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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這人我要用

  江文遠聞聲回頭去看,隻見王得標扶著劉坤一和李鴻章已經走到自己身後,便連忙過去攙扶。


  手還沒扶到,李鴻章已經深深向他施了一禮:“請江先生受我一拜!”他戎馬一生,到最後不但背負罵名,還葬送了那麽多跟隨自己多年的淮軍將士。


  罵名他倒不在乎,最讓他愧疚的是淮軍將士,特別是這些淮軍遺屬,更是讓他思之難安,現在見江文遠不但安置了他們,還對他們保護,是從心內真正的感激。


  江文遠又怎麽敢當,連忙道:“李大人可不能折殺了晚生!”連著向上攙他肩膀,才讓他沒有拜下去。


  所有的淮軍遺屬們見李鴻章出來,又向他跪倒施禮,就連騰龍山堂的弟子也跟著跪倒,口稱:“拜見中堂大人!”


  張之洞在旁邊看著,便也明白了為什麽李鴻章對江文遠態度如此,竟然在太平洲接連一個多月未回治下,江文遠是了去了他多年的牽掛呀……


  又想到江文遠的強大,這人有劉坤一和李鴻章在朝庭回護,再加上他分幫及山堂的基礎,這已經是什麽樣的勢力了,怪不得太後對這人十分忌憚!


  心下想著間,又意識到自己還和他有紗廠上的協議,待安徽分幫和騰龍山堂的人站起身後,張之洞也向江文遠施了一禮:“多謝江先生幫我擒住這些會匪!”


  其實想和對方搞好關係,接受恩情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明知對方討厭自己,正好可以借感恩之機拉近距離。


  說完,張之洞又去手指龍鬆年和匡世明、李洪,忽地又叫出聲來:“咦,剛才那個大個子呢?”


  江文遠也往被擒住人群中看去,果然沒有徐寶山和任春山。


  不隻是他們疑惑,就連龍鬆年也心中不解:“就是呀,徐寶山和任春山呢?剛才徐寶山還扶著我呢!”環環去看,雖然也有百十個春寶山堂的弟子,但徐寶山和任春山卻不在這裏。


  其實,在龍鬆年錯把騰龍山堂當成自己的山堂之時,徐寶山就有疑惑,因為他發現了湖中船隻上有很多女子,這是龍鬆年的山堂中不可能出現的,借月光細看之下,又看清了他們的清衣小褂打扮,就更加心驚了。


  恰巧龍鬆年興奮之下不讓自己扶了,徐寶山便拉了一下任春山,躲進了草叢中,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跡,竟然連他手下春寶山堂的弟子過去也沒喊。


  之後果然對方是江文遠的手下,更是讓徐寶山和任春山彎腰順草叢走開了。


  江文遠也走上前來,向龍鬆年問道:“徐寶山呢?”


  還沒等龍鬆年說話,匡世明搶先答道:“剛才還在呢,剛才他還扶著龍盟主呢!難道是龍盟主提前讓他逃跑了?”


  龍鬆年把眼瞪過去,牙齒連咬了幾咬:“匡世明!”這再也明顯不過了,這匡世明想要趁機和自己決裂,從而討好江文遠。


  眼下自己三個被擒,江文遠在這裏又有說話的權力,如果他能替誰說句話,自己就不會被收監,也就不會被斬首。


  江文遠自然明白匡世明的居心,向龍鬆年問道:“怎麽?”


  龍鬆年再撐不起老大的架子,對著江文遠跪倒:“沒有啊,我沒有讓他逃走,剛才因為我腿上中彈,是他攙扶著我,但從草叢走出後就沒見他了!”


  江文遠心想:“這個徐寶山怎麽這麽難抓?”


  見江文遠不說話,龍鬆年還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又連忙解釋道:“江先生請想,如果我要讓他逃走,為什麽我自己還被擒了?我為什麽不和他一起逃走?”


  匡世明連忙道:“剛才你還說別人卑躬屈膝,現在你又對江先生跪下,你的躬背和膝蓋也沒有那麽直呀!”


  這匡世明明白,眼下必然要讓江文遠討厭這人,隻有這樣,他才能救下自己性命,說不定還會和陳金龍一樣給自己建碼頭開山堂。


  所以他想激怒龍鬆年,從而讓龍鬆年在江文遠麵前徹底失去形象。


  張之洞又向他的親兵吩咐:“快,快去草叢裏給我搜!”


  親兵們應一聲,都進入草叢中,但是都搜出去一兩裏了,也沒有見到徐寶山和任春山的人影,隻得回來複命。


  沒有辦法,張之洞隻得道:“來呀,把這三人給我收監!”


  親兵們又應一聲,剛要上前,再聽江文遠說:“張大人慢著!”


  張之洞問道:“江先生怎麽了?”


