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洋人的熱情
驚叫一聲，這大衛又看了江文遠幾眼：“原來你不是小偷？”
“當然不是了，你才是小偷呢！你們全家都小偷！”說著，江文遠甩開了手。
見江文遠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小偷氣質，這大衛又連連手鞠躬賠罪：“實在是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這是你們家的船？”這江文遠倒也真是的奇人，被人汙蔑為小偷還拖走了那麽遠，竟沒有半點生氣，仍然十分和氣的指著洋船向對方問道。
其實，也並不是他不生氣，而是他現在已被這艘自己能行走的船所吸引了，想第一時間弄明白其中的原理，其他什麽他都不關注。
見他這幅表情，那大衛還以為他原諒了自己，但他也在激動之中，也沒有回答江文遠的話，而是也向上指著問他關注的問題：“這個裝卸架是你設計的？”
一邊說，又細細向上看整個裝卸架的原理。
江文遠道：“我能不能到你的船裏麵去看一下？”
大衛道：“你這個設計能不能被我使用，如果可以，以後我每年向你支付一萬英鎊的版權費用！”
那時的洋人已經開始重視版權了，大型的正規公司首先會把版權問題處理好。
聽到大衛開出這個價格，劉坤一也為之暗驚，原來這個架子竟然這麽值錢？而且是洋人求著來購買。
因為劉坤一向排斥崇洋媚外，現在正好讓他的自信心得到了滿足：“難道你們洋人還用我們大清的技術？”
“好的技術為什麽不用呢？”大衛反問了一句，倒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這個東西有很好的市場前景，以後在碼頭、港口、倉庫等等都能使用這個東西！”
“那就是在你手上的價值遠遠不止一年一萬英鎊了？”劉坤一問道。
“這是自然！”說起這個大衛，倒也極有來曆，現在的他是怡和洋行的經理，在香港、廣州、上海、天津、鎮江等地都有自己的分行，涉及船運、碼頭、木材、倉儲等等很多個行業，如果能把江文遠這個版權弄到手，每年產生的價值何止千萬，每年給江文遠一萬英鎊，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此時的江文遠，滿腦子所想都是這艘洋船怎麽會走，大衛和劉坤一的對話他根本沒有聽見，仍然癡癡地道：“這船是怎麽走的呢？”
大衛哪知他的心思，還以為他在故意拖延晾曬，等待自己提價呢，又伸出三根手指道：“三萬，如果先生把這個版權給我，我情願出每年三萬英鎊的使用費用！”
說著，又摘下帽子，向江文遠撫胸鞠了一躬，在洋人的禮節中，撫胸禮是重禮了。
聽到這個價格，劉坤一更是一驚，身為兩江總督的他，自然知道英鎊和白銀的匯率。
當時，因為英鎊的貨幣使用的是黃金本位，一英鎊能兌換六兩白銀，也就是說江文遠的這個裝卸架價值小二十萬兩白銀，而且還是一年的！
當然震驚的並不是隻有劉坤一，還有夏竹林，夏竹林留過洋，之前又長期跟隨張之洞，自然知道其中的匯率。
拉住李能掌，夏竹林低聲道：“你知道一英鎊值多少兩銀子嗎？”
李能掌搖了搖頭。
像李能掌、扛山虎這些社會底層人員平時連英鎊的麵都見不到，自然不知道匯率。
“一英鎊能換六兩白銀！”夏竹林又低聲說。
“我去……”李能掌嚇得雙腿一軟，如果不是被夏竹林拉著，就癱在地上了，旁邊的許三及扛山虎等啯嚕兄弟也聽到了，一時之間都石化在原地。
這麽算來，三萬英鎊也就等於差不多二十萬兩白銀了。
這是什麽樣的概念？
看了看清幫及扛山虎等人的神色，劉坤一又看向了大衛，見他臉上仍是焦急，知道這個還不是這大衛的終極價位，生怕李能掌這些人貿然答應，便連忙道：“我覺得眼下還是應該快些卸船，價格的事可以等一下再談！”
心中卻在暗笑：“大清被你們這些洋鬼子宰了這麽長時間，一定要在這上麵好好找補找補！”
大衛也從棧橋裝卸架的震驚中回神：“對對對，先卸船！先卸船！”說著，從棧橋架下走開。
扛山虎等人回過神來，看一眼江文遠，見他仍然是呆呆的神情，還以為他也被對方給出的價格所震暈了，便拉著他離開棧橋架，讓他在劉坤一和大衛身邊站好，扛山虎則爬上棧橋架操作絞盤，和他的啯嚕兄弟一起卸船上的貨去了。
因為有了前麵一船的經驗，這一次的手推車和托盤也都能供應得及時，整個卸船的過程更是行雲流水。
先是扛山虎操作著絞盤，把裝到托盤上的貨吊運到棧橋口，再由手推車推走，過程中沒有任何存貨，沒幾下，船上的貨已經下去了一小半。
大衛看在眼裏，更是激動得直握拳頭，想想自己所開設的很多碼頭和倉庫等產業都需要這個東西，心中更加確定了它的價值，即使是價格有所提高，也一定要把這個版權拿到手。
