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便攜梳妝盒
江文遠不解道:“怎麽又口吃了?”
見管香羅正一步一搖的走過來,口裏深情說道:“江公子你放心,即使你變成呆傻之人,呆傻到生活不能自理,我也……我也會……”
江文遠更是不解,問道:“怎麽我就呆傻到不能自理了?我哪裏呆傻了?”
無依細看之下,發現江文遠的神情有了變化,問道:“你不是在集上被嚇傻了嗎,我見你一直說胡話!”
江文遠暗道:“不好,我之前就經常被人有這樣的誤會,每當我發明一個新東西得意忘形之下別人便以為我呆傻瘋癲了,之前因為這事沒少嚇我父母。”
連忙走上前來,對眾人說道:“各位大哥對不起,我這人就是這樣,因為我在寺院裏發現了新東西,沒有顧忌到大家的感受,讓大家為我擔心了,我沒有被嚇到,也沒有呆傻!”
眾人都疑惑著用審視的目光看過來,管香羅卻受不了了,暗叫:“幸好我沒把‘嫁給你’三個字說出口,羞死人了,他又看到我對眾人發火,會不會以為我是母老虎……”
腦中一時混亂難止,心裏又開始撲通撲通的跳,再站不住,一溜斜歪地捂臉跑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江文遠又有不解:這姑娘咋又這樣了?
當下,又對眾人做了解釋,眾船工見江文遠腦子真的沒事,這才長出一口氣散開了。
江文遠告訴許三加緊做自己給他的圖紙,還特意交待,一定要把上蓋背麵的部分刨平,不可有半點粗糙,因為那是鏡麵部分,是要上漆的,許三應聲走開了。
第二天,許三已經把盒子的木工部分做好,還讓馮大胡子加上兩個小合頁,讓盒蓋能呈一百二十度支開。
江文遠十分滿意,又特意看了上蓋的內麵,也十分光滑,拿去找蘇小個子,讓他上漆。
這種盒子需要上兩種漆,一種是表麵漆,一種是鏡麵漆,江文遠給蘇小個子說了打銅油底漆等要點。
第二天,江文遠又去看時,表麵的紅漆隻是罩了底,內部的鏡麵漆雖然也能反光,但是還沒到映出人臉的地步,便交待蘇小個子上七遍表麵漆,鏡麵的金箔漆定到九遍。
過了幾天,江文遠又去看那便攜梳妝盒之時,已經是成品了,表麵漆成朱紅色,三遍打底四遍罩紅之後鋥明閃光,盒蓋背麵走了九遍金箔漆,已經能完全把人臉及景物映入其中。
蘇小個子手巧,又在鏡麵周圍加了一道圍梗,真的好像是一麵鏡子鑲在上麵。
連看了幾遍,江文遠十分滿意。
但是問其價格時,蘇小個子道:“我怎敢要先生的錢!”
江文遠也沒有和他客氣。
剛要走,便見許三遠遠走來,和蘇小個子說了幾句話,又衝江文遠道:“江先生,你的這個東西能不能被我們仿製!”
江文遠道:“這個東西特別,是特意送給管香羅大小姐的,這個可由她說了算!而且還不知道這東西大小姐喜不喜歡呢!”
說完轉身就走。
許三和蘇小個子焦急起來,低語一陣,便也隨著跟來。
許三也不管之前嫌棄過盒子的圖紙了,沒想到做成之後這麽美觀。
看到江文遠走進自己房間,管香羅先是一陣緊張,手足無措,張口多次才說出:“江……江先生……”
江文遠沒等她再口吃下去,便把那梳妝盒子遞過來。
管香羅去看那盒子時,眼睛竟被吸引住了,那盒子並不是太大,寬一尺二寸,長一尺五寸,隻有一個巴掌那麽高,表麵沒有太多的紋飾,隻是通體紅色,角棱處鑲了似有似無的鎏金圖案。
管香羅接過來,心想:“前幾天就聽說他要給我做一個盒子,竟然這麽精致!”
見她又在發呆,江文遠道:“不打開看看裏麵嗎?”
