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興武幫米麵坊
管香羅向外擺了擺手：“去吧！”
無依剛轉身，又被管香羅叫住：“慢著，你回來我對你說句話！”
無依回身，聽她說了一席話才關門出去。
見無依回來，江文遠問道：“剛才那是你家小姐？管領幫的女兒？”
無依點頭。
江文遠又道：“你家小姐腿腳有毛病嗎？”
無依笑道：“她腿腳有毛病？不敢說比男人走得快，但是也從來不落人後的哇！”
江文遠道：“奇怪，怎麽她跑出去時歪歪斜斜的！”接著問道：“你家小姐有口吃嗎？”
無依道：“她怎麽會口吃呀？有時她還代領幫發號施令呢！”
江文遠皺眉不解：“奇怪，怎麽和我說話時那麽結巴呢？”
他哪裏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是自己的外表和氣質讓對方如此。
苦想一時，也難想得明白，便又開始畫碾坊的設計圖。
當晚，李能掌帶興武四船工都趕了過來，聚集在江文遠門前。
在興武段的所有船幫中，從興武頭到興武四的四個船幫歸興武四統帶，也就是說其實是四個船幫的人員，和興武六的聚集在一起，足有**十人。
當然，興武六的船工們也包括從興武六到興武九的四個船幫。
聚在一起吵吵嚷嚷，都控製不住發財之前的興奮：
“咱興武幫的好日子來了！”
“以後再也不用風裏雨裏的出門扒活了！
“是呀，以後坐在家裏收錢就行了！”
……
李能掌回身道：“都安靜些，江先生是文人，不喜歡你們這麽吵吵鬧鬧的！”
眾人才安靜下來。
管大道：“感謝興武四眾兄弟前來投奔！”
李能掌擺手不屑道：“少來這一套，我們不是來投奔你的，隻是合夥做生意而已，若說投奔，我們也是來投奔江先生的。”
管大尷尬笑一下，捋了一下自己的絡腮胡須：“對對對，是管某失言了！”
李能掌四下裏看了一圈，又問道：“江先生人呢？”
管大道：“剛才還見先生在這裏呢，哦！原來是去了那裏。”說著用手去指，見江文遠正在江邊踱步，似是在用腳丈量地下。
李能掌道：“我們去看看江先生！”眾船工雖然也想跟著去，卻被李能掌和管大製止。
兩人一起來到江邊，李能掌抱拳施了禮節，說道：“原來江先生在這裏，我把興武四的眾人都帶過來了，好聽從先生的分工！”
江文遠說道：“你兩個來的正好，我們便在這裏建一個作坊，十丈長，三丈寬，你們看怎麽樣？”
管大和李能掌再次施禮：“全憑先生做主！”
江文遠道：“既然要建房子，就要一些泥瓦工！”
管大和李能掌道：“我們有的是泥瓦工匠！”
江文遠又道：“當然，還需要材料，磚瓦木料什麽的都得要！”
管大看了一眼李能掌：“我們兩幫船工的積蓄聚在一起應該能進得起材料？”
李能掌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們興武四的人一向不短見！而且前段時間砌鍋灶也掙了一些錢。”
江文遠說道：“設計好的圖紙在我房內，我們回去具體安排一下！”
三人離開江邊，回到江文遠住處。
推開房門卻大吃一驚，本來放在桌子上的設計圖卻不翼而飛。
江文遠叫道：“怎麽會這樣？圖紙，我設計的圖紙不見了……”
“啊！”管大和李能掌同時吃驚，進入房中找了一番，明顯就是沒有了。
李能掌連喘幾口粗氣，指著管大道：“管領幫，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果你想吃這份獨食，當麵講明便是，何必偷江先生的設計圖稿，做這般小人行徑！”
管大極力辯解：“我沒有！”
李能掌冷笑一聲：“騙誰呢，這可是在你們興武六的地盤上，難道是我們興武四的人偷去了不成？”
他兩個在房中吵嚷，聲音傳到屋外，被眾船工聽見，一時炸開了鍋，都相互吵鬧起來，興武四的指責興武六不地道，興武六也出言反擊，眼看要打起來。
江文遠連忙出屋勸說：“大家不要吵，丟了圖稿，我再畫也就是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船工們的吵鬧又怎麽能一時停得下，有的道：“這可不行，如果有人用圖紙先建個碾坊，我們還怎麽賺錢……”
那個時代也沒有產權保護，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正吵鬧間，忽見無依從管香羅房中跑出，懷中抱著一大卷紙，一邊往這邊奔，一邊喊道：“江先生的設計圖稿在這裏。”