正在大衛滿身努力，躊躇滿誌之時，忽見江文遠對他深施一禮：“請問這位洋大叔，能給我說說你這艘船是以什麽為動力嗎？”
大衛愣了一下，他自然不知道江文遠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也難以摸準他的大腦頻段，難道現在不應該和我談價格嗎？怎麽問起了船以什麽為動力？
愣了一下，大衛又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江文遠道：“我也要造一艘會自己走的船！”
他自然不知道江文遠是認真的，還以為江文遠在繃著臉開玩笑，當下解釋道：“這種船是以蒸氣機為動力？”
“蒸氣機是個什麽機？”對於一千多年前的江文遠來說，這也是極為新穎的名詞了。
“蒸氣機是以煤為動力，它產生的熱能上升，催動葉輪旋轉，再經過壓縮，讓這種動力增加，就能帶動船上的水輪了？”
雖然大衛是一個大公司的經理，但對於這種蒸氣機的原理還是知道一些的。
想了一下，江文遠又皺眉道：“就是……就是走馬燈的原理，是吧？”
“對對對！”這大衛連聲應著，心中也十分佩服江文遠的總結。
“煤？”江文遠所處的時代雖然煤不常見，但也是有的，對於他這個十分獵奇的人來說，自然也是知道的。
劉坤一道：“現在我大清也有很多煤礦，不過都離這裏很遠，價格也很高！”
搖了搖頭，江文遠再道：“以煤為燃料不行，我們這裏沒有煤，買人家的價格太高，我要想一想其他他的動力！”
“難道你要以內燃機為動力？”大衛又問道，其實那時的內燃機也已經研製很多年了，隻是因為不成熟而沒有使用。
“內燃機又是個什麽機？”
“是以煤氣為動力，但一者是力量很小，也難以持續！”很難應用到輪船上麵。”
內燃機剛剛研製出來時，並不是以石油為動力，而是以煤氣，自然是試驗階段。
又搖了搖頭，江文遠再道：“那也不行，我再想想其他辦法？”說著，就低下了頭，隱入了久久的沉默。
劉坤一和大衛同時看了一眼江文遠，隻是覺得他奇怪，也難具體明白他在想什麽。
棧橋裝卸架的卸貨速度極快，眼看都快卸好了，大衛急看來，再次向江文遠施禮道：“之前我開給先生的價格不知道是不是滿意？”
“什麽？”江文遠轉頭看過來。
劉坤一連忙道：“不知道江先生能不能委托我給你談！”
其實江文遠滿腦子都是洋船以什麽為動力，根本沒有聽清他們說什麽，隻是本能的點了點頭。
“好！”劉坤一心中大喜。
大衛的到來，讓劉坤一對棧橋裝卸架的價值進行了重新審定，既然這東西這麽重要，又在自己管轄境內，最好是上報朝庭看看太後的意思。
如果太後允準，不但能讓江文遠得到實利，也能揚一揚大清的威風，證明大清也並不是事事都不如洋人。
“那好，日後我就和劉總督談了！”那個時期的洋人也更喜歡和官員打交道，他們認為百姓什麽都不懂，又狡黠，還不如和官員談得更妥帖。
沒過多時，船上的貨物卸完，大衛付了訂托盤的錢，和他的船長剛要上船，忽聽江文遠道：“我也要造一艘你們這樣的船？”
突然沒來由的一聲，把在場的人都喊呆了，李能掌都人都呆呆地看過來，不知道自己這位總領幫哪根筋搭錯了。
劉坤一問向江文遠：“你說你要造這種洋船？”
大衛則一臉的不屑：“你是在開玩笑嗎？你知道造這樣一艘船需要多少投入嗎，首先，需要很多的鋼鐵，還要蒸氣機，你怎麽可能造得出來？蒸氣機雖然是走馬燈的原理，但並不是走馬燈！”
他還以為江文遠知道了走馬燈的原理，想在船上放個走馬燈帶動輪船渦輪呢！
江文遠卻道：“倒也並不是和你的一樣，但是我能讓它也自己走！”
“那你以什麽為動力？”大衛問道。
江文遠道：“不是用蒸氣，也不是用內燃機，而是用重力？其實重力也是力，隻要找到它的節點和角度，再進行轉化，完全可以作為動力使用，到時候就能把它應用到船上！”
雖然大衛身為全球最大的公司經理，卻也難以明白江文遠所說，隻是淡淡一笑：“醒醒吧我的江先生，夢想和現實的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劉坤一又向江文遠問道：“江先生確定能造得自己會走的船？”
“隻要找到重力的角度點，應該沒有問題！”說著，江文遠肯定地點了點頭。
劉坤一又臉色大喜，如果我大清能造出能和洋船媲美的船，那就真的揚我大清國威了，國人士氣也由此振奮，又向那大衛道：“將來我們的棧橋裝卸架就在江先生太平洲簽約，到時候由你做個見證，好不好？”
“好！”雖然大衛一口應下，但那笑也是輕蔑地嘲笑：“好可笑的大清人，我看中了他們的棧橋裝卸架，就讓他們驕傲到飛起了！”
又搖了搖頭，上了船，洋船開動，離開碼頭，去了。
這大衛哪裏知道，此時的江文遠心中已經有了設計，而且他還為這個設計取了個名字：“千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