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征上海灘
“小刀會又是什麽會?”江文遠不解問道。
李征五道:“小刀會原是福建一帶的秘密幫會,幾十年前傳入上海,後來在鬧長毛子的時候,他們積極響應,長毛子戰敗後,上海小刀會也隨之覆滅,當時的首領陳阿林突圍敗逃,去了南洋避難,前幾年他的女兒陳秀舟再回上海,招集舊部重建小刀會,於是,也就有了現在的上海小刀會!”
聽完對小刀會的簡略講述,江文遠道:“原來不是哥老會!”
喬治連忙道:“雖然他們不是哥老會,但是人員眾多,足有數千,我本來是想把高爐給你們運過來的,但是整個鐵廠都被他們的人占滿了,怎麽也運不出,隻有找到李征五兄弟一起來找江先生!”
李征五也跟著點頭:“是的,現在的上海灘是小刀會的天下,之前的上海除了我建的寧波後幫,還有寧波前幫,但一個月前,寧波前幫被他們給滅了!”
說著,李征五眼圈微紅。
“滅了?”江文遠瞪大眼睛,因為隻是商業合作上的關係,他對分幫沒有太多過問,但是卻十分關心,更不能容忍分幫被滅:“你怎麽不給我說?”
李征五道:“上海小刀會實在過於強大,不想讓總領幫去冒險!”
“走!去上海!”江文遠也是怒了,身為清幫總領幫,自己的分幫都被滅,如果不替他們討回公道,還有什麽臉麵做這個總領幫。
江文遠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說了一聲,已經站起身來。
喬治想到請江文遠去上海,自己就能拿到雙倍的錢,歡喜得直握拳頭。
李征五卻有著滿滿地擔心:“總領幫,咱去多少人哪?上海小刀會可是不下萬人呢!”
江文遠道:“我去就行了?”
“就你一個人嗎?”李征五瞪大眼睛。
“去我一個人還不行嗎?之前泰州和鎮江都是這樣,而且這一次還有你們呢!”說著,江文遠往周圍環環去指。
但也隻有李征五、顧念兒和喬治。
李征五道:“我覺得還是應該帶上持弩手,讓管李兩位領幫也隨行!”
“江淮四的人一直都在窺探我們,持弩手萬萬調動不得,而且管李兩位領幫管著幾家作坊,也抽不開身,全幫上下隻有我一個閑人!”
見李征五仍然沒有站起的意思,江文遠不耐煩起來:“之前我還挺看好你,怎麽現在也婆婆媽媽的?”又伸手去拉李征五。
李征五無奈,隻得站起身,和喬治、顧念兒一起往外走。
到在碼頭,江文遠和持弩手打了聲招呼就上了千裏船,剛要開船,忽聽岸上無依喊道:“先生要去哪裏呀!”
還沒等江文遠接話,就聽顧念兒在駕駛椅上道:“我們要去上海呀!總領幫說要帶我去,就是不帶你!”
“先生說不帶我了嗎?”無依說著,來到棧橋上,質問的眼神看向了無依,撇著嘴,全是委屈。
江文遠暗暗叫苦:“你兩個較勁別帶上我好不好?我什麽時候說不帶無依了!”
如果時往常,顧念兒一定會刁難無依一番,但這次卻例外,眼珠轉了幾下,說道:“那你快上來吧!”
無依還來勁了:“你讓我上來我就上來呀,偏不!”
顧念兒道:“那你別後悔,這次去上海,你家先生要見楊大和楊二兩位小姐,而且小刀會的大首領陳秀舟應該也是個美女,恐怕這次你們先生風流債還不小呢!到時候排隊都沒你的號!”
雖然這顧念兒表麵看起來疏曠,但還是有些心計的,他怕自己一個女孩去上海攔不住楊大楊二什麽的,便讓無依也一起上來,這樣也能多個幫手。
“我和我家姑娘好苦的命哦,怎麽這情敵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哇!”埋怨了一句,無依連忙改口:“我去!我去!”跳上了船。
顧念兒拉開製動掣,千裏船駛離碼頭,順流而下,往東而去。
之前,江文遠也見過顧念兒和無依在一起,真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勢,輕者拌嘴,重者還動手。
但是這一次卻是出奇的現象,她兩個不但連拌嘴也沒有,還手拉著手坐在前排的駕駛椅上有說有笑。
而且說笑間還時不時半含仇恨地白江文遠一眼,好像江文遠現在是她們共同的敵人。
“咋回事?”江文遠一臉不解,你們的和諧社會建設得也太快了吧!
無依白一眼過來:“誰讓你沒事總招惹女孩子!”
江文遠欲哭無淚:“我沒有,我哪裏招惹了?”
無依和顧念兒也一時覺得理虧,是他沒有招惹,而是自己纏著他的,但一時又不肯認輸,再向江文遠嗔道:“誰讓你長這麽帥?”
“我……”江文遠又一時無語:“難道這也是我的錯?”
顧念兒覺得這得理由也不恰當,又改口道:“誰讓你那麽有才!”