管香羅心道:“糟糕,被他看到我的緊張了!”便連忙放在桌上打開,看往盒子內部。
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合蓋背麵金箔鏡麵,把他的臉映照在內。不禁叫道:“怎麽有這麽大的鏡子!”
江文遠道:“這不是玻璃鏡麵,玻璃鏡麵太貴了,我用不起,而且這麽大的銅鏡我也用不起,隻能用這種金箔漆做鏡麵,還望大小姐別嫌我小氣!”
管香羅本來想說不小氣,但是因為緊張,隻是哼嚀一聲,竟沒說出口。
江文遠也一臉尷尬,說道:“唉,誰讓我那麽窮呢,之前,許三哥就替我擔心你不會喜歡,現在我也怕你不喜歡!”
管香羅想說十分喜歡,但是緊張之下又沒有說出,讓江文遠又暗歎一聲,生怕對方不喜歡自己的禮物。
他哪裏知道,他所設計出的新東西就是最大的價值,管香羅已經歡喜到飄忽了。
而江文遠仍紅著臉說道:“這盒子裏被分了很多個格子,可以分開放置胭脂首飾梳子等東西,又能被裏麵的竹片壓住,防止在移動時掉落。”說著,又去演示一下竹片的拉開和壓下。
接著再道:“之所以這個梳妝盒子做得又小又薄,就是為了方便攜帶,女孩在離家出遊或者走親戚時攜帶起來更方便……”
江文遠還想接著往下講,突然轉頭,見管香羅正直直看著自己,雖然江文遠情商不高,但是從來沒被美女這麽注視過,一時臉也紅了,再沒底氣說下去,隻是道:“反正就是這些了!”
也在原地再站不住,轉身便走。
看著他的背影,管香羅心中既甜又美:“他也臉紅了!”突然想到他說莫嫌自己小氣和不喜歡時,自己沒有說出話,又擔心江文遠誤會。
但是這份擔心很快就被桌子上的便攜梳妝盒掩蓋了,伸手撫摸著,細看盒子內外,癡癡地道:“他怎麽設計的東西都這麽好呢,這東西好方便,好實用,女孩家出門梳妝是最麻煩的事,人家的梳妝用品用不慣,自己的又沒有帶,如果之前行船時能有這盒子,我也不至於蓬頭垢麵……”
剛說到這裏,便聽門外有人叫道:“大小姐!”
應著聲音,許三和蘇小個子走進屋來,他兩個在房外已經等待多時,終於等到江文遠離開。
麵對這兩人,管香羅頓時換了一張麵孔,轉頭說道:“大呼小叫做什麽?什麽事?”
許、蘇兩人頓時調整好了站姿,恭恭敬敬地低下頭道:“大小姐,能不能把你的盒子讓給我們!”
管香羅連忙把那盒子護在懷裏:“休想,這是江先生特意送給我的!”
許三道:“大小姐誤會了,我們隻是想複製這梳妝盒,好賣給更多的人,是用它來做生意!”
管香羅放鬆下來,再問道:“江先生剛才還說你不喜歡呢,怎麽現在又來要這盒子!”
許三臉上紅了一下,又連忙說:“沒有沒有,是剛看到圖紙時沒感覺到出彩之處,現在不一樣了,這盒子美觀實用又方便,女孩子一定十分喜歡!”
管香羅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心中默想:“這可是他特意送我的禮物,如果讓拿去複製,我也就不是唯一的了;但是若讓拿去複製,會讓眾船工多賺些銀錢!”
許三連忙央求:“大小姐,這可關乎到我的生計,我是窮得都揭不開鍋了!”
管香羅道:“你窮得揭不開鍋?近來就數你發財了,沒腿廚案的活你現在還越做越多吧,而且每家省柴灶砌完後都要你一個廚案,前次的開門器也有你的份,竟然還說你揭不開鍋,那是你根本就沒有鍋,老在我們興武六蹭飯吃!”
許三被說的低下頭來,近來一段時間的確是他接的活最多,的確也賺了很多錢。
蘇小個子說道:“但是我真的需要這上麵漆匠的活!”
管香羅也是熱心腸的人,對船工有真實感情,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還需要把我這個拿走嗎?”
