子竟賣咱們慶福堂的藥，還這麽老貴，這讓老百姓買回去，還以為咱慶福堂不仁義呢，一個逍遙散就賣一兩銀子。”
忽的月臻站住了，側頭看著旁邊的門麵道：“翔子，你瞅，這是不是太太娘家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