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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得學會感恩哪

  擔心說著,孫七回頭去看,發現自己背上的房梁已經不再擺蕩,差不多都靜止了,便想爬起來去看看其他院子。


  但是怎麽也爬不起來,原來是已經被嚇到骨酥,腿腳都沒了力氣,隻得又去叫白夫人,連叫了十幾聲,才讓她醒來,但是看到身邊的環境,白夫人仍然嚇得“啊啊”大叫。


  “七叔,七嬸!七叔!七嬸……”突然,一個聲音叫著走近,孫七也聽得出來,正是江北阿四的聲音。


  直到江北阿四踏著碎磚亂瓦,來到孫七身邊伸手相拉,才讓孫七和白夫人站起。


  但是白夫人已經嚇癱,沒走兩步就又堆癱到了地上,隻是從房梁下挪出來了而已。


  “阿……阿四!”顫抖聲音,孫七又道:“是不是其他地方都成這樣了!”


  “是的!”江北阿四點了點頭,痛心道:“是呀,弟子們都死了,幸好我睡一覺被竹杆夢嚇醒了,走出房來舒散心情,才沒有死在房內!”


  雖然這江北阿四睡得晚,但是因為前幾天被江文遠的排弩所嚇,夜裏老是夢見竹竿飛向自己,再被嚇醒,沒想到這一次還救了他的性命。


  “怎麽會這樣了呢?怎麽突然檁子和梁被拉得飛起呢?”江北阿四一時仍想不通。


  待聽孫七說是江文遠的機關時,江北阿四又極為不解,疑問說這怎麽可能,怎麽有這樣的機關?

  “你看!”孫七往一些沒有被撞落的紅布條上去指,就看到了管大等人的名字。


  “真的,真的是江文遠,他能用出這種東西……”


  孫七又說了江文遠漁網陣、旋轉鐮刀、拋石機等眾多手段時,江北阿四才算徹底相信。


  但,又是一陣震驚,很久才緩過神來。


  待孫七也緩得雙腿能走,向四下裏看到一片慘烈時,比江北阿四還要震驚,雖然有了準備,但親眼看時,還是和聽到的感覺不一樣。


  昨夜還好好的江淮四大院,頃刻間就成為了廢墟,殘誇亂瓦下,有的身軀被壓著一半死了,還有的胸口被穿了大窟窿,挑到檁子頭上,


  在剛才“嘩啦轟隆”一陣連響之後,現在終於安靜下來了,因為都沒有活人了。


  到處都是殘牆和碎瓦,沒有一間是囫圇的……


  不覺又心悸又心痛。


  “我……”孫七剛想說我拉動布條讓機關啟動了就成了這樣嗎,又怕江北阿四聽到埋怨自己,便沒敢說出口,手裏那根布條也緊緊握住,生怕被江北阿四看到。


  心裏卻在久久想著布條上的字:“看來江文遠一切都算到了呀,如果不是徐寶山向我出轉糧的主意,我就會一直害怕,沒了仰仗,我就不會那麽生氣地去扯下布條,就不會有這場滅頂之災……”


  如果自己服了他,不拉布條之下就就證明不會再害興武幫,還會到興武幫感謝他,他再把這裏的機關告訴我們,我們江淮幫的人就不會死了。


  但是偏偏那徐寶山給我出了主意,讓我心理有了底,才會去扯布條,才會有這場災難……


  心下想著,又叫道:“徐寶山,都是徐寶山惹得禍,都是他害死的江淮幫!”


  這孫七也是甩得一手好鍋!

  江北阿四也點了點頭:“徐大哥做事太不顧一切了,是他讓我把江淮幫的弟子都聚來這裏,沒想到,沒過兩個時辰就都死了,是我讓他們來送死的!”


  江北阿四說到心痛處,把手連連捶胸。


  的確,昨天他把江淮幫的所有兄弟都聚到一起,再來這裏候命,但是還沒睡兩個時辰就死了,的確像是江北阿四把他們領過來送死的。


  “我……我要……”氣憤之下,本來孫七想說要把徐寶山逐出江淮四,但是想到這裏一片廢墟,都沒有人了,再逐出徐寶山,就真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江北阿四從悲痛中回神,又問道:“七叔要怎樣?”


  孫七改口道:“我要好好看看江文遠是怎麽下的機關,怎麽我……”本來他又想說怎麽我一拉布條另外樹上的繩子也都啟動了呢?


  但是又想到不能讓江北阿四聽到布條的事,便又改口道:“這些樹也並不是連在一起的,怎麽這些繩子說動都動了呢?突然之間讓這裏變成廢墟了?”


  江北阿四搖了搖頭:“自然是他也想不通!”


  一陣西風飄過,把他兩個的對話往東飄去,被隱身到那排鬆樹杈上的小迷瞪等采荷手聽到,都臉上含笑搖了搖頭。


  因為小迷瞪把江文遠的圖紙看了很多遍,自然他最知道原理,在這一片院落群內所有被利用的高樹之間,也都被連了繩子,隻要另一邊的樹繩一動,就會拉開連接繩子上的活結。


  也就等於把另外一個樹上的繩子啟動了,就這樣樹與樹相連,形成了一動俱動的網絡。


  隻要繩子上的活結被拉開,很多個盤在一起的絞子結便被拉開。在絞子繩相互橫絞傳力之下,讓係在檀子和梁上的繩子向上拉,便把房檁和房梁拽起,再連著擺蕩,就成了現在這樣。


  “哼!”小迷瞪冷笑一聲:“你們就知足吧!總領幫布上寫的留情七分是真!”


