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醜姑爺要見丈母娘
1970年9月19日星期六氣多雲間陰
今,又是換黑板報的日子,也是大宴比較高興的日子。知道她這是為什麽嗎?
今,我正式答應她去見她媽媽了。就在今上午,她用新買的紅旗牌自行車帶著我,在坑坑窪窪的上水渠的大堤上蛇行著。按理,第一次去拜見丈母娘,應該帶上大包包的禮品,以贏得老人的歡心,但我什麽東西也沒買。兩手空空的,這才叫輕裝簡行呢!第一,因為囊中羞澀,口袋裏沒有啥富裕錢,這還是次要的。第二呢,主要的是,九連不但沒有正式的商店,連個賣部都沒有,就算有錢也沒地方去買。
大宴非常理解我的苦衷,她:“沒事!啥也別買,隻要你和我媽媽都高興,比啥都重要。我們倆是新事新辦,不搞農村的那一套”。對大宴的這個態度,我舉雙手讚成。這不僅是少花錢的問題,更是新事新辦,不搞那些庸俗的繁文縟節。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大宴的思想是新潮的,對我也是滿意的。
大宴的家距離九連不算遠,就在我們的五分場一邊。十幾路的樣子半個時就到了。
大宴的家裏很簡樸。住的是三間平房,據是她們本家租賃的,一個大大的院子,她的兩個妹妹和父親,就住在矮而黑暗的西廂房中。而大宴的媽媽是個知識女性,據在一個鄉鎮的衛生院當醫生。今是她的休息日,也是個喜慶的日子,借此機會她要求見見大姑爺,當然在情理之中。大宴的兩個妹妹還,都在上學的年齡,她父親在解放前似乎有些曆史問題,就從東北下放到了原籍。老爺子是個能人,心靈手巧。不僅會修理自行車,農用機械,而且還會修理收音機等家用電器呢。所以,他一到晚非常忙,這家請走那家叫,在家閑著的時候很少。
我知道自己的長相,有點對不起市容。不但個子矮,穿衣戴帽也不講究,平時不願意見陌生人,因為太木納,不太會話呀!這些,大宴是知情的,也是理解的。我本身再不願意,也要走這個程序嗎,也要通情達理嗎,所以,對大宴的意見我沒怎麽推脫,就滿口答應了。
大宴的媽媽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七往上。苗條的身材,瘦瘦的臉龐。那兩隻有特點的眼睛酷似大宴。也是大大的鼓鼓的,非常引人注目。老人家一見我們倆進了院子,立馬迎出來,滿臉堆笑把我們請到屋裏。又是拿煙,又是倒水。大宴:媽,您別忙活啦,招待李子不是有我嗎!再者,他又不是別人,何必太客氣呀“!著,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大晏媽媽並沒問我多少問題,隻是偶爾隨便的聊一句兩句的。什麽:”工作忙不忙呀“,”累不累呀“,”你們家裏有幾口人呀“等等,因為早就有準備了,包的餃子很快就端上了餐桌。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午飯。
從這個丈母娘的眼神中,我敢可以肯定,她對我這個個子姑爺非常滿意,不是九分,而是十分的滿意。從進家到離開總共也沒有三個時,老人家的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我的身影。那個關注度可以,十分的認真而嚴謹。一會看看我的頭,一會摸摸我的手,就連我的兩隻腳她都注意到了。就在我們吃飯時,老人家:”我是不是因為沒有兒子的緣故,我看著李的腳都特別好看“。我們倆進了屋老人家就抿嘴笑,離開了,送我們到了村口了,她還沒合上嘴呢!我們的車子離村很遠了,回頭看去,大宴的媽媽還在那裏頻頻揮手呢。
我和大晏談戀愛的消息,在九連不脛而走。我們倆既沒有宣揚更沒有廣告,不知大家的耳朵為啥這麽靈。為此,很多人都投來祝賀與羨慕的眼神。關係比較親密些的,甚至還問東問西。在我們倆的影響下,九連適齡的青年男女,像受到了傳染一樣,很快就有四五對青年也“戀”上了。有的悄悄地向我來取經的,比如,你們倆平時都談些什麽呀?給大宴都買過啥禮品呀等等,也有的來拜托我給他們牽線搭橋的,:我看上了某某,你幫我轉達一下我的意思,看看人家對我有沒有想法等等。一時激起千重浪,這就是,在當時九連興起的戀愛潮,或者我們的戀愛引領了眾多青年搞對象的熱情。
