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以假亂真
出了揚州,艦隊進入邵伯湖,再往北去便進入高郵湖,正走著,忽聽岸上人聲響起:“恭迎總領幫、恭迎總舵把子……”
順聲看去,隻見湖岸上又站滿了人,正是江淮五的清幫弟子,還有龍二能的山堂弟子,都在岸上向江文遠恭禮相迎。
江文遠也拱著手還禮:“多謝大家!多謝大家……”
在人群中細看,自然還看到了龍二能和王大餅子,岸邊和港子上立著棧橋裝卸架。
高郵湖的碼頭是繼鎮江扛山虎後最早運行的,不但現在已經步入正規,而且還裝卸船隻之下盈利頗豐,昔日的這些水匪不但成為了良民,還成為了富民。
當然,江文遠還給他們安排了任務,讓山堂保護當地的清幫店鋪,並負責平時清幫發過來的貨物集散。
本來,江文遠還想靠岸,但岸上無論是山堂弟子還是分幫弟子,也都和揚州的一樣激動興奮,怕鬧出事來,江文遠也就沒有靠岸,隻是施著禮說“漕船不便,就不停留”等語,便帶船隊向北過高郵湖而去。
岸上的山堂和清幫弟子自然沒有一個挑禮,又拱著手山呼:“恭送總領幫,恭送總領幫……”
聽著那一陣陣恭送的聲音傳來,船上的清幫弟子都生出一種自豪感,一路行來,竟然有這麽多人恭迎恭送,不但感受到了清幫的力量,也感受到了江文遠的尊貴。
其他人看到,不但吃驚,也會羨慕,縱觀當今天下,哪個能被如此禮遇?
此後,他們的這種自豪感不斷延續,因為每到一處,岸上都會有人恭迎恭送。
到在白馬湖時,是臨淮幫和黃高粱、羅架海、湯揚等山堂弟子恭迎恭送。
年前白馬湖和洪澤湖的碼頭也建成了好幾個,早也已經運行盈利,是江文遠讓這些水匪們過上了安穩富足的日子,所以他們也是真心對江文遠感戴。
臨淮幫的江北阿四他們,自然也是早已經富足起來,雖然不比之前販私鹽時那麽錢多,但是生活更為安逸,因為自己的錢是從光明處得來的。
到在宿遷駱馬湖時,又有周立頂原大刀會的山堂及當地的清幫分幫恭迎恭送。
到在徐州時,又有原金鍾罩頭目陳四斤的山堂弟子,及徐州的清幫分幫。
……
在漕船上其他人自豪感疊加之時,江文遠感覺到的則是疲憊,因為江文遠是重視禮節之人,人家在岸上那麽對自己那麽熱情和恭敬,自己不上岸停留都覺得對不起他們了,自然會在船頭連著施禮躬身。
一路行來,隻是向岸上環環行禮就讓他腰酸背痛,自然不會有管大及其他清幫弟子的那種自豪感。
劉坤一、李鴻章、張人駿三人在船上看到時,他們感覺到的是江文遠的力量,每到一處都有這麽多人恭迎恭送,這是什麽樣的力量?
隻要他一聲令下,可不就是能把朝庭推翻嗎?怪不得太後對此人這麽忌憚。
慈禧也真是對江文遠忌憚,正是因為忌憚,才會對他百般算計,現在的慈禧又開始算計了。
自從揚州知府吳炳仁回到揚州,就向慈禧發了電報,說江文遠已經啟行漕北上。
慈禧聽到這一消息後,又不住向地方官員發電報詢問,問江文遠沿途的行程表現。
待聽說江文遠一路被恭迎恭送之時,慈禧更是心驚不已,叫道:“這是要席卷我大清呀!”
她的擔心也是極有道理的,皇權時代,講究的絕對控製,對於極有影響力的人會進行及時打擊,除非戰時的將軍,不可能讓一個人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這位慈禧執掌皇權,自然也對這方麵極為重視,從之前的曾國藩、左宗棠等湘軍將領,再到後來的李鴻章,無一不在她的權術之下瓦解。
或者是消除兵權,或者是橫添汙名去除了影響力……
萬沒想到,自己防住了朝堂,卻沒防住江湖,這個江文遠現在竟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如果江文遠一個不滿意,就有可以造反推翻清庭。
要知道,江文遠不但在江蘇有這種勢力,山東直隸還有那麽多拳壇,而且據張之洞電報上奏,湖廣、四川一帶的山堂和清幫正在建設中……
之前,他隻是關注江文遠製物上的本事,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心中越發覺得這人留不得,但眼下江文遠氣候已成,朝庭自然不可能直接敵對,那樣,隻會逼得江文遠提前造反。
寢食難安之下,連想多日,慈禧終於想出一個計策來,當即又把榮祿召進儀鸞殿,向他說道:“你向剛毅等人傳我懿旨,讓義和團再攻洋人!”
