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容不下
原來,天真的很大,很藍,平板馬車上,躺著一個白衣的女子,她貪婪地看著這裏的一切,田裏是綠油油的莊稼,溝裏,是透亮的水。閉上眼,讓風輕輕地吹著,帶著田園的寧靜和獨有的清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十四說著話:“十四,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好嗎?很應今天的天氣哦。”
“好啊!你的歌可好聽了,都是從來沒有聽過的,我要把這些歌譜成曲子,以後教給你孩子。”
“真壞,要是一個女孩兒,你是不是準備讓她去賣唱啊?”
“怎麽敢,我看也是騎在我頭上的小母老虎。”他說得像是很委屈一樣:“男的必是一個小霸王。”
“去。我很溫柔的好不好,生女肖母,我女兒一定是個絕世大美人,不,還是不要美人,有點小姿色就算是不錯了,也不要太醜,不然心裏不好過,當然,不能太漂亮了,要不然你就有得受了,一天到晚替她趕蒼蠅的。”這樣子想什麽說什麽?心裏真的很舒服啊,好久沒有這麽輕鬆過了。
對這個未到這世上的孩子,有著很多的憧憬,可是她知道,她有可能看不到他(她)長大,也不知道,她像是有這個預感,當然最好可以參與,她小時候就不健康了,媽媽為她做的一切讓她知道母親是很偉大的,她也要盡力地保護,嗬護著小生命一步步的長大,牙牙學語,軟軟地叫她娘,再撒撒嬌,哭一哭鬧一鬧笑一笑,看似普通而簡單,卻觸手不可及,搖搖晃晃的馬車停了下來。
“晚兒,你看。”十四語氣有些沉重和失望。
她能聞到那馬蹄一聲響過一聲,她歎著氣自嘲地說:“十四,看來我還是無法逍遙了是不是。”
他沒有說話,眼裏數不盡的失望,皇兄還是來了。
他一步步地靠近他們,他將晚歌抱了起來:“晚兒,我不舍得讓你離開。”
痛苦的眼,為情所困的眉,他真的曾用心愛過她,隻是,他和她的緣份盡了,晚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的眼,沒有說話,靈動的眼波平靜得像是一潭幽水,他愛她,可是他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那麽她和他是無法再走到一起的,什麽原因也不用去追究了,不是仙姑的道術,就是那香花種下的禍,不然湖青會把得出來的,隻是有那些反應,卻沒有脈息,當花沒有後,契丹的大夫,還是可以把出她是喜脈。
讓她在平板車了,他勾下她的頭,深深的,用盡力氣地吮吻著她的香嫩小舌,沒有什麽害怕的吻還印在她的右頰,讓她全身顫抖著,那是人人避之為恐的顏色,不爭氣的淚水滑出了眼眶。
“晚歌,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三千後宮,我隻寵你,隻愛你一個,聽話,把孩子流掉,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他小聲地誘語,讓晚歌從桃花一夢中醒來,她用力想推開他,他愛她,終究還是放不下這個枷鎖。
他卻抱得死緊,在她的耳邊細語:“不會傷害到你的,很快,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當太子,做朕膝上最寵愛的公主,好嗎?好嗎?不要離開朕。”低聲下氣的語氣沒有君王的高高在上,有的隻是一個男人赤裸裸的真心和私心。