明確了戀愛關係,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頻繁交往了,可以名正言順地遛馬路談心了。我和大晏還有這層工作上的親密關係,更方便接觸與交流,且可以隨時溝通來往,在一起的機會有很多。這對我們的感情升溫創造了有利條件。我們每周換一次黑板報,幾乎每周的晚上就有一次溜彎的機會,這是很幸福,很快樂的時光,非常妙不可言的美好時光。我們手拉著手,或者在星光下自由自在地散步,或者在柳蔭旁,坐在閘涵上促膝談心,或者在月光下卿卿我我,或者是涵閘邊暢想未來。甚至將來如何營造怎樣的一個溫馨的家,我們都有長遠的規劃與設計。
我們一談就是一兩個時,一談就到夜深人靜。誰也不願首先提出來分手。大晏曾:她有一位室友就問過她:你們每次都談些什麽話題?整在一起還有多少話可的呢?大晏聽後隻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她這是回答問題的最好方式。是的,這位戴姓的女同誌,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她還不能嚐到戀愛的滋味,不可能體驗到花前月下的癡情與美妙。
談情愛,與其它任何事物一樣,也是雙刃劍。有得必有失,利弊兩相隨。無論戀人還是朋友,走得太近了,就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摩擦,接觸太多了,太緊密了,問題就會隨之而來。所以,我們在享受中難免會嚐到一些苦果,甜蜜裏也會伴隨著些許苦澀。有時會因為一件事,一句話或一個舉動,就會傷害到對方的感情,就會發生短時間的冷戰。就會相互指責,都不肯讓步。比如,之前換板報她來晚了,我會原諒我會無語。如今就不行了,我會批評我會嘲諷,我也可能不理睬她,自己盡快把黑板寫完。以前她規勸我要搞好人際關係,尤其搞好與領導的關係,我會向她解釋我的性格所在,我會拿出我的另外一套理論,現在不同了,我們的關係不一樣了,大宴若再那樣,我可以認為她瞧不起我,不打算接受我。認為對我的要求太高太苛刻,抑或要強迫我改變性格。反之,對大晏來也一樣。以前我給她指導文字寫作,她會洗耳恭聽,今,她會認為我自不量力,而不屑一顧;以前,我指出她工作上的不足,她認為是在幫助自己,支持自己,現在不同了,她可能認為是在找她的別扭,是雞蛋裏挑骨頭。以前聊到她的家人,什麽她都不會在意,如今呢,隻要出一個不字,她就會反唇相擊,就會得理不饒人。
幾個月裏,我們享受了愛情,享受了幸福,也享受了甜蜜的時光。但同時,我們也曾產生過多次糾紛,忍受過多次的別扭,發生過很長時間的冷戰。她也曾幾次提出過分手,用她的話:就是想解除婚約。我,這怎麽可能,因為屁大的事,就耍孩子脾氣?我聽得出,她對我還是有諸多不滿,諸如,個性太強呀,不會辦事呀,政治上不求進取呀,一意孤行,聽不得不同意見呀等等。這一切的一切,也不是我現在才有的性格或毛病呀!
你為啥對我的要求那麽高,要求我改變的那麽完美呢?
九連學大寨的紅旗,仍在高高飄揚。前來取經學習的車隊仍在陸陸續續,我們負責的宣傳報道工作,任務也隨之更加繁重,更加艱巨,身上的負擔在不斷加碼。如今,我們倆幾乎成為九連專業的寫手了。也就在同時,一個新的問題悄然出現了,那就是,在文字功底上我們互不服氣了,文人相輕了。這不僅僅是大宴的自我感覺,似乎牛書記就站到了大晏一邊,連苟指導也認為大晏寫的材料比我的好,看起來舒服且有骨頭有肉。內容充實又接地氣。對此,我隻有無語,不就是少接一些寫作任務嗎,多去田間參加體力勞動,和工友們在一起勞動有啥不好啊。
又是一個金黃色的秋,又是一個豐收的秋!高粱吐穗了,酷似舉起無數隻紅紅的火把;水稻彎腰了,在陽光的照耀下,那無垠的稻田閃爍著一片片金光;一塊塊玉米地裏的大棒子,揚著高傲的頭,胡須長得老長;棉花的枝頭也掛起朵朵白花,大地被染得一片雪白。給排水的溝渠橫平豎直,方方正正,好像一個偌大的棋盤格。田埂上,大樹的枝頭,蜘了或樹牛在唱著嘶啞而疲憊的歌。如果鳥瞰九連這豐收的景色,就是一副優美的風景畫,一張迷人的秋色圖!
今晚,拜訪丈母娘回來後心情很好,難以入眠,在明亮的月光下,隨著突發的靈感或激情,寫下了這首秋的詩。
《秋》
你邁著大步走來手舉著片片素稠擦著汗漬抹著暴躁空被你越擦越高
你駕著金風走來得意地哼著曲哄睡穀粒佛彎枝頭大地被你越吹越低
你舞著畫筆走來畫圖被拋灑一路描肥魚蝦畫活蓮藕池水被你越蘸越清
你載著豐收走來裝滿了萬頃成熟流著金黃壓彎村路人心被你越熏越醉
秋到了,我們的愛情卻不是秋。豐收來了,我們的愛情還談不上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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