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治軍狠人
雖然雷鳴川屁股朝外被釘在木屏風上,但眼角餘光也看到江文遠的殺人現場,
不但八仙台上那麽多軍官被槍矛穿死,周圍還死了好大一片,足有兩千多……
眼看隨自己入大刀會的心腹都死得差不多了,雷鳴川哪還敢有狂傲之氣?
怯怯地說:“什……什麽是機械之力呀?”
江文遠問:“為什麽你在屏風上被掛著不落不下來呢?”
“因為我被釘在這上麵了!”
“對,這就是機械之力!因為槍穿透你的肋骨,又釘到了屏風板上,這樣你就能在上麵掛著,即使是手腳都鬆開,你也不會落到地麵!”
雖然江文遠解釋得認真又謙和,卻讓雷鳴川帶著哭腔叫道:“這麽淺顯的道理,誰都知道呀!”
袁世凱幾乎笑出聲來,這個江先生也真是嘞,這樣掛著人家,還給人家解釋咋掛上去嘞,人家嘞身體能受了嗎?心理能受了嗎?
沒想到江文遠還極為認真的解釋:“這就是了呀,機械之力是可以解釋得通的,而神力是沒辦法解釋的,對不對?”
“我去?你還問我對不對!”雷鳴川一邊咬牙皺眉地忍痛,一邊心裏埋怨,如果不是怕江文遠動怒殺他,恐怕早就罵出來了。
江文遠也不急,還慢條斯理地上起了機械課:“嚴格來說,機械就是通過各種設計、運算、製作,從而達到物質之間的力量轉換、增加,儲存等等……”
他講了一大通原理,雷鳴川也難聽得懂,隻是哼哼歪歪的咬牙忍痛。
江文遠仍然不急,又問道:“你知道釘你的這兩根槍是怎麽射過來的嗎?”
“那……那不是你的大寶劍一揮,就讓槍飛過來了嗎?”雖然雷鳴川心理怨氣衝天,但也不忘記有問必答地討好江文遠。
沒想到,不但沒把江文遠討好,還惹得他生氣了:“不是!既然這樣,我就細細向你解釋,你聽好了!”
雷鳴川暗暗叫苦:“我這樣被掛在上麵,能聽得好嗎?”但是表麵又不敢得罪。
江文遠轉身又向周圍的清兵指了一下:“你們也都聽好,這都是實實在在的機械原理!”
他是真想把這些清兵從信神的路上拉回來:“之所以槍會飛射過來,就是因為這些八仙台!”
江文遠又環環向周圍八個八仙台指了一下,開始解釋槍矛射過來的原理。
其實江文遠的這一套八仙台也十分簡單,就是以橋架的木材做成框架,表麵罩上白布,畫上八仙畫像。
但是內部卻排滿了槍道,把長矛置入槍道中,又以絞子棍為動力,從而向外發射。
因為在狼山塔樓就使用過排弩,本是共同的原理,設計起來倒也不費什麽難。
最為重要的是這次江文遠用了魚線牽引,在八仙台抬進兵營後,就按江文遠的要求分散擺到周圍的位置上。
之後,跟去的持弩手們就上到自己所負責的八仙台上,向對麵的八仙台射弩,雖然這次用的仍然是連弦弩,但是弩箭上都拴了魚線。
射到對麵的八仙台上後,由對方台子上的持弩手拔下箭來,把魚線連接在絞子棍的牽引繩上,再拉緊。
每一根魚線就對應一條槍矛的牽引繩。
因為周圍的八個八仙台以跳大神這個為中心,在雷鳴川帶清兵跳舞請神之際,卻不知周圍的八個八仙台上都有持弩手在射弩。
未過多時,頭頂兩丈的高空上已經被扯成魚線網。
隻要江媚桃舉起大寶劍,把對應的魚線弄斷,就會有槍往中間的八仙台上射來。
之所以江文遠吩咐江媚桃單開、雙開、全開,就是為了精準打擊。
聽完江文遠的講述,清兵中更多的人也都弄明白了原理,知道了這並不是神仙之力,而是江文遠的精心設計和運算的結果。
即使笨一些的清兵沒有弄明白原理,但也相信這就是江文遠這個凡人的力量,並不是神仙和法術。
講完原理後,江文遠接著又道:“你們以為請神時在空中看到神的影像就是真神嗎?那是嶽老飄提前在上風口埋伏了人放的風箏……”
又把嶽老飄在城外欺騙大刀會弟子的事講述了一遍。
樊香蟬接下話頭說:“是的,原來的我就是嶽老飄聖母堂的聖母,他的一切把戲我都知道,而且之前還是我帶人放的風箏……”
眾清兵聽著,又細細回想,也都明白過來,紛紛罵道:“嶽老飄這個老神棍!原來是他在騙我們!”
一些未入大刀會的清兵們則有的說嘴了,向入了大刀會的人說:“當初我就說那嶽老飄不可信,但你們偏不聽,非要入大刀會,標統謝星綢都帶兵直諫了,你們不但不聽,還協助雷鳴川把他抓了起來……”
入了大刀會又未死的清兵們都把頭低下。
的確,他們是被騙了,這是極為丟人的事情。
但也並不是全部,低頭的人群中,有一個指著被釘在木屏風上的雷鳴川說:“縱然你說的都對,但你一直把雷協統掛在那上麵看他受苦,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是嗎?”江文遠含笑反問一句。
“難道不是嗎?剛才一陣亂槍射來,竟然殺我們徐州兵兩三千人,現在又把雷協統掛著也不卸下來,你還在談笑風聲,你離人情很近嗎?”那清兵似是得了理,話語之中也咄咄直逼之意。
“的確是我錯了!”江文遠點了點頭,又對那軍兵施了一禮:“實在是對不起,是我剛才激動之下忘記了,還有沒有誰和這位兄弟一樣看法的?”