  和他站在一個鬆樹杈上的采荷手問道:“總領幫是真的給他們手下留情了?”


  小迷瞪答道:“那是當然了,第一張圖紙我看過,檁子和梁都是橫著擺蕩的,如果那樣的話,再堅實的牆也會被撞倒,而且牆麵有向裏倒的,也有向外倒的,站在哪裏都得死!”


  的確,如果是按江文遠的第一張圖紙,這裏將片牆不立。


  無論是房間中,還是房間外的院子裏,一個也難活得成,包括孫七,但是最終江文遠還是不忍心,改了一下圖紙,而且還把啟動方式變成了布條。


  沒有辦法之下,江文遠也隻得用布條來判斷孫七的人品……


  “唉!”一個采荷手歎了一聲:“人還是應該知道感恩呀,否則就是這樣了?”


  又一個采荷手道:“就是,本來在紫琅禪院總領幫就放他們一馬了,竟然還想害我們!”


  小迷瞪及這些采荷手們議論著時,西邊廢墟內的孫七也暗暗想道:“留情七分還這樣呢?如果是沒有留情,是不是會整麵牆都飛起來呀?”


  那可就太可怕了!


  正在孫七和江北阿四呆呆看著這一大片廢墟茫然之時,忽聽遠處一個人叫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救命啊!救命啊……”


  “曲老海曲大哥!”疑問一聲,江北阿四也聽出來了,這聲音正是夜裏和自己一起被徐寶山接回來的曲老海。


  踏著廢墟順聲走過去,見聲音是從一個房間的廢墟內傳出的,便緊張叫道:“曲大哥!曲大哥你還活著!”


  一邊叫著,伸手去扒碎磚亂瓦,一連扒了幾十下,十幾根椽子架支著落下,下麵被架出一片空間,正是曲老海的床鋪。


  把那些椽子和瓦都推開,便見曲老海穿著個大褲衩子,躺在碎瓦礫中,雖然滲出點點血跡,但是四肢還能動。


  孫七也連忙走了過來:“快!快送醫院!”


  江北阿四把曲老海扶起,待身上的瓦礫和塵土都落下之後,發現這曲老海竟沒多大事,雖然被碎瓦砸傷了很多處,但都是一些皮外傷,而且還不是大麵積出血。


  隻是突然一下被嚇得骨酥,在裏麵拱不出來而已,嘴也不聽使喚了,等了這麽長時間才喊得出聲音。


  過了一時,這曲老海手腳稍能活動,轉眼看了一下四周,臉也茫然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連問幾聲,孫七和江北阿四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問了幾聲之後,曲老海便叫道:“堂口弟子!那可是我僅剩的五百人哪!”心痛說著,踏著亂瓦,往他弟子的那幾個院子踉蹌而去。


  激動之下,又狂叫著用手去扒,連扒了十幾下,裏麵真的有一個聲音傳出:“救命!”


  曲老海又扒了幾下,見是貼著牆麵被椽子斜架著沒有落實,才讓這名弟子保住性命。


  “這麽說還有活口!”孫七說了一聲,緩了這麽長時間,骨酥勁已經差不多都退去了,也跟著往其他廢墟下去扒,但是連扒了幾下,也都是屍體,人都被砸實了。


  忽聽江北阿四道:“我這邊還有個活的!”扒出來後,那弟子還能說話,但是腿被砸斷了,明顯是重傷。


  “快送醫院!”孫七又說道。


  連年販賣私鹽,自然江淮四是有錢的,雖然西醫的價格高,但孫七也顧不得了,希望能把人多救活幾個。


  “好!我這就送往醫院!”江北阿四說著,就把那傷者背到身上,剛要走,忽聽背後曲老海道:“阿四兄弟你別走啊,你快過來幫我扒,看看我的兄弟還有沒有活的!”


  說這話時,曲老海臉上都是乞求。


  江北阿四站住了腳,一時之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猶豫了幾下,向孫七道:“七叔,報官吧!”


  “報官?”孫七一臉的驚愕。


  因為孫七一直以來從事的都是私鹽生意,再加上平時為了擴大自己的生意,殺人放火的事也沒少做,見官是他們最怕的。


  曲老海也跟著叫道:“阿四你想什麽呢?我們是匪,怎麽能見官呢!”


  江北阿四道:“眼下我們人手不夠,當官的也不想自己地麵多死人讓案子變得更大,也就會派官差來幫我們救人!”


  見孫七和曲老海仍在猶豫,江北阿四又道:“等把人救下之後,我們就隨意編造個身份,不也就可以了嗎?即使等他們最後查出我們的身份,我們也早就逃走了,而且你看看周圍有多少人往這裏看,恐怕有人等一下就會去告閑狀……”


  那時,民間都管報案人叫做“告閑狀的”。


  果然,很多人聽到動靜都過來了,遠遠地圍在外麵看。


  經過江北阿四一番講解,曲老海和孫七終於點頭:“好吧!”


  “那我把它送醫院時順道報官!”說著,江北阿四已經背起受傷弟子,踏著碎瓦礫走了出去。


  果然,沒過多時,便有很多個衙役往這邊而來,而且在眾衙役後麵,還跟著一個身著頂戴和補子袍服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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