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讓他表演
因為佛帳中的連弦弩對大雄寶殿全覆蓋射擊,有些埋伏的弟子在佛像後沒有走出就被射死,有的雖然走了出來,但手裏的槍都沒有擊發,也死了。
看著滿地的死屍,江文遠歎了一聲:“唉!雖然我心罪孽太重,但也向佛祖真心祈罪……”雙手合什,對佛祈禱。
龍鬆年環視周遭,見整個大雄寶殿沒死的隻有自己和匡世明、李洪三個,還有一直站在殿角的陳金龍,頓時傻眼了。
轉頭看向了江文遠,龍鬆年自然不信他是真心懺悔,氣憤說道:“我快被他給氣死了,他殺光了我們所有弟子,又在這裏對佛懺悔!”
說著,就要走過去撿槍,卻被一直站在牆角的陳金龍上前攔住:“盟主且慢,我們鬥不過江文遠的!”又把手向殿頂指了指,那意思是,上麵全是弩,還沒等你把槍舉起,就被亂弩射死了。
龍鬆年抬頭看一眼,自然也知道他說的是真,但是看到陳金龍時,卻氣憤起來,叫道:“陳金龍,你是不是和江文遠早有合謀,要把我們這些山堂都害死!”
陳金龍冤枉道:“我沒有!”
龍鬆年又叫道:“那為什麽我們的山堂都死了,隻有你的山堂一個弟子也沒有損失?”
這次被龍鬆年和李洪聯盟在一起的山堂都完了,唯獨陳金龍,之前讓他的弟子洗冷水澡,結果集體感冒,沒有參加這次行動,反倒是他一個損失也沒有,這自然讓龍鬆年極為氣憤。
陳金龍解釋道:“不是,是我去給江文遠下貼時,他向我說想要活命,就聽他的,讓我的弟子全部洗冷水澡,還讓我站在角落裏……”
陳金龍曆經多事,直到這一次,更加堅信江文遠不可戰勝,也不顧什麽山主麵子了,把前些天向江文遠下貼之時的經過都講了。
還沒講完,就被龍鬆年“啪”地一巴掌扇在臉上:“無恥,你個膽小如鼠的小人!”
陳金龍也不顧臉上疼痛:“再加上我那兩千人,也不夠他燒的呀,再加上我的性命,也不夠剛才他射的呀!”
李洪歎了一聲,點頭道:“是呀!我們山堂多少人也難是他的對手!”
正說著,又聽得殿外有人道:“快,快去保護總領幫!”
匡世明向外看了一眼,說道:“我們完了,清幫的弩隊衝進來了!快逃命吧!”拉起龍鬆年從大殿角門往外逃出。
李洪喊了一句:“等等我!”也在後麵追去。
接著,便見管大帶著夏竹林、許三、小迷瞪、江媚桃等一幹清幫眾人都闖進殿門,持弩手以弩相指,除了江文遠之外,隻有陳金龍一人。
這陳金龍並未隨龍鬆年、匡世明、李洪三人逃走,現在看到對方以弩指向自己,雙腿哆嗦,又軟著癱了下去:“別!別殺我……”
轉頭看到了坐在門後的江文遠仍在合什懺悔,身上沒有一點傷,才算長出一口氣:“總領幫沒事就好!”
接著,王得標帶鹽捕營兵扶著劉坤一和李鴻章,也走進院落之中。
因為李鴻章年邁,江文遠便讓王得標把他一起照顧,這次進寺,雖然王得標也擔心江文遠,但仍然扶著兩位老人家,仍然沒有加快腳步。
看著滿院子的會匪屍體,李鴻章搖頭道:“真是難以想象,這樣的殺傷力竟然是冷兵器所為!”
此時,那幾百弟子,竟然沒有一人再是活口,有的都被鐵風車壓了兩三層,有的雖然露在外麵,但也隻是殘軀。
劉坤一也說:“是呀,並不是我們大清沒有能人!如果當初由他來指揮甲午之戰,縱然是沒有一發炮彈,也難有那蕞爾小國半點機會……”他又說起了平生最為遺憾的甲午之戰。
因為甲午之戰這倆老頭都參加了,李鴻章也點了點頭:“是呀!”
說著,走入大雄寶殿內,看到江文遠仍然坐在門後合什懺悔。
與其說是懺悔,倒不如說是江文遠感慨,亂世人命如草芥,沒有秩序之下,我不殺人,人便殺我,人人自欲、人人自危、人人自衛,誰都沒有安全感……
李鴻章感歎了一句:“恐怕這才是大將風度吧?”
聽到李鴻章和劉坤一聲音,江文遠睜開眼,站起了身,施禮道:“二位大人!”
李鴻章和劉坤一長出一口氣:“好呀,終於勝了,你的隻身赴宴成功了,恐怕日後無論是江湖,還是廟堂,都將是你江先生的大名!”
江文遠卻搖了搖頭:“如果我的大名是用這麽多人命換的,我寧願不要……”
正在說著,又聽得院子中有人叫道:“快,快進去救江先生!”