  江文遠說:“這個人我想用?”說著一指匡世明。


  匡世明心下大喜,果然自己的小心思奏效了。


  張之洞不解問道:“怎麽?江先生要用這個會匪頭目做什麽?”


  江文遠說:“我需要重建山堂,給他們建碼頭,需要領頭人,這人建過山堂,有經驗,便想讓他為我所用!”


  剛說道這裏,匡世明也連忙跪倒:“多謝江先生,多謝江先生,屬下一定效犬馬之勞,不負先生所望!”


  江文遠說:“我之所以要用你,並不是因為你剛才耍得小心思去誣陷昔日同道,而是因為你在大雄寶殿的懺悔還算虔誠!”


  匡世明吞了一口唾沫,又連連道:“是屬下錯了,屬下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


  因為自己剛才那一手著實太過小人,生怕江文遠因此不喜歡自己。


  張之洞愣在了當場,心中滿是氣堵,自己可是一方封疆大員,自己說要把人入監,另外一人說不讓,自己在這裏還沒表態,他們已經開始談論以後了。


  如果是其他人這樣,張之洞一定會發作出來,但是麵前這人卻是江文遠,他又怎麽敢?

  且不說自己日後還要用他,即使是眼下,這些騰龍山堂和安徽分幫的人圍上來,也有可能把自己給殺了,之前本就惹了一次江文遠討厭,便向匡世明喝聲道:“看在江先生麵子,便不追究你,希望你日後洗心革麵好好做人!”


  匡世明連應幾聲:“是是是……”卻是向著江文遠說的。


  一名親兵提起匡世明,推到江文遠身前,匡世明又對著陳金龍一笑,那意思是,日後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龍鬆年跪在地上呆了,向江文遠叫道:“江先生,那……那我呢……”


  他知道,如果是江文遠說一句話,自己不但不會死,還會被他建碼頭重新做山主,隻不過要奉他為總舵把子,但總比死了要強。


  憑自己的罪行,入監之後,過不了幾個月就會被斬首。


  臨死才知求生欲,這龍鬆年自然不肯死。


  江文遠說:“你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前根本沒有任何懺悔,對不起,我不敢用你!”


  龍鬆年連忙“砰”地一聲,一個頭磕在地下,但因為雙臂被縛,以頭觸地之後再難直得起上身,就那樣以臉貼地求道:“江先生,我懺悔,現在我就懺悔!”便開始真心講述自己做過的虧心事:“我在此向九泉下的王五兄弟說對不起,我當初不該害你……”


  他正懺悔著,便見許三及他的弟子們帶著百十名僧人走了過來。


  原來是留在寺中的許三找到了闔寺被關押的僧人,把他們解救出來,又說了江文遠對付會匪的經過。


  這些僧人便想過來當麵向江文遠道謝。


  到在江文遠身邊,許三向江文遠指著道:“弘言法師,這位就是我們總領幫江先生!”


  方丈住持弘言向江文遠打了問訊:“多謝江先生救下我們闔寺僧人性命!”


  江文遠也連忙還禮說道:“哪裏哪裏,大和尚多禮了!”又指著跪地的龍鬆年說道:“弘言法師,便是這人把你們關押起來的,現在他正在懺悔生前之事,你是苦主,又是佛門法師,你代表佛祖聽聽他的懺悔,看應該如何處置他!”


  江文遠也是有心要用這龍鬆年,因為建山堂也是要經驗的,如果是沒有經驗的人,還真的建不起來。


  他知道佛門中處置人一向寬大為懷,便想從張之洞手中把這龍鬆年也要下來。


  現在的龍鬆年,為了活命早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了,臉在地上微微抬了一下,但因雙手被縛用不上力,又栽了下去,嘴裏道:“法師在上,請代佛祖聽我懺悔。數十年前,我不應該貪幕葛賢弟妻子的美貌,從而害死了葛賢弟……”


  龍鬆年把他曆年所做惡心又凶殘的虧心事都說了出來,周圍眾人聽得都紛紛怒聲指責。


  就連張之洞都向江文遠說:“就這樣一個爛人,你還救他幹嘛?”


  江文遠自然也知道這山主罪不容誅,但一者是江文遠本就善良,再加上他是真的看中了龍鬆年組織和管理山堂的本事,說道:“眼下有這位弘言法師在,一切便聽從他的處置吧!”


  張之洞自然明白江文遠的用心,和尚一向以慈悲為懷,又怎麽會最後說殺了這人?


  本來,他還想把擒住這幾個會匪頭目上報朝庭,好得慈禧嘉獎,現在已經被江文遠要過去一個,這個他再要過去,還如何向朝庭請功?

  焦急道:“這……這也……”


  不等他把話再說下去,江文遠上前兩步,在他身邊低聲道:“如果我把你要滅口這些親兵的想法說給他們,不知道你的下場會怎樣?”


  張之洞臉色大變,看向了江文遠,瞪著眼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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