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草兵戰陣
先是幾個人驚叫著指過來,接著整個河堤上的人都叫道:“怎麽回事?怎麽草人還能自己走,而且結著隊往這邊來……”
更多驚叫聲匯聚到一起,引得河堤外的人也都上到河堤上觀看,就連張大坤和八門會的人也都擠到河堤上。
憑他們的思維,自然想不明白這些草人為什麽會自己走,更加想象不到這些戰陣是由人操作的,不但是人操作操作著往前走,還是由人操作著能掌握方向。
看不明白之下,隻是“哇哦哇哦”地怪叫:“陰兵,這是陰兵!”
他們也和裕長、文悌一樣的思維,自己解釋不清的東西就付諸於鬼神。
“安靜,都別亂,都給我呆著……”張大坤高喊多聲,才製止住人群的騷亂。
張大坤覺得這些新收的佃戶弟子沒有素質,丟了堂口的人,又訓斥道:“以後都給我規矩點!一幫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
雖然他說別人沒見過世麵,但自己也看不懂,皺眉道:“怎麽回事呢,怎麽草人會走呢?”
幸好柳之林來到他身前:“這是機關,江文遠的機關,你沒看到草人後麵跟著江文遠嗎!”
說著伸手往前去指,一臉的炫耀地往周圍去看,滿眼都是:隻有我才能認得出來!
順他手指去看,張大坤也看到了江文遠,又想到這柳之林就是機關門的人,便向他問道:“怎麽破他這機關呢?”
“怎麽破?”柳之林也自問一聲,其實他還真的想不起怎麽破,但不說又怕丟了機關門少主的麵子,隻得硬道頭皮道:“用刀,衝過去用刀砍,隻要把草人砍碎,機關自破!”
正這時,便聽江文遠隔著十幾排草兵戰陣向上道:“快跑,你們快跑,跑慢了就沒命了!”
江文遠本是心底仁慈,不想死更多人才出言提醒,但在張大坤聽來,倒像是蔑視加嘲笑,又怎麽肯認輸,哈哈狂笑道:“你這點破爛東西,我還真沒放在眼裏!”
江文遠滿臉都是替對方著急:“你們不行的,快跑吧!”
張大坤怎麽肯聽?向周圍道:“拿刀的兄弟們,隨我衝過去,砍碎他這些破爛東西!看這小道士還有什麽本事!”
“是!”周圍幾百人齊應一聲。
張大坤更是當先一個,揮著刀,帶數百人衝下河堤,往河床上殺來。
“唉!”江文遠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河堤很高,從上向下本就得勢,加之草兵戰陣已經繞著堰塞坑過了河床,草人和真人相接在一起。
“殺呀!殺啊……”張大坤帶著幾百人剛喊幾聲,陡然停住了。
因為他們看到草人手臂上的綁著的刀,剛才離得遠,沒有看清,還以為就是草人而已,過來砍碎就完事了。
哪知草人手上有刀,走著時,手臂上的刀旋轉著往前斬劈。
“狹路相逢勇者勝,砍!”張大坤高喊一聲,幾百人一起舉刀前斬。
“錚錚”連聲,有的砍到了草人手裏的刀上,還有的砍到了草人身上。
江文遠在綁紮刀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和木質骨架結合得很牢固,再加上旋轉斬劈的動作是機械性的,力量更大一些。
先是壓得對方的刀落下,接著就傷到了對方的胳膊,刀都“當啷啷”落地,再旋轉一圈,有的直接把胳膊給斬掉了,還有的直接斬到了前胸上。
那些斬到草人身上的刀,則難對草人有半點影響,打濕後的玉米杆本就有韌性,再加上很厚,根本斬不透。
不及把刀抽回,草人旋轉斬劈的刀已經斬到了他們身上。
現在不是他們砍草人了,變成草人砍他們了。
“不行,快跑,這些東西不是人力所能擋得住的!”張大坤躲閃得快,總算沒被砍中,喊了一句,連拱帶爬地往河堤上去。
上河堤就要上坡,自古都是下坡容易上坡難,一群人既像壁虎,又像蛤蟆。
沒走兩步,就被草兵戰陣追上,張大坤隻聽得身邊“嗤嗤”亂響,都是鋼刀入肉的聲音,還有“啊啊”慘叫。
更是嚇得他四肢齊用,對他身後的兄弟連推帶踹,形成反作用力,他則向河堤上而去。
被他帶下那幾百人可沒他這般逃跑的本事。
先是被草人手裏的刀砍倒,接著戰陣再往前去,幾百人都被踏在了草人腳下。
這些草人的右腿是用刀代替的,便聽得“嗤嗤”鋼刀下紮,再往前一步,刀從身體內抽出,濺起一排排的紅色血花。
“啊啊啊……”慘叫連響之下,那幾百人都沒了性命。
草人也沒停止,仍以自己特有的步伐往河堤上走去。
“別跑呀,過來對砍呀!”渦河這邊操作草兵戰陣的是聖母團和顧念兒他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和威力,向正在做蛤蟆狀上爬的張大坤嘲笑喊道。
張大坤自然不肯聽她們的,連蹬帶扒緊著倒騰,終於趴到河堤頂上,回頭去看,見自己剛帶下去的幾百兄弟在草人腳下都被紮成肉餡了。
因為草人戰陣並不是隻有一排,後麵還有十好幾排呢,連著被踏很多遍,可不就成肉餡了!
