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是我偏心了
“當然要去看呀！”劉坤一說著，已經搶先一步進入木工坊內。
一進入坊內，就見坊內近兩百人都在忙碌，有的在拉鋸，有的在推刨子。
除了咯咯吱吱的響聲，還有眾弟子的議論聲：“誰能想到你們這些拉大鋸的舒服了！”
“就是呀，平時你們半點也不敢閑著，現在竟然都蹲在那裏聊天！”
“嘿嘿！這還不是總領幫照顧我們嗎？為我們專門設計了水力鋸！”幾個拉大鋸的小弟子看著那水力鋸，臉上全是歡喜和驕傲。
因為許三收了近兩百個徒子徒孫，為了讓他們更快速度的幹活，不同的工種由不同的人負責，已經形成了工業流水線：
先是拉大鋸的把大料鋸下來，接著是下料的對大料進行彈墨鬥和畫線，接著是拉小據的，按線鋸成木撐和框架料，再接著是刨工、榫卯工，最後是組裝。
本來，拉大鋸是生產中的第的一個環節，也更累，但現在卻都在那裏閑著，因為現在水力鋸已經安裝好了。
許三也十分相信江文遠，直接讓這些拉大鋸的停了下來，把水力鋸周圍收拾好，好讓江文遠前來試車時更舒服一些。
“哎！總領幫能關注我們就好了，如果他給我們設計個什麽東西，我們就不用這麽累的拉小鋸了！”拉小鋸的弟子歎聲說道。
“就是呀，總領幫就是偏心，也不給我們設計個刨木頭的東西！”正在推刨子的弟子說這話時，就有了三分怨氣。
“說什麽呢你們，總領幫給我們設計出水力鋸，以後就不讓你們再等大料了，你們還不滿意嗎！更何況，你們的活鎖碎，有辦法用機械做嗎？”許三一邊研究水力鋸，一邊回頭吼罵道。
正在這時，江文遠走了進來，對著拉小鋸和推刨子的弟子施禮道：“對不起！對不起各位兄弟，是我平時關注你們太少了，江文遠在在這裏向你們賠禮了！”
拉小鋸和推刨子的小徒弟們都呆在當場，他們說這話也並不是對江文遠不滿，就是沒事瞎議論而已，沒想到被本主聽到了。
聽到江文遠的聲音，許三回頭看時，頓時緊張起來，一邊從水力鋸邊走過來，一邊指著吼道：“你們這些小徒弟羔子呀，竟然在背後議論總領幫，看我不把逐出師門！不要幹了，都走吧！”
停下手裏的活，拉小鋸和推刨子的小徒弟們連忙對著江文遠跪下：“總領幫，我們錯了，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
“就是呀，我們這張破嘴！”說著，又連連往自己臉上扇嘴巴子，“啪啪”直響。
江文遠連忙上前拉住：“眾位兄弟！千萬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連連揮手，總算攔住了他們的自扇耳光，又去攙他們站起。
這些小徒弟又怎麽敢起？哭道：“總領幫，你就懲罰我們吧！要不師父會把我們逐出師門的！”
“是呀，師爺會不要我們的，出了清幫我們就沒活可幹了！”一個許三的小徒孫也跟著乞求道。
江文遠看向了許三：“許三哥，怎麽回事？”
“這些小徒弟越來越沒規矩了，竟然敢在背後議論總領幫，這是大不敬，就應該把逐出師門，趕出清幫！”現在的許三，已經不是當初看江文遠頭腦有問題那時候了，無論是當麵還是背地裏，都對江文遠極為尊敬。
正是因為江文遠，才讓許三有了現在，他是江文遠來太平洲後第一批受益人，當初，江文遠的一個無腿廚案就讓他受益非淺，後來又為他設計了那麽多家具，接著就有了這家木工坊……
正是因為對江文遠的感激，才嚴格要求自己的徒弟，不可對總領幫有半分不敬。
“唉！”江文遠歎了一聲：“許三哥呀，前些天我就對劉掌櫃說過，當徒弟尊敬師父是應該的，但當師父的也應該愛護徒弟，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把人家逐出師門！”
“這……這還是小事？”許三緊張得都有些口吃了：“他們在背後說你偏心，這還是小事？要知道，你不但是總領幫，還是他們的師祖師爺！”
江文遠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麽，本來就是我偏心，我上次來隻是關注到拉大鋸的，沒有關注到他們，本來就是我錯了！”
地上跪的小徒弟們哪裏知道江文遠說的是真心話？還還以為他故意正話反說，又連忙乞求道：“總領幫，師祖、師爺，你沒錯，是我們錯了，你就懲罰我們吧！怎麽懲罰我們都行，但是千萬別把我們逐出師門，別把我們逐出清幫！”