見江文遠如此溫潤謙和,又問得這麽隨意,又有二十幾人上前,有的說這樣被槍穿著掛在屏風上,的確很不人道;有的則直接向江文遠施禮求情,希望放過雷鳴川。
“好!你們都站過來!”江文遠一邊說,一邊擺手示意。
二十幾人也沒多心,都按江文遠的手勢站了過來。
江文遠又轉頭對雷鳴川說道:“雷鳴川,現在考驗你人品的時候到了,如果替你求情的人多,我還可以考慮留你一命,否則,你隻有死!”
江文遠一這樣,袁世凱都有些看不懂了,不知道他要幹嘛,是想看這雷鳴川在軍中的為人嗎?
聽說求情的人多就能救下雷鳴川,清兵中又走出十幾個,對著江文遠施禮:“求先生放過雷協統!”
“還有沒有人替雷鳴川求情?還有沒有?如果有就站出來!”
江文遠連問幾遍,見再沒人走出,又向劉坤一施禮道:“不知道劉大人能不能允許我在你的徐州江防營中行一次軍法!”
雖然劉坤一極不同意放雷鳴川,但現在整個徐州江防軍是江文遠救下來的,如果沒有他,恐怕這支軍隊也再難回到自己手中,便點了點頭:“徐州江防軍就是你救下的,你說的話就是軍法!”
“多謝劉大人!”江文遠站直了身,對江媚桃說:“執劍聽令,呂洞賓,中上層,全開!”
“啊!”江媚桃也愣了一下,江文遠讓她拿大寶劍時,已經給他說過了,要射哪一層的槍,就斬斷哪一層的魚線。
她以為憑江文遠的仁慈,一定會放了雷鳴川,但他向自己發出這指令,明顯是要放槍矛殺人……
疑惑一下之後,江媚桃連忙回神,應了一聲:“是!”再次把大寶劍舉起,又來往攪動了幾下。
接著便見畫有呂洞賓圖形的八仙台上數十支槍矛飛射而來,目標正是那些替雷鳴川說話的人。
“啊啊啊……”那些人連聲驚叫。
“呼呼呼……”群槍已經射到。
“嗤嗤嗤……”刺入三十幾個替雷鳴川說話的人身體之中。
“為……為什……”有的人還不明白,但隻問兩個字便再難以活成了。
“江文遠,你……你什麽意思?”被掛在木屏風上的雷鳴川也一時弄不明白江文遠了。
江文遠說:“你把徐州江防軍搞成這樣,真以為你還能活嗎?且不說你的罪有多大,隻要你活著,就是徐州江防軍的威脅。第一,你做過協統,必然不會服從新任協統,之後你會以你的舊團體形成對抗,這不利於徐州江防軍的統治;第二,隻要你還在軍中,就極有可能讓大刀會在軍中死灰複燃,即使沒了嶽老飄,也你也會效仿他。
“所以,無論是從哪個方麵來說,我都留你不得!”
雷鳴川緊張起來:“可是……可是你答應過隻要替我求情的多,你就會放過我的呀?”
江文遠說:“這是我想把所有擁護你的人引出來,全部殺死!”
“啊!”所有人都吃驚了一下,也包括坐在椅子上的劉坤一和袁世凱。
剛才,劉坤一還真的以為江文遠要留下雷鳴川性命,沒想到他竟然用了這麽一手。
“你嘞仁慈嘞,你不是一直都仁慈嗎?咋這次恁狠嘞……”袁世凱則在心中久久難以想通,最後又點了點頭,原來他的仁慈是有條件的,當活著的人構成威脅和潛在威脅時,他半點也不會手軟。
“都說我治軍狠,看來這一位才是真正嘞治軍狠人哪!這仁慈嘞表麵都是騙人嘞呀……”搖了搖頭,袁世凱心中連連嘀咕。
“江文遠你好狠!”雷鳴川吼叫著喊道。
江文遠反問道:“我狠?在你的攪弄下,讓徐州江防營十之六七都入了大刀會,為了防止大刀會在軍中死灰複燃,我需要清洗六七千人,但眼下我隻是殺掉了你們兩千多人,正是為了少殺人我才這樣的,這是狠嗎?”
“呃!”雷鳴川也一時無語,因為江文遠說的都是真話,大刀會現在已經成為徐州江防營的隱患,隻要原來的骨幹還活著,就有可能隨時死灰複燃……
同時雷鳴川也明白了,江文遠自從進入營門的那一刻,就是為了殺掉入大刀會的骨幹,從讓自己帶人到八仙台上跳舞請神,再到剛才的那一排槍,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劉坤一和袁世凱都在心中暗暗佩服,這是絕對的治軍好手呀。
江文遠又回過頭來,向所有清兵中的人問道:“還有沒有人要替這雷鳴川求情?”
別說人群中沒有,就是有現在誰還敢站出來?
因為江文遠已經挑明了,誰站出來誰就是雷鳴川的骨幹,誰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