“這就是你破機關的方法?”張大坤帶著顫抖的音色質問柳之林,要知道,這幾百人是他奉南山堂的老班底,不像是那些拿鋤頭鐵鍬的新入佃戶。
現在都死了,能不氣嗎?
柳之林也一臉灰白:“這……這……江文遠的這些機關……誰知道是這樣的機關呀……”
還沒等張大坤氣憤著再質問,又聽江文遠在草兵戰陣後麵喊道:“快跑吧,快逃吧,再不跑就沒命了,你們鬥不過這些草兵的!”
前一刻,聽到江文遠這話還一百個不服,這次,張大坤再不敢反駁了,也跟著喊道:“快跑,快逃,快下河堤……”
剛才還爭相擠到河堤上觀看,現在又都擠著去下河堤,都知道跑慢了會沒命。
因為是擠著下河堤的,你推我扛擁堵在一起,後麵的人便被上到河堤頂上的草兵戰陣追上。
有的被草人手臂上的刀斬到後背上,有的則直接被劈死了,輕傷者還能捂著傷口逃開,重傷者直接倒地,又被草兵腳刀紮死。
近距離之下,更是讓這些人感覺到機械兵的無情與殘酷,沒有受傷的也開始“啊啊”怪叫,下河堤的秩序更亂了。
張大坤似乎天生有逃命的本事,往前一推,前麵擠著的人站不住了,從河堤上倒下去,不及站起,就被後麵的踏住。
踩踏自己的人群剛過去,草兵戰陣又來了,被腳刀插入身體,“啊啊”慘叫之下,又都沒了性命。
有的雖然沒被前麵的刀腳紮死,後麵數排腳刀連補,想活也活不成了。
有這些倒下去的人作為鋪墊,減少了河堤的陡峭程度,倒是讓草兵戰陣下堤坡更加容易了。
過了這邊的河堤,便進入了平地,也進入了奉南山堂的人群之中,草兵戰陣更是如絞肉機一般。
有的被草人的手刀劈死,有的倒下身去,被腳刀紮死……
慘叫陣陣:“啊啊啊……”
血光道道:“嗤嗤嗤……
那些武衛右軍們都伸頭看著,剛開始他們還端著槍,怕漏網的殘兵傷害袁世凱、劉坤一和江文遠,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十數排草兵一過,想找一個活口都難。
便把槍都背到了背後,跟著江文遠悠閑地上河堤。
袁世凱一向推崇洋式練兵,平時最看不上冷兵器,但這一次例外,因為這次的冷兵器太過出奇了。
剛開始,他還不知道江文遠為什麽要把這些草人組成不同的戰陣,但現在明白了,不同的戰陣有不同的功能,錐形陣的行進速度最快,它能把人群分開,讓人往兩邊去閃。
接著,被橫行陣接住,全部都紮死在腳刀之下。
雙翅陣的行進速度最慢,因為它反而是把人往中間聚集,但是殺傷力驚人,所過之處,地上都倒了三四層的屍體。
單翅陣是把人往一側去推,而且單翅陣也有不同的朝向,如果是把兩個單翅陣組合,也就是雙翅陣,同時也可以組合成錐形陣。
……
看著不同的陣型起到不同的功能,袁世凱暗讚道:“原來所謂的戰陣並不隻是西洋的方陣和梯陣,竟然還有這麽多講究!這江先生用的一定是古陣法……”
劉坤一也看得興高采烈,雙手拍得“啪啪”直響:“看我大清的雄兵!啊不……是靈兵!”
站到河堤上四下裏觀看,江文遠卻和他們的心情不一樣,他是極不喜歡這種殺戮場景的,而且這種殺戮是自己造成的。
最為重要的是,想到這些人中很多都是窮苦佃戶,為了活命才加入到山堂之中,心中更加不忍了,把手支在嘴前高喊:“都跑,都跑,快逃命!跑慢了就沒命了!”
“江先生,原來你是認真嘞呀?”剛開始,袁世凱還以為江文遠在戲弄對方才喊讓對方逃命的,但現在看來,他是真替對方擔心。
在江文遠的喊叫之下,很多人也都意識過來了,對方的草兵並不是**,被砍一刀沒有任何事情,但是自己被砍就沒命了。
便也跟著高喊:“快跑,快跑,跑慢了就沒命了!”
“對對對?都跑都跑,有多快跑多快!”江文遠又連著高喊。
“江先生你白喊了中不中?他們是敵人,你咋恁能怕敵人死呀?”袁世凱都有些想不通,這江文遠到底是哪頭的,這一手殺戮策劃的,現在又替人家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