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有些奇怪
李四心裏咯噔一下,莫非是他?雷文定要殺人滅口——月臻冷笑一聲:“你自以為偷了杏林堂銀子就能瞞過海,就不想想,杏林堂倒了,你李四就能吃香喝辣的一輩子了?有這個短兒捏在你手裏,那雷大饒覺都睡不踏實,不殺你滅口,等著你敲竹杠不成,雷文定什麽人,會留下這麽大的把柄嗎。”
李四冷的牙齒都打戰:“你,你,就算你的有理,事到如今,我能怎麽辦?”
月臻道:“我這裏倒有個保命之道,隻看你聽不聽話了。”
“什麽保命之道?”月臻道:“我也不問倉庫裏那些假藥哪裏來的,我隻問你,假藥是從何處得來的,你若了實話,爺我保你活命,若不,哼哼,出了這個門,隻有一死。”
李四賊眼轉了幾轉道:“便我了實話,雷文定要殺我滅口,一樣沒命,二爺這話哄的呢。”
月臻真想上去踹他兩腳,這廝落到這種地步還如此奸猾,可見一肚子壞水:“你隻了實話,把官司一了,你又不是誣告,還當你的苦主,雷文定落了個清明的官聲,還了杏林堂的清白,這樣一舉三得的好事,雷文定為難你做什麽。”
李四一想對啊,想起什麽忽道:“不,不成,若是那誰反咬我一口,我不還的坐牢?”
月臻道:“你隻咬死了不知道,縱對方咬你沒憑沒據的怕什麽。”
李四道:“那,那杏林堂要養我後半輩兒。”
月臻臉色一沉:“管家。”
管家會意,脫下鞋舉起來就要抽,李四忙道:“不用,不用杏林堂養,我笑話。”
月臻揮手讓管家下去:“事成之後,短不了你的好處,我來問你,你那批混進要哭的假藥究竟是從何處得來?”
李四也挺痛快:“保安堂,張三手裏,他看你們杏林堂買賣紅火,心裏頭嫉恨,故此想出這麽個損招來。”
月臻最近很忙,但白慕還是很有耐心地一大早就跑去找她喝那一壺茶,至少,那壺茶是在容府以外絕對喝不到的梅心茶。
“相公會下棋吧?”月臻突然這麽問。“啊?會啊!要下嗎?”
“嗯!來下一盤吧!”
“好啊!那……叫翠重沏一壺茶來好嗎?”於是,兩人擺開陣勢,在翠重沏一壺茶來之後,攻殺便開始了。
一個時辰後,在他下了某步棋後,月臻突然深深地看他一眼。
“相公的棋藝很不錯。”
白慕咧嘴笑了。“也沒什麽,以前我師父老找我下棋,是要磨練我的耐性,結果下著下著,好象不但磨了我的耐性,也提升了我的棋藝。不過,夫人這麽實在令人汗顏,夫饒棋藝才是真正稱得上高明吧?”
沒理會他的客套話,月臻邊落子,邊又問:“相公的師父是?”白慕稍稍頓了一下。
“呃!是……是教我念書的老師。”沒忽略他的猶豫,月臻又瞄他一眼,但沒再什麽。
這一,他們連下了好幾盤棋,也是白慕頭一回有機會留在院裏用午膳。
不過,溫賢城的到來,讓白慕沒吃完午膳就離開了——翠注意到月臻在白慕離去後,仍若有所思地凝望著石榴林徑,她忍不住好奇地問:“老爺的棋藝真有那麽好?”
就連她也看得出來,白慕輸是輸了,可輸的並不慘,甚至是隻差那麽一點點而已。
“嗯!他的棋藝的確是相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沒想到像夫君有如此高明的棋藝。不過,這不是我在意的事,而是……”
月臻神色平靜,語氣卻有點遲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下棋的風格,一直以來,隻要和對方下個一、兩盤,我大約就能抓到對方的特性,可隻有夫君,我和他下了四、五盤,不但摸不著他的底細,而且還有種繞著風跑的無力福”
“可是夫人都贏了啊!”最後的勝利者才是贏家吧?月臻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苦笑。
“就是這個問題,到最後一盤為止,我都不太確定到底是他真輸給了我,還是他故意輸給我的。”
“不是吧?”翠一臉的意外。“普之下,還有誰贏得了夫人您?”
“所以我才很想知道他的師父是誰?”“老爺不了嗎?是教他念書的老師,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月臻又沉默了一下。
“你去查吧!不過,我有預感,你查到的人不會是我要的答案。”
“翠不懂。”翠困惑地。
月臻微微一笑,“你不需要懂。”而後轉開話題。“上回讓你查的事呢?有結果沒有?已經一個多月了,需要這麽久嗎?”
“早就查到了,老爺的是實話,”翠的很不情願,神情很不情願,目光更不情願。“老爺這段日子都在郊外的別院,與溫大哥一起照看那些剛從西域運來的汗血寶馬……”
“而且什麽?”
“而且……”翠猶豫著。“夫人不是讓翠仔細查嗎?所以翠就非常仔細的去查,結果發現老爺有某些地方非常神秘,神秘到連翠想盡辦法都查不到確實的答案。”
“哦?”月臻雙目一凝。“看。”
“嗯……”翠沉吟著。“譬如,老爺每月都會去西涼兩三次……”“我知道啊!你以前告訴過我,府中在西涼有不少生意,不是嗎?”
“不,夫人。”翠的神情逐漸變得很嚴肅。“老爺從來沒有和任何人一塊兒去過西涼,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實上,他都是自己一個去獨去西涼,而且出城不超過三裏,就再也查不到他的行蹤了,也就是,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到哪裏去,或者做了全汗麽,隻知道他是真的朝著西涼而去,如此而已。”
月臻微怔,隨即攢起了黛眉。
“這樣嗎……嗯……你還查到什麽?”
“老爺一向是單獨去,獨個兒回來,可隻有三月前,他帶了一家子人回來,就是現在別院的大總管一家人,弗恩,您可知道現任別院大總管以前是什麽身分嗎?”
“什麽身分?”
“是川西最有名的神偷,不過,他雖名為大盜,卻從不傷人,而且隻盜劫惡商,規規矩矩的他就不會去碰。”月臻雙眸倏睜。
“是他?他不是死了嗎?連官府那邊都銷案了不是嗎?”
“那是傳言,夫人,而且……”翠點點頭。“看樣子,是老爺故意傳出去的風聲,目的就是為了讓鐵膽神腿脫離江湖道。”
月臻怔忡了一會兒。
“那麽……相公有可能也是武林中人了?”
“那也不一定,不過……”翠突然興奮了起來。“我們可以試試看,夫人。”
月臻又皺了眉。“怎麽試?”
“交給翠,夫人,”翠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隻要您一聲,翠兩三下就可以把老爺的底掏出來給您瞧了!”
月臻略一思索。“好,不過要有分寸,別太過分了。”
“是、是、是!”唇邊驀地掠過一抹狡詐的笑容,翠應和著。
“翠不會太過分的。”
隻會有一點過分而已!
暖暖的日頭在枝椏間閃爍著金光,落在新發嫩芽的草地上化為舞動的精靈,翠藤幽樓巧石倚竹,微風輕拂海棠春桃,遊魚在浩蕩奔流的長江跳躍,飛雁在無雲的晴空遨翔,這是個溫暖和煦的日子,做什麽都適宜,就是不適宜窩在屋裏發黴。
“夫人,”翠聲地輕喚直盯著壁上那幅畫發呆的月臻。
“氣這麽好,您不想出去走走嗎?”月臻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依然盯著那幅畫,可是她開口了。
“翠,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