江文遠在門後去聽這聲音時,倒也不陌生,正是湖廣總督張之洞。
李鴻章和劉坤一齊聲道:“這家夥來得真巧!”
又聽得院子裏紛紛驚叫的聲音:“啊?死了這麽多人……啊這是什麽武器?竟然有這麽大的殺傷力……這些人死得好慘哪……”
李鴻章和劉坤一站在門口,自然看得清院子裏,隻見張之洞帶著無數親兵衝進,他的那些親兵看到滿院子裏的屍體,正在紛紛驚叫。
一邊尋著屍體縫隙往前走,一邊臉上一陣陣的抽搐,應該是這些會匪的慘相,讓這些親兵看著都感覺疼痛。
張之洞在親兵前麵走著,就看到了從門口看過來的李鴻章和劉坤一,“哇”地一聲哭出:“江先生啊,我還是來晚了一步,你我深交一場,怎麽你就這麽死了呢?啊哈哈哈……”
竟然還嚎了起來。
江文遠在門後聽見,一臉的不解,說道:“我和他沒有什麽深交呀?至於這麽哭我嗎?”
李鴻章道:“別理他,演戲呢!且看他最後會放什麽屁!”
張之洞也真是哭得心痛,連哽咽帶嚎叫穿插著輸出,還把手在鼻子和眼睛上一把一把地抹,痛哭著,又向他身後的親兵說道:“你們找找,看哪個是江先生的屍體!”
所有親兵應一聲:“是!”便都去地下翻找,把鐵風車掀開,看下麵的屍體。
雖然那些屍體幾乎都沒了頭,但從衣服裝扮上也能辨別得出來,因為江文遠身著道袍,一眼就能辨別得出來。
江文遠還以為這張之洞在真的找自己的屍體,說道:“我沒死,不能讓他這麽找我的屍體!”說著,就就想從門後走出。
卻被李鴻章攔住:“你就站在這裏,看他一直表演下去!”
江文遠說:“這樣不好吧?”
劉坤一也說:“對,就讓他這麽找下去,他的目的一定不簡單!”
被阻攔之下,江文遠便沒有從門後走出,隻聽院子中張之洞接著哭道:“江先生呀,我來時,太後還發電報問你的事,我還說你正在幫我剿匪,怎麽你這麽快就為國捐軀了呢!”
他說這話並不假,他來這裏之前,的確是收到了慈禧的一封電報,向他詢問江文遠的事情。
本來慈禧還等著江文遠啟程重開漕運,焦急之下向揚州知府吳炳仁發電報詢問,吳炳仁回電報說江文遠去了湖廣。
慈禧又把向張之洞發電報,向他詢問江文遠,張之洞為了自己得到太平洲紡績坊的設備,便回電報說江文遠正在幫自己剿匪。
慈禧氣得把電報紙摔在地上:“這個江道士,我在這裏等著他,他竟然跑湖北幫張之洞剿匪去了,什麽意思……”
自然慈禧的氣憤張之洞並不知道,此時還以為江文遠是真的死在了雷山禪寺,便想痛哭著證明江文遠和自己關係好,最後再亮出自己是受江文遠托付,替他管理太平洲的紡績坊。
此時,當著劉坤一和李鴻章的麵,更是要演得真實無漏,連擦了幾把眼淚,再哭道:“江先生,你這麽一死,你托付我那麽大的事,我能幫你完成嗎?”
江文遠在門後說:“我沒有托付他什麽事呀!”
又聽院子裏張之洞高嚎兩聲,再哭道:“上次在太平洲我向你說了湖廣會匪作亂的事情,你就自告奮勇願意來幫我剿匪,還說,如果你有什麽不測,就請我替你管理太平洲紡績坊,但你也沒留下什麽字據,我怎麽替你管呀?”
江文遠在門後說道:“我沒有讓他替我管紡績坊呀!”
劉坤一接道:“他以為你真的死了,所以就想從清幫手裏把紡績坊奪過來,拉到他的治下!”
李鴻章也點頭道:“我對他太熟悉不過了,他一定是這樣的居心!這就是他要放的屁。”
因為大雄寶殿前的院子很大,江文遠他們在門內談話的聲音又不高,張之洞也聽不見,仍然專心著自己的表演,連嚎幾聲,開始痛心地埋怨江文遠:“你應該給我留個字據呀!你讓我手裏連任何證據也沒有,又如何替你管紡績坊呀……但誰讓你我是忘年交呢?縱然沒有證據,但受好友所托,這事我也不能不管,找到你的屍體,把你安葬後,我一定去太平洲幫你管理紡績坊!”
張之洞在這裏表演著,他手下的親兵一直對院子中的屍體進行翻找。
因為這次會匪的來勢太大了,人家都有六萬弟子,怎麽可能江文遠有生還的機會?
他連夜自上遊趕來,便想找到江文遠的屍體,從而實現自己的計劃,把太平洲紡績坊的設備弄到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