他是寂寞的,他是自私的,他也是深情的,這麽一個複雜的男人,總是將她的心攪動得天翻地覆。她想答應他,他不怕她的臉,他可以過了容貌這一關,還是過不了世人笑話的一關。
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了,真的很好,如果沒有這些事的發生,她想,剛浮動的心,會歸到原來的地方,他敢於愛,敢於說,敢於做,他可以放下君王的架子給擦手,放下君王的架子哄騙她吃不喜歡吃的東西,任何一個愛上他,而他不愛的女人,都會很痛苦,可他愛上的女人,就一定幸福得可以飛起來。
“還記得你們說過的話嗎?愛我,就放開我,讓我選擇我想要過的生活。”她寧願他會怕她啊,怕她的妖異,也不至於讓他這樣痛苦,身上起了膿,就要清理掉,雖然會很痛,可是痛很快就過去了,任憑生長,隻會痛得更久:“你恨我吧,用力的恨我吧,在你的後宮佳麗中,多的是美人,比晚歌更出色的比比皆是。”當然他們愛的不是隻有貌,想那向儀也是國色天香,不會比她差,耶律烈還是狠心地殺了,那是他心裏對大月沒有賜婚的恨,那幾曲歌,深深的印在他的腦裏,所以他會覺得她是獨一無二的。
“我做不到,我出來發現你不在了,我的心就空了。”所以他追來了,不知她走的是那裏,用了二天才追上她。
感動於他真心,可是,她搖搖頭:“我無法跟你回去,我要保護我的孩子。”
“對不起了,晚歌。”她沒來得及抗議,他就點了她的暈穴。
她身子軟軟地倒在他懷裏,十四的眼紅了:“皇兄,你放開晚歌,她要自由,她要出去,她不要進宮。”
抱著晚歌他一笑:“朕不會責罵你的,十四,晚歌誰都會喜歡,也說明皇兄有眼光,沒有錯過她,不然,將會是皇兄一輩子的遺憾。”幸好有她,不然他的心還是在空落的那冷曠中,他永遠走不出月色帶給他的傷害,他知道,他不會放開手,一輩子都不會,不然錯過了,才會遺憾。
十四的心被看穿了,卻沒有羞愧,攔在他的麵前,粗著聲音說:“你不能讓晚歌做不情願做的事,她要她的孩子,剛才還在跟我談孩子長大後的事,皇兄,不要打亂了她的夢。”晚歌會很傷心的。
他無可奈何地說:“十四,我以為你會明白的,皇兄剛開始是自私,可是你用心想一想,這孩子能留下來嗎?大月國的人會怎麽說,怎麽傳呢?”
十四的手依舊沒有放下:“所以皇兄,讓晚歌走吧!我不會對晚歌有什麽奢想的,我隻想在她身邊,陪著她,看著她快樂,看著她悲傷,然後,叫一聲她。”閉上眼,良久才說出三個字:“向姐姐。”這一聲姐姐,就是二人間的代溝,無法逾越的代溝,原本,她就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才會那麽隨和的,如果是男與女人的關係,晚歌一定會避他,避得遠遠的,不願沾上他,也不願傷害她,她的疼她的為難他都看在眼裏,不是嗎?
“你叫她姐姐,皇兄高興,也不失我平日疼寵你,隻不過晚兒,她是特別的,無法以常人的心態來約束朕,朕無法離開她。”沒有她的掛念,她一離開,天都黑了,心都荒落了,讓他不知道自已該做什麽?
抱住了她,才覺得什麽也不重要了,她都會陪在他的身邊,怪不得曆代帝王都會,將自已愛上一點的妃子殺掉,免得到如此的下場,隻是一個沒有愛的人,飲過了深愛這杯美酒,叫他如何吞得下淡水。
一路上,十四失魂落魄地跟在他的身邊,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替晚歌傷心,這是無法改變的事,還要他們二人間再傷多深,他才會放手,隻是他也知道,皇兄的為難,皇兄的痛。
讓他抱在懷裏,沒有出宮時的那般急忙,而是百姓夾道歡迎,豪華而是舒適柔軟的車輦,緊固在腰間的雙手,她知道,她終是走不掉,一手撫上肚子,她冷冷地說:“你殺了他嗎?”