許三道:“這倒不用,我們有江先生的圖紙,隻要大小姐同意便可。”
梳妝盒自唐代便有,被稱為奩,但是因為其體積過大,大戶人家使用還可以,社會底層的普及量沒有多大,因為底層農家的女孩隻是一把梳子幾片口紅,最多就是幾盒胭脂,那麽大的奩反而成了累贅。
江文遠改進之後,體積過小內部結構沒有那麽複雜,整個盒蓋背麵的鏡麵讓映照空間變大。
到後來玻璃鏡普及之時,這種梳妝盒一直流傳,現在網上仍能買到。
就當時來說,銅鏡雖然也有,但是價格太高,以金箔漆來做鏡麵,能讓成本更大程度上降低,因此許三他們做成之後的價格並不是太高,一度受到附近女孩的喜歡,風靡整個太平洲,最後漫延至太平洲以外,很多商販都來這裏進貨。
竟讓許三和蘇小個子忙不過來,幸好,一些原來離開船幫的船工們在外地混不下去,聽到興武六的名氣有些又回來了,許三便招他們為學徒和幫工,正好解決了用工問題。
因為來進貨的商家多,帶動整個太平洲都繁榮起來,而江先生之名不但在太平洲家喻戶曉,而且還隨著產品傳到了外地。
雖然市場範圍擴大了,但是許三收的幫工和徒弟更多,把所有的製作細節都講給了他們,他自己得閑之下,仍然有時間來纏江文遠,而且還都是帶上茶點等物,讓江文遠再為他設計產品。
實在沒有辦法了,江文遠便為他設計了一套連環椅。
所謂連環椅,就是把椅子都製成同一尺寸,讓椅子和椅子能扣著連接在一起。
這種椅子比平時的椅子更低,隻有小腿高,這是江文遠所處時代喝茶之時的茶機茶椅,被江文遠稍作改進,椅子的寬度是一尺五寸、深度為一尺九寸,椅背高一尺六寸。
雖然沒有更多的裝飾和花紋,但樣式新穎。
江文遠設計之時,連榫卯都給許三畫好了,通過榫卯把椅子橫向連接起來,連接四張椅子就能在上麵睡覺,說白了也就是現在沙發,雖然此時西方的沙發已經流入中國,但也隻是上層人士在用,因為其價格極高。
江文遠設計的這種連環椅,沒有海綿或者是彈簧加入,就是硬木。如果是單買一張椅子,也就隻是一個椅子,如果是幾張連接在一起就是沙發,兩張椅子配一張茶幾,茶幾也能組合,單張是正方形的,組合之下就是長條桌,屬於一物多用。
許三看後,自然十分喜歡,連聲感謝之後拿著圖紙走了,幾天之後就投入生產,又聯合蘇小個子上了漆。
投入市場之後,也極受歡迎。有很多商家爭著來提前訂貨,讓許三收訂金都收到手抽筋。
高興之餘許三把興武段所有房間的桌椅都換了一遍,全部都改成了這種新式桌椅。
見這許三生產力強,江文遠閑暇之餘,又給他設計了幾套家具的活,也都是自己那個時代的東西稍加改進……
前段時間開辦的“興武幫米麵坊”也已經闖出名氣,現在不隻是周圍的一些農家來這裏舂米磨麵,而且周邊一些糧店也來這裏做加工。這天就來了一個超大型客戶,是鎮江府謝記米行的謝掌櫃,用大車拉來三千斤稻穀。
見是這麽大的客戶,管大親自接活,還帶著平時極少露麵的江文遠,這謝掌櫃早就聽說太平洲開了一家米麵坊不用人力畜力,出於好奇之下,才親自前來,想要見識一下,以便自己也投建一家這樣的米麵坊。
因此,舂米過程中這謝掌櫃也都在坊中研究,想要看出端倪。
但是米麵坊把水輪及整個動力係統都用磚牆封住了,這樣做一是為了安全,再也是為了技術保護。
隻是看到伸出一根手臂粗細的橫杆,挑動石杵在石臼中“咚咚”落下,根本不知道動力是怎麽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