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求助的女孩
管香羅道:“因為……”
隻說這兩個字,後麵的便說不出了,臉紅得似是抹了一層朱砂。
管大焦急起來“閨女,因為什麽?你說呀!”
自然是這管香羅當著江文遠的麵又犯病了,隻是低著頭“因為因為”的重複著說,而且聲音越來越低。
直到無依跑到當場,才喘息著說出管香羅的意思:“大小姐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果你拜先生為師,他就成了先生的孫女,她還……她還怎麽嫁給他呢?”
管大“哦”了一聲,也明白了女兒家心事,說道:“放心吧,師承關係又不是血緣倫理,雖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但也不是親父子,不會影響你的。”
說著鬆開女兒的手,擺手示意讓她離開,但管香羅如何也難挪得動步子,吭吃半天仍在原地,還是無依過來攙扶著她才算離開。
管大及眾船工接著向江文遠行拜師禮,三叩九拜,以茶酒錢三禮進獻,第一叩獻上茶一盞;第二叩奉上酒一杯;第三叩敬上錢一枚。
雖然管大、李能掌等人的年齡大江文遠很多,但拜他為師也合情合理,因為江文遠設計的新東西都是由他們承做,有時還會手把手的教他們,不但江文遠是他們的老師,還給予了他們飯碗。
如果不是江文遠,現在的興武幫還隻是一群任人欺辱的窮苦匠人。
“既然你們願意拜我為師,日後就要聽我吩咐,否則,我有權將你們逐出師門,逐出師門後,再也不是清幫弟子,你們可願意嗎?”接受了眾船工的三叩九拜之後,江文遠問道。
眾船工應道:“我們願意!”
這是昨天早就說好的,隻有江文遠對他們有師門驅逐權,他們才能對自己的徒弟有這樣的權力,才能形成老師約束徒弟的管理模式。
接下來,第二代船工又向管大他們拜師,第三代又向第二代拜師……
最後又一起向總領幫江文遠跪拜行禮,震天一般喊:“拜見祖師!”
因為江文遠是清幫第一代開創者,幫內所有人的技藝都來自於他,無論是現有的弟子,還是之後再入幫的弟子,都在輩分上尊其為祖師。
看著麵前跪倒的一大片,若是其他人,一定會覺得這是莫大的權力和榮耀,但江文遠心裏卻沉甸甸的,因為他要帶著這群窮苦人過更好的日子。
這樣一來,師父就對徒弟有了管理權,新弟子不聽話就能被逐出師門,逐出師門後再也不是清幫弟子了,反水入幫的新弟子們變得乖了許多。
不但再不敢惹事,幹活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眼見幫中秩序轉好,江文遠才算長出一口氣,但是他這口氣還沒喘勻和,就又讓他緊張起來。
因為這一天,管大帶了一個女孩到他房裏,一進門,這女孩就對江文遠跪倒磕頭:“清幫泰州分幫領幫顧壽根的女兒顧念兒拜見總領幫!”
江文遠連忙扶起,見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雙眼皮大眼睛,一張臉蛋如冰如玉,吹彈可破,前發垂下一撮空氣劉海到雙眉間,後發辮一個獨辮垂在後背。
雖然看這女孩臉上豔麗誘惑、楚楚動人,但是身材卻給人硬朗的感覺,雖然也不胖不瘦,卻能感覺到她的倔強和力量,倒像是男人的身材。
這一點倒也不奇怪,清末底層百姓困苦,女孩也都參加生產勞動,經常重體力勞作,體質幾乎和男性沒多大差別。
向這女孩看了幾眼,江文遠又向管大問道:“這人是……”
管大說:“她是我們清幫泰州分幫領幫顧壽根的女兒,之前都是她父親來進貨,不知為何這次來了她,問她原因也不說,哭著鬧著要來見你!”
江文遠讓這顧念兒在椅子上坐下:“坐下說!”
顧念兒在椅子上坐下,還沒開口美目先垂下淚來,眼神裏也全是乞求:“總領幫,不好了,我們清幫泰州分被人給滅了!”
江文遠關切道:“怎麽給滅了?細細說給我聽!”
顧念兒道:“泰州有個春雷山堂,有兩千人的弟子,山主名叫任春山,近來對清幫泰州分幫瘋狂的欺負,先是對我們的店鋪進行打砸,前天竟把所有店鋪的人連同我爹都被抓走扣下了……你是我們的總領幫,可不能不管我們哪!”
“真的?”江文遠疑問一聲。
但是還不及再說什麽,卻被管大攔住:“慢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泰州分幫原和我們沒半點關係吧?你們本是泰州漁民,生活困苦之下求到我們這裏,讓我們賒東西給你們,我們賒了,也讓你們賺到錢了,現在你們的人被綁票了也來找我們,總不能我們保你們賺錢,還要保你們平安吧?”