榮祿聽後也是不解,施禮問道:“為何呀?現在洋人已經陳兵大沽口,本來已經和他們說好派使團進京談判了,為什麽又要打他們?”
慈禧說道:“自然是為了江文遠!”
榮祿疑問道:“為了他?”
慈禧點頭:“現在的江文遠氣候已成,朝庭已經不能和他當麵敵對,會讓他提前造反的,但這人威脅極大,又要除掉,隻有先從其他渠道讓他屈服了……”
聽到這裏,榮祿已經基本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大致的策略還是先前的那一套,因為洋人和江文遠走得很近,而且這些義和團又是江文遠的勢力,洋人的壓力就轉到江文遠那邊。
但是榮祿還是皺眉道:“近段時間我聽剛毅說過一嘴,他好像聽說義和團並不是江文遠的勢力,而是一些拳壇私下裏披虎皮做大旗,才奉江文遠為總壇主的!”
慈禧更是一愣:“什麽?”
這一消息讓慈禧太震驚了,自從年前,自己就奉行這一計策,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好讓洋人和江文遠生隙決裂,但是結果不但沒有讓洋人記恨江文遠,反而還把矛頭指向朝庭。
現在聽到榮祿這麽一說,自然是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因為自己所用的拳匪並不歸江文遠所管,自然他能向洋人解釋,而且洋人也能明白,怒道:“你咋不早說?”
榮祿連忙跪下道:“太後恕罪,這也是奴才剛剛知道!”
“呼!”慈禧無力的呼出一口氣,坐在了榻上,頓時感覺全身無力,原來自己的消息一直都是錯的,也因此,不但沒有達到自己的戰略目的,反而還適得其反。
雖然此時慈禧也知道榮祿沒罪,但心中仍然止不住怒火,叫道:“山東、直隸所有的地方官員誤傳情報,個個該殺,都給我就地免職,下獄待斬!”
當初,她製定自己的這一戰略之時,是基於拳壇是以江文遠為總壇主的基礎上的,而江文遠是總壇主的事,自然是地方官員稟報的,現在慈禧自然對他們一肚子的火。
榮祿聽後也是一震,問道:“是州縣級的官員都下獄嗎?”
慈禧說:“對!都是他們誤我,他們誤國!”這樣說著,慈禧感覺還不解氣,又說道:“督撫級的官員呢?有沒有當初上報江文遠是義和拳總壇主的?”
榮祿說:“如果督撫級的官員,首先就是我這個直隸總督了,雖然我沒有直接稟報,但也有這方麵的以為,太後要治罪,奴才決無怨言;另外一個就是署理山東巡撫袁世凱了,他倒是沒有說江文遠是總壇主的事,反而還力主剿匪,也因此,很多山東境內的拳匪都被趕到了直隸一帶!”
慈禧又無奈歎了一聲,說道:“袁世凱本就和江文遠勾勾搭搭,他自然知道江文遠的底細,可恨的是他竟然不給我說實情!”
榮祿又問:“那……”
雖然後麵的話沒說,自然是在等待慈禧確定意思,是不是要問袁世凱的罪。
慈禧說:“和他沒有關係!”隻解釋了這一句,又說道:“你替我以電報發明碼傳旨,就說直隸、山東各地方官員及時發現江文遠總壇主的身份有功,各賞單眼花翎!”
榮祿“嗯”地長聲疑問,一時沒有轉過彎來,剛才還要把這些官員下大獄待斬,怎麽現在又突然賞賜花翎了,又問道:“什……什麽……”
慈禧說道:“既然他江文遠不是拳匪總壇主,那就給他來個一假亂真,以明碼發電報賞賜地方官員,自然也會被洋人知道,洋人知道後,縱然不全信,也會生疑!”
榮祿點了點頭,心中暗暗佩服,說道:“那我這就去讓電報房發電報!”
說著,就要走出,卻又被慈禧攔下:“等等,再向剛毅等人發電報,讓他們督促義和拳對洋人進行打擊!”
榮祿又擔心道:“可是……可是本來已經和洋人說好了,讓他們進京談判,這樣一來會不會把洋人惹怒!”
慈禧道:“惹怒又能怎樣,大不了向他們開戰!”
榮祿更是嚇得一顫:“開……開戰!”
慈禧道:“對,隻要戰端一開,我就授予江文遠總提督,讓他帶兵和洋人開戰,一番戰爭下來,不但擊退了洋人,他的清幫和山堂勢力也必然會消減很多!”
榮祿仍然擔憂道:“可是……可是如果江文遠拒不受官呢?”
慈禧道:“到時候戰事一起,不由得他不受官,隻要他受了官,進入了朝庭體質內,要收拾他也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雖然榮祿生怕這樣會惹來大禍,但見慈禧說得這麽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按旨意行事,退出儀鸞殿,去電報房讓發電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