說著，都跪伏在地上痛哭乞求，因為那個時代太沒有安全感了，如果被逐出清幫，不但沒了飯碗，也沒了保護傘，其他勢力誰都可以欺負自己。
怎麽不讓他們用心乞求？
江文遠連忙伸手攙扶：“兄弟們趕快起來，趕快起，別跪著！”
這些小徒弟們仍不敢起：“我們不能起，我們犯了對祖師大不敬的罪，如果祖師不懲罰我們，師父就會把我們逐出師門的！”
“不會的，有我在，他不會逐你們出師門的，如果他逐了，我就把他也逐出師門，他是我徒弟！”江文遠安撫之間，突然感覺自己的語氣真的像是爺爺在哄孫子。
正是江文遠這種語氣，讓旁邊的許三也心裏一熱。
雖然江文遠沒有向著自己說話，但他對自己的徒子徒孫也是挺關愛的，如果不是怕江文遠生氣，也不想逐他們出師門，此時江文遠不但不計較，還像哄孩子一樣哄他們……
雖然江文遠年紀比自己小很多，但在許三心裏，卻真的敬他為師長。
“許三哥，以後再有逐出師門這樣的大懲罰，必須要上報我知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們也是不能處罰的！”江文遠說。
“是！”許三連忙施禮應聲。
聽到江文遠說出這話，小徒弟們才敢在地上站起。
江文遠又對他們說：“你們接著幹活，接著幹！”
“嗯！”這些弟子們都應聲點頭，重新操起自己的鋸和刨子開始幹活。
江文遠也沒走開，就是蹲在他們中間左看右看，時而去看拉小鋸的弟子們，時而又轉頭去看推刨子的弟子們。
看得這些小徒弟都毛了：“總領幫，是不是我們做得哪裏不對？”
“沒有，你們做得都對，很好！”江文遠說間，仍然左顧右盼地觀看，手上也在不住的比劃，時而做拉鋸的手勢，時而又做推刨子的手勢，也不時地用手指轉著圈比劃。
雖然眾小弟子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但是都有一種感覺，他在給自己設計和水力鋸一樣的東西，因為上次江文遠看到那些弟子們拉大鋸時就是這種表現。
不但沒有打擾江文遠，幹活也更加仔細認真了。
劉坤一一進木工坊，就被馮大胡子帶著趕往水力鋸那裏去了。
此時，馮大胡子正指著那鋸，顯擺勁十足地向劉坤一講解：“我們總領幫設計這個水力鋸可先進了，這裏上下兩個鐵輪連接著坊下的水力傳輸係統，在水力傳輸係統帶動下會轉動，它的轉動，又帶動套在兩個輪子間的鋸條走動，就能鋸木頭了……”
因為劉坤一之前看過江文遠的水力鋸圖紙，現在又被指著講解，對於運行原理就更加明白。
但即使如此，仍然對每一個部位都細細觀看。
隻見江文遠所設計這套水力鋸，上下有兩個直徑近三尺的鐵輪子，兩個鐵輪上套了一根焊接成圓圈的鋸條，向下運行的鋸條是鋸台。
平地上挖了一個方形大坑，幾乎下麵的整個輪子都安裝到坑中，上麵的輪子上有一個水槽，順了個細鐵管到鋸條上，這是向鋸條上送水的……
對著鋸台，還有一個鐵床，當然隻是個床架。下麵有四個床軲轆，做了特殊處理，放到下麵的軌道上，可以來往推動。
聽著馮大胡子並不太係統的講解，劉坤一把整個水力鋸的細節都看清了，最後又不解地說：“上次我看圖紙時就並不是太理解，這裏放個床一樣的東西幹嘛呢？”
馮大胡子說：“這個我也不太了解，但聽夏翰林說，以後這種器械的形式會被流行！”
“流行？”劉坤一疑惑一句：“也就是說以後的洋人也會仿造我們？”
“對！”馮大胡子點了點頭：“夏翰林是這樣說的！”
夏竹林的斷言果然應驗了，沒過多久，世界上的重型工業都流行的一種叫車床的東西。
很多人以為車床的本意應該是像車子一樣的床，其實不是，車和床是中國古代生產加工時的兩種器械。
很多人考證，說車床是西方人首創，也未必，因為在二十世紀之前，世界上都沒有出現真正像樣的重型工業……
“這個怎麽鋸呢江先生！”看了多眼，劉坤一說了一聲，轉頭看時，才發現江文遠並沒在自己身邊，還在那邊看小徒弟們拉鋸和推刨子呢！
“江先生你在那裏幹嘛！”劉坤一又喊了一句。
許三也急了起來：“總領幫你快過來試車吧！”
“好！”江文遠應一聲，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卻在若有所思，一邊往水力鋸這邊走，一邊嘴裏嘀咕：“對，伸圓成直，這樣一定沒問題，一定能把把刨鋸實現……”
“我的江先生呀，你嘀咕什麽呢？這鋸除了你也沒人會操作，你快過來吧！”劉坤一焦急地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