“我不讚同他的到來,至少我也不卑鄙,晚歌,為我犧牲一次,好不好,做我的皇後。”他軟聲地說。
做他的皇後,用這個來誘惑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醜女皇後,你一輩子,更是抬不起頭來了。”卻也鬆了一口氣,沒有趁她暈倒而讓她喝滑胎藥,這可是他的孩子,如果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他會痛不欲生的,隻是什麽是真相大白,按古代的滴血認親來說,無論是他還是楚觀雲的血都會融合,沒有現代先進的DNA檢驗,相貌更不用說了,他和楚觀雲是那般的相似。
手指交握著,他苦笑:“晚歌,別這樣看低你自已,無論你變成什麽樣,都是我心中最美的。”
可是他容不下孩子,他是一國之君,他是萬萬人之上,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眾人的議論。“皇後何錯之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男人都是這樣。”
“晚歌,你和她是不同的,我根本就沒有正眼兒瞧過她,朕討厭這門親事,可這是朕父皇訂下的,因為她楊家權勢過大,父皇要攏權,我曾私下去找她,暗示她讓她走得遠遠的,可是,她一意要嫁入皇家。”她要的皇後的位置,就給她,隻是再多的愛,她是肖想。
“其實,你根本不知道,她心裏愛著你,你沒正眼看她,你如何發現她的美,發現她的可愛,你說過,美人不是因為美而可愛,而是因為可愛而美,你又何不肯給她一個機會,給你一個機會。”可憐的楊皇後,再高的位置又如何,掌管六宮沒有皇上的愛,一切都是假的,沙堆起來的後位,在他一句廢後,可以倒塌。
他低對,幽幽看著她:“晚歌,你何又不給你一次機會,我們相愛,卻為什麽要到這般的地步。”
他總是不肯放棄,她心裏痛苦,隻是孩子,她一定要保住的。
似乎,她臉上的的紅胎記變得沒有那麽恐怖,他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朕看到你這般,朕好怕你痛,你最怕痛了。”雖然他知道這平空生出來的胎記應該不會痛的,他是替她心裏痛,晚歌並不是不在乎的,她把痛都埋得深深的,誰喜歡自已變成這般的模樣,連出去也得摭摭掩掩。
要退後一步嗎?要退後一步嗎?也許她再前進一步,就不會落到如今痛苦兩難了,孩子,要留還是要落呢?這就是所謂的真愛,要犧牲他來成全嗎?那麽在契丹所做的一切,都算什麽呢?
車輪一轉一轉地往京城而去,她越來越不安,她總是想發脾氣,把他罵醒,把他打走,而他總是無條件地包容她,抓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傷了她,越靠近京城,她就越是泄氣,幹脆什麽也不說了,就躺在車輦的軟床上,蒙被大睡,時間一到就吃東西,不睡不睬不看他,也不許他靠近。
“晚歌。”他歎氣了:“給我時間,我不會再逼你了,隻是你忍心讓我讓人當笑話嗎?”
笑話,孩子是笑話嗎?她不理會他,車外可以聽得到人來人往的聲音,像是在嘲笑她,像是聽到有人說,醜八怪女人懷了鬼胎,她恐懼,她害怕,緊緊地縮成一團,捂著耳朵不敢聽。
“嗚。”低低地她哭了出來,讓他連被子擁著她心疼地看著她:“晚歌,別哭,怎麽了?”
那裏有人議論的聲音,原來都是自已的空想,可是終究要來的,皇宮裏的人最閑了,能幹什麽?八卦最多了,她平日裏聽到也是置之一笑,可是主角到自已,讓人這樣說,她害怕,她神經脆弱得像是弦拉了起來。
緊緊地拉著他的龍袍,淚眼迷蒙地看著他:“我不要進宮,我不要進宮,讓我住在那裏了也好,讓人守著我也好,我不要到那個牢寵裏去。”她更害怕被傷害。
他隻是抱緊了她:“不怕,朕在就一定會嗬護你的,給朕時間,也許等朕想通了,朕會讓你走。”
車輪一轉一轉,進了皇宮,她知道,惡夢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