管大一臉氣憤：“你拿先生圖稿做什麽？”
無依道：“是小姐說要看先生的設計圖稿！”
管大再吼道：“她看先生的圖稿做什麽？”
無依道：“我也不知道，是她特意讓我拿給她看的，而且她一邊出神地看，一邊發臆症一樣的，魂都像是沒有了，她說：‘這麽機巧的設計，這麽好的字，他到底是什麽人哪……’都抱著不舍得放，我聽到這邊吵鬧，奪了才過來的。”
管大心道：“莫不是我閨女看上江先生了……”
江文遠道：“沒有丟就好！來，大家都近前來，我給你們安排分工！”
眾船工都走上前來，由江文遠叫出工種，管大和李能掌點名，再分給他們圖紙，交待工作要點。
當晚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天，所有船工按部就班的進行，鍛磨匠開始鍛磨製作石碓，泥瓦匠先準備了磚瓦及木材，又按圖搭建，木匠負責水輪及各種木工的製作，鐵匠銅匠則製作鐵器銅器……
一切都有條不紊，這些船工中什麽工種都有，倒也不用去求外人。
雖是大工程，但是人多幹得也快，一個多月後，碾坊便已經建成。
試運營這天，由江文遠指揮著打開水輪插止銷，便見七八個水輪一起轉動，“吱吱”輕響之下，水力碓的石杵“咚咚”打擊石臼。
石臼上麵有一個繞輪，也被水輪驅動著運轉，繞輪邊緣是一圈淺鬥，隨著轉動，舀起稻穀進入石臼內……
這是自動上料係統。
石臼周圍圍著環形篩子，石臼也是特殊的形狀，能自動溢出舂好的米和糠，由下麵的篩子接住，晃動之下，把米和穀糠分離，各自流入不同盛器……
這是自動篩糠係統。
另一邊，磨麵的石磨也在水輪的驅動之下“格格”轉動，磨上也有自動上料的繞輪，磨下是羅麵的羅和刮羅刷，讓符合細度的白麵刮出，不符合的麩子再進行收集，通過上料係統進入石磨上儲存，之後再磨第二遍，直到磨完第四遍……
眾船工看得讚歎不已，有的道：“這樣我們躺著就能掙錢了！”
還有的道：“不但我們再也不用推磨砸碓，連篩和倒米倒麥子也不用了！”
……
紛紛議論之下，都把崇敬的目光投向江文遠。
也難怪他們讚歎，這裏的自動上料和自動篩糠篩麩係統，縱是放在當時的世界上也有先進性，雖然當時的西方已經工業革命，但是很多米麵的生產環節仍有其原始性。
江文遠正在指揮著鍛磨工及木工對水碓水磨進行調整，讓各個係統之間的運行更諧調。
管大道：“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李能掌道：“江先生可是我們興武段船工的大救星！”
江文遠道：“哪有這麽嚴重？”
管大道：“也許先生不知道，我們船工已經失業多年，因為不行船，原來一些微薄的收入也沒有了，有些有力氣的去做了打家劫舍的勾當，沒有力氣的則去坑蒙拐騙，雖然能混一口飯吃，但也冒極大風險，先生替我們置辦下這一產業，一些流浪在外的船工可能還會再次回幫！”
說到這裏，管大和李能掌同時施禮：“多謝先生救我們活命之恩！”
李能掌道：“我們要為這個作坊取一個名字，既然這水力碓和水力磨是先生設計，便以先生的名字命名怎麽樣？”
江文遠連忙道：“不可不可，我一個十幾歲的後生，哪能以我的名字來命名？而且……”
他想說這也並不是我的真名字，但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解釋，還是止住了。
管大和李能掌還以為江文遠執意不肯，相互商量道：“既然這樣，也隻有以‘興武幫米麵坊’命名了！”
次日，在碾坊上掛出一個大大的招牌，上寫“興武幫米麵坊”，門楣下也掛了匾額，點了一掛鞭“劈劈啪啪”響了半天。
周圍一些居民也都過來參觀，看到不用人力的水力碓和水力磨，連篩糠上料都是自動的，自然都讚歎不已，遠遠地看著江文遠議論：“這江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哪？怎麽什麽都會？而且他弄出來的東西咱連想都想不到。”
也有一些上來問價錢，因為不用人力，本身也就減少了成本，自然管大和李能掌的報價也不高，很多居民都說要來這裏舂米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