“我……”
“誰讓你那麽招女孩子喜歡!”無依覺得這個借口還是成立的。
“好吧!我錯了,你們怎麽說我就怎麽認錯!”明知她兩個對自己有氣,江文遠也不再爭辯。
千裏船順流直下,往東而去,隻用了半天時間便到了上海,李征五道:“先生直接把船停到我們家的碼頭上吧!”
李征五的家族本就是航運業起家,自然在上海也有自己家的碼頭,隻是因為李征五年紀過小,還沒有接手家族產業,這才跟著江文遠成立了寧波後幫。
在碼頭上停了船,下來,出了碼頭剛走四五個街口,就聽見一聲呼哨響起,接著,街道前後的人流向自己湧來,有的手中拿著棍棒,有的手中拿著錘子和斧頭。
那時還是晚清,上海灘打鬥時並不是齊刷刷的斧頭,因為斧頭用鐵多,鋼鐵生產薄弱的年代,斧頭也挺貴的。
迎麵兩個彪形大漢,赤著上身,胸毛都有一寸多長,正帶著隊往前而來。
“這些是什麽人哪?”江文遠剛一這樣問出,就聽李征五在他身邊道:“這些就是小刀會的人!”
“哦!原來他們就是小刀會的人哪?”江文遠說間,又轉頭往街道前後去看,見整個街道擠得風雨不透,都是小刀會的人,不可能從前後逃脫。
無依和顧念兒聽見,連忙擋在江文遠身前。
“我說讓你多帶些人你偏不聽,現在剛下碼頭就被人家圍了,這可怎麽好呀?”李征五埋怨說著,哭腔都帶出來了。
如果江文遠在上海出了意外,興武幫的人又如何肯放過自己?因為是自己請他來的。
“不就是這些人嗎?有什麽好慌亂的?”江文遠卻不以為然。
“什麽叫不就是這些人嗎?這都把街道堵滿了,自己隻有這麽幾個人,又往哪裏去躲?”李征五仍然帶著哭腔道。
“這不是有個弄堂嗎?進去!”說著,江文遠閃身進入旁邊的一個弄堂裏。
那時的上海,一般在弄堂口喜歡立一個牌樓,當然名字不叫牌坊,而是叫標誌坊,上麵寫著地名。
有的是磚石結構,有的是木瓦結構,而江文遠所進的這個弄堂是木瓦結構的,下麵打了樁,上麵用檁梁粗細的圓木搭成,最上麵罩了琉璃瓦遮雨。
向那那標誌坊看了幾眼,江文遠又向顧念兒道:“有沒有握把它推倒?”
“沒有問題!”顧念兒說著,雙手已經扶住坊柱,先往懷裏拉了一下,再向外猛推而去。
“轟隆!嘩啦!”兩聲連響。
雖然是四柱牌坊,但其中一個立柱倒下,整個坊頂連同上部的琉璃瓦都倒落下來。
小刀會眾人還以為江文遠要逃,便湧著追來,剛追到牌坊前,就被倒落下來的房檁和琉璃瓦砸死了幾個,剩下的也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江文遠又道:“別愣著,把另外幾根立柱也弄倒,把房檁和椽子盡量都撿回來!”
雖然李征五和無依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也連忙按他說的,去把房檁和椽子都撿了回來。
顧念兒也把另外三根立柱都推倒,也搬入弄堂。
“接下來呢?”顧念兒感覺江文遠又要製造殺人利器,竟然又莫名興奮起來。
江文遠向上看了一眼:“你用檁子把這上麵扯的曬衣繩子弄下來!”
那時的弄堂上空,總是被扯了很多道繩子,是居家晾曬衣服所用。
顧念兒應一聲,抱起一根檁子,向上支起,也不管繩子上的衣服,先攪動著在檁頭纏了兩下,再往下一拽,就把繩子拉下來了。
一連拉下來很多根,江文遠道:“夠了!”又讓顧念兒把兩根檁子中間用繩子繞了幾道。
再讓顧念兒把捆紮起來的檁子抱起,斜放在牆上,又左右分開。
因為兩根檁子中間被繩子紮捆多道,分開之下,就變成了十字架的形狀,隻不過一端更長,一端更短,短的那一端抵住牆麵,端長的一根支在地上,另一根橫伸出來。
江文遠又道:“都來,這樣往下壓這個檁子!”
無依、李征五及那個洋人都過來,往下壓那根伸出檁子的一端。
因為兩根檁子形成十字架,距離本就縮短了,再通過下壓之力,讓兩個根檁子合在一起,長度增加,抵得那麵牆再支撐不住,往對麵就要倒。
江文遠喊了一聲:“牆那邊有沒有人,快跑開,牆要倒了!”
說完沒多久,就聽得“轟隆!”一聲,牆麵倒了兩丈多,塵土飛揚。
江文遠又向李征五道:“日後你來賠償人家!”
“這還用說嗎?”李征五應著,卻一臉的懵,不知道江文遠要幹什麽。
江文遠又轉頭向顧念兒道:“上次在鎮江用過的拋石機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顧念兒連聲答應,她本就聰明,自然也明白了江文遠的用心:“總領幫是說用這幾根房檁製成拋石機,向外拋磚頭砸這些小刀會的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