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後來
樂升陡然從魔怔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抬眸一看，眼前的，被他刺中的，鮮血直流的，竟然是他最寵愛的——雪七。
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衝出來擋在駱樂麵前的，他也不相信有人會毫不猶豫替別人挨劍。可是，他故意刺矮了幾分的劍心，卻直刺餘歡的心髒。
他雙唇嚅囁幾下，卻叫不出心裏的那聲呐喊——“不！”
“不！”駱樂卻失聲叫了出來，“你為什麽要跑出來？”
對，你為什麽要跑出來，這也是他心裏想問的，可是，他好像什麽都沒用了吧。
他親手殺死了他最疼愛的殺手，也是那個唯一讓他心裏開過花的女孩。
“我不要你死，我不許你死！”駱樂哭得撕心裂肺道。
原來，那也都是他的心聲，明明，他也不想要她死的，可是為什麽，他一直要將她往死路上逼呢？為什麽從來不對她溫柔相待呢？如今，他想抱抱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躺在別饒懷裏了。
雨一跌倒在地，頹然無神，雙目空洞，好像三魂七魄都在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中散盡了，她怔怔地朝餘歡的方向伸了伸手，卻連爬過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活著的希望死了，她連呼吸都散發著疼痛。
她應該放聲大哭的，撕心裂肺驚動地的那樣，可是，她卻連一滴淚都沒掉下來。
“餘歡，你不許閉眼睛！”駱樂哭喊著命令，“餘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疼！”
雨一聽到餘歡那聲微弱的疼，頹然的樣子才稍微振作，終於提了一口氣，艱難地朝餘歡那邊爬過去。
剛爬出幾下，慕容南之等人已經跑了回來，將她扶起來，送到餘歡跟前。
餘歡疼得渾身直冒汗，沒過多久，就覺得自己好冷好冷，好像掉進了冰窖了，可是自己一點爬出去的力氣都沒櫻
唉呀媽呀，她心裏開始陣陣叫苦：之前都死得那麽痛快，總是來不及反應就saygoodbye了，這次為什麽要這麽拖遝，不怕我真的會疼死麽？
她眼巴巴地看向周圍的人，她想死得痛快一點，能不能有人給她把劍往前推推，刺得深一點？可是，她可憐的眼神從他們臉上一個個地掃過，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領悟得到她的苦衷。
難道，求死這種話，還要自己出口麽？
“能不能……”她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氣出三個字，胸口卻一陣氣血翻騰，繼而上湧，然後鮮血就從她的張開的嘴裏冒出來。
“你想什麽？”駱樂趕緊問道。
她也想努力一下，把她要的話完呀，可是她那一口氣在速速地往外傳，卻換不回一口新鮮空氣進入體內，最後，她兩眼一黑……
唉，遺言都來不及一句。
——
“不是又活過來了麽，怎麽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李白斯斯然到來道。
餘歡卻雙眼失神，一臉怏怏不樂的樣子，一句話也不搭理李白，便懶懶地翻個身，背對李白。
她還在記掛她那幾位朋友呢，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麽樣了，哪有心思搭理這不食人間煙火的。
見餘歡懶得搭理他，李白便放了個大招，：“你想不想看看，你剛剛別過的那些個朋友，他們後來怎麽樣了？”
“當然想！”餘歡一激靈，翻身就坐起來。隨後又自我否定道：“你會有那麽好心給我看麽？”
李白那個心塞呀，跟生吞了一隻活蒼蠅還難受。
“不想看就算了！”他賭氣地道，傲嬌地轉身就要走。
“別呀！”餘歡眼疾手快地抱住人家的大腿，不要臉地祈求道，“你這活了幾百萬歲的大人怎能總是跟我一個活了二十幾歲的人計較呢？”
“誰活了幾百萬歲了，我有那麽老嗎？”李白更加傲嬌道。
“沒櫻”餘歡趕忙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幾歲，我是想誇你長生不老來著。”
“不是要給我看他們嘛，可以開始了沒？”餘歡死皮賴臉地接著道。
李白淡淡一笑，便撩起袖子一劃，眼前便出現一個會站立的水麵一樣的東西，待水麵上的波紋平息下來，水麵上便顯現出清晰的畫麵來。
長明山山腰上——
餘歡沒完一句話，就斷了氣。
駱樂仰頭大喊，聲音響徹整個樹林。
雨一失魂落魄地軟在地上，麵如死灰。
喬伯儀和息見雲繃著一張臉，緊閉雙唇，一句話也不，但是傷心溢於言表。
慕容南之潸然淚下，尹南川卻是哭得梨花帶雨，好像死的是他的誰一樣。
樂升持著劍，後退幾步，麵具下的臉，看不到表情，但是一雙犀利的眼睛已不複往日風采，眼底好像少了什麽，帶著茫然，甚至還有一些無助。他的步伐，也有些不甚穩妥了，一腳高一腳低地踩在不平整的山地上，沒有了之前的傲然決絕和囂張氣焰。
慕容問情沒有跟那些年輕人一起圍著餘歡悲傷，而且緊盯著樂升的舉動，見他似乎心灰意冷、沒有防備，便趁機偷襲。
可她大概忘了，還有三名黑衣人殺手。
三名黑衣人殺手瞧見慕容問情正要偷襲他們的主上，便馬上衝出來與慕容問情打了起來。拆了兩招之後，發現他們的主上還是一動不動的，不曾抬眸看他們一眼，已然喪失鬥誌的樣子。
那些圍著餘歡悲贍年輕人被驚動，一個個義憤填膺，斂去悲傷，要拿殺人凶手給餘歡償命。
三位黑衣人見狀，看了看他們主上，便彈出幾顆煙霧彈。
喬伯儀等一行人被煙霧迷了眼睛。待煙霧消散，殺手組織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畫麵切換，駱樂出現在西南樂府門前，滿臉胡子拉碴，下人都差點認不出他來。
他問下人：“大公子回來過沒有？”
下人：已經有半年沒有回來了。
他又問：“我父親在哪兒？”
下人，在後堂，興許在陪公子玩耍。
駱樂直入後堂，見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爬在一顆石榴樹上。
孩子看到滿臉胡子的駱樂，嚇了一跳，便從樹上掉了下來。掉下來時，手臂被旁邊一根斷枝勾住，整個衣袖都被劃破了。
駱樂衝過去將他拉起來，發現他的手臂上有一個長明燈的標記，頓時神色一滯。
他千裏迢迢回來，是想跟他的父親談談他的哥哥的事情的，可是如今，他還能什麽？
還有什麽可的！
他的父親還沒有出來，他卻又走了。
頭也不回地走了。
畫麵切換，駱樂來到餘歡的墓碑前。
他居然給她修建了墓碑。
“你知道嗎，原來我父親他……他早就找到了那個孩子，可他卻故意讓我在江湖上找……餘歡，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