管大說這話並不假,之前數月間,周圍市鎮上見興武幫的新鮮家具好賣,便都來進貨,有些生活困苦的便請求賒銷,江文遠憐憫之下也同意了。
之後,很多舊時漕幫請求成立清幫分幫,和舊漕幫沒半點關係的商家也加入其中,而泰州分幫也就是商家成立的分幫。
“呃!”顧念兒一時語塞,作為顧壽根的女兒,自然也知道泰州分幫的曆史:“可是……可是我實在是找不出能幫我的人了……”
說著,站起身來,再次對江文遠跪倒。
雖然江文遠用力去攙扶,但這女孩力氣很大,怎麽也攙不起。
管大語氣如冰,冷冷地說道:“你跪也沒用,我們清幫隻負責太平洲以內的幫內兄弟安全,出了太平洲便不在我們負責範圍了!”
顧念兒痛哭出聲,抬起淚眼說道:“如果總領幫能救下我們泰州分幫,顧念兒情願以身相許,為奴為婢一生伺候總領幫!”
管大更加不願意了,自己女兒和江文遠剛剛萌生愛意,自然不想平白無故多出一個競爭者來,先是伸手去拉,竟連他也難拉起,隻得吼道:“顧念兒,你一個女孩家,怎麽在這裏撒潑耍渾呢?”
到底是顧念兒是女孩家臉皮薄一些,被這樣一吼才站起身來,用帶有補丁的袖子抹一下眼淚,跑出屋去。
“等等……”江文遠剛想叫住,卻被管大擋在他身前施禮道:“總領幫,屬下有更要緊的幫中事務稟報!”
江文遠一時分心,問道:“什麽事?”
管大轉頭看了看顧念兒已經走遠,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想攔住總領幫不去幫泰州分幫而已!”
“你……”江文遠以手相指,氣起來。
管大道:“並不是屬下對總領幫不恭,也不是我管大心狠無情,實在是這事管不了,泰州春雷山堂的山主名叫任泰山,也是老牌哥老會大佬了,其實力不遜於陳金龍,再加上要到對方地盤上,和他們開戰沒有半點勝算哪!”
雖然江文遠心中生氣,但也能理解管大,他是為全幫考慮,說道:“那我一個人去幫他們總行了吧?”
管大更加難依:“更不行了呀!你是總領幫,怎能讓你隻身赴險!而且你一個人去了又有什麽用?難道憑你一個人能滅得了春雷山堂?”
“唉!”江文遠歎了一聲,又說:“的確,這裏的持弩手也不宜大批出走,如果被江淮四的人乘機偷襲,損失可就大了……”
想到顧念離開時的神情,一個女孩家,麵對兩千人的凶狠山堂,除了自己她又能去求誰呢?倒不如我自己獨自去幫她。
但看這管大神情,定然不肯放自己獨自離去,倒不如我偷偷離開,大不了在泰州指揮著再擺一次機關,之前能在樹林中用機關擒住扛山虎等啯嚕,想來也能製服春雷山堂……
想到這裏,江文遠又歎一聲:“我這個總領幫好不稱職呀,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嗯!”管大還以他真的心情不好,應一聲出門離去了。
過了一會兒,江文遠向門外伸頭,見管大身影走遠,也走出房門,往江邊而去。
遠遠地見江邊一艘小帆船上坐著顧念兒,把頭埋進膝蓋裏,再走得近些,便聽到了她的“嗚嗚”哭聲。
生怕這姑娘一時想不開投江自盡,江文遠連走幾步到江邊,施禮賠罪道:“管領幫為全幫著想沒有出手相幫,還望顧姑娘勿怪!”
船頭的顧念兒從雙膝間抬起頭,一雙淚眼看過來:“本也怪不著你們,是我們的關係太淺了!”
江文遠說:“雖然管領幫出於大局考慮不願出手,但是我卻能去幫你們!”
顧念兒驚喜問了一聲:“真的嗎?”眼神卻往江文遠身後遠遠地去看,自然是在找江文遠身後的人,他是總領幫,自然會身後一大群,至少也會帶上一些持弩手吧!
但,一個都沒看到。
發現了她的眼光,江文遠道:“不用看了,就我一個去幫你們!”
顧念兒剛剛泛出的驚喜神色再次換成愁容:“就你一個去能有什麽用?不但幫不上忙,還要保護你,徒是累贅呢!與其這樣,還不如……哎!”隻是歎了一聲,後麵的話沒有說出。
如果是江文遠帶眾多持弩手過去,自然會讓她歡喜,但隻有江文遠一個就成累贅了,如果沒保護好讓他,讓他在泰州分幫出了事,管大和李能掌非帶人平了自己不可。
雖然被對方嫌棄,江文遠也沒有生氣,反倒是極想幫這個無助的女孩:“你可別小看我,我的作用可大得很呢!”
說著,跨步一跳,上到船頭。
但因為他之前上船次數不多,船身一晃,腳下一個沒站穩,眼看要倒。
“哎!”顧念兒驚叫一聲,站起身伸手去扶,把江文遠攬入懷裏。
被顧念兒攬在懷裏,江文遠一時失神,心裏不住的道:“原來和女孩接觸的感覺是這樣的呀!”
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親密接觸,感覺到了女孩身體的溫柔和凸凹,同時也感覺到了這女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