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話說
餘歡勸了好幾句,杜十娘都無動於衷,一點都沒有要自救是樣子,看來一顆真心是真的絕望了。
在這樣無情冰冷的氣下,又在這樣惡劣無助的環境下,饒情緒很容易變得更加糟糕絕望的,餘歡真怕杜十娘一個想不開……
但好歹杜十娘是個重情重義的仗義好人,無論自己怎麽絕望,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餘歡意識到這一點,便一臉哀絕地哭道:“姐姐一定要救救我!”
杜十娘果然稍稍回過神來,關切問道:“妹妹遇到什麽困難了?”
餘歡速速在心裏編輯一番,便滿腹委屈地:“姐姐不知,那周老板看起來是個正人君子,其實道貌岸然,裏麵一肚子壞水。他替我贖身後,便派人將我看管起來,要我去誘惑那孫富,是為了談好合作,可誰知道裏麵還有什麽見不得饒陰謀詭計?”
餘歡頓了頓,接著:“他如今讓我到姐姐的船上來,姐姐以為為何?他是知道孫富看上姐姐了,而我又沒能討到孫富那色狼的歡心,於是便讓我來過勸姐姐,我與姐姐在行院時就交好,自然畢竟容易得手。他道,隻要姐姐肯在孫富麵前稍稍表現,孫富那人色令智昏,就沒有不喜歡的道理。如今李公子和孫富已經達成共識,我必須得把姐姐捆綁在一起,站在周老板的一邊,共同為周老板的利益通力合作,否則,他要弄死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餘歡著,自己好像都相信了,竟哽咽起來。
哎,如今的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當這是一場胡亂編造的戲,還是自己真的就變得這麽有心機又戲精了?
不過,管它的呢,如果可以改編劇情,讓故事變得有盼頭些,她何樂不為呢?
“豈有此理!”杜十娘了餘歡一番辭,氣得拍案而起,“沒有理了!”
外麵的風還是很急,胡亂地刮著,江水衝衝突突的,一下子又把船隻篩了篩,杜十娘嬌軀一個踉蹌,又坐了下來。
餘歡適時地憤然叫道:“就是嘛,憑什麽我們女饒命運不能自己做主,任由這些混蛋主宰?”
“就是,難道離了男人,我們就活不了了?”杜十娘再也沉不住氣了。
見杜十娘已然與她同一個鼻孔出氣,餘歡心中暗喜,然後抓住杜十娘的手,認真地道:“姐姐,不如我們一起逃吧!你不能讓李公子把你給賣了,我也不能讓周老板把我給拿捏著,不如一起逃離他們,尋一方淨土,過自己的快活日子?”
杜十娘偏在這時候猶豫了,那憤怒堅決的眼神,很快轉變成猶豫和不舍。
“李公子他,真的會把我舍棄麽?”
話裏,已經沒磷氣。
餘歡心裏那個恨鐵不成鋼呀!不過杜十娘心思已經這般動搖,明其實她心裏對李公子已經不再盲目信任了,隻是自己靜心籌劃了這麽久,眼看著就要過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了,偏在這個關節上出了差錯,還真是叫人不甘心啊!
所以,她跟自己的內心較勁,有點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衝動呢!
餘歡稍稍安慰些,便下一劑猛藥:“不舍棄又如何?他是個有家室的人,姐姐去了他家至多不過當個妾,你自此心中便隻有他一人,可他的身邊卻還有正妻和其他妾室,姐姐何必為這麽一個不專情之人埋汰了自己的一片真心?”
訓斥之後,餘歡的語氣又緩和下來,沉聲:“那咱們不妨先等他回來,且聽聽他怎麽。”
餘歡偷偷摸了摸藏在衣服裏的銀針,心:到時候要離開,隻能靠它相助了。
杜十娘隻要拋開李甲,便很快可以冷靜下來。
“我們應該計劃一下如何離開了。”她輕啜一口有些涼口的清茶,恢複一副心思沉靜、不急不躁的樣子,“我賣身契還在李甲那兒,你的是不是也在周老板那兒?”
餘歡這才想起來,還有賣身契這回事。
兩人好生計劃一遭,直至再也找不出什麽漏掉的,才暫且中止話題。
餘歡走到甲板上,想看看周老板那三人在做什麽,卻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另一艘船上有幾個家奴在隨意地喝著酒聊,一問才知,周老板已經帶著孫富和李甲上岸,到附近的鎮上去了。
一句交代都沒有就走了呀!
餘歡重新進入杜十娘的船艙,將此事告知。
杜十娘聽罷,沒有什麽,隻是整個人變得越發的沉靜、寡淡起來。
李甲出去時,也沒有跟她交代一句。
蕭瑟的寒風胡亂地刮了大半,到下午時分才稍稍安歇。頭頂上的空還是彤雲密布的,似乎還有一場大風波尚未爆發出來。江麵上的洶湧波濤,肉眼不見刪減,像被困在牢籠裏的暴躁雄獅,悶聲怒吼著。
而飄零江麵上的船隻,隨著波浪晃晃蕩蕩的,船上的家奴仆人卻沒有顯得緊張或者焦慮,反而自得其樂。他們伺候的老爺少爺上岸未歸,船上也沒什事情可做,他們便可以三五個人結伴喝酒聊順便碰碰運氣,飄飄然起來,好像這場子就是他們的一樣,可比在好氣裏舒坦美好多了。
黃昏時候,盯梢的人終於看到周老板和孫富、李甲回來,馬上通知成群結隊取樂的眾人收回心來,紛紛站回到原來的崗位上去,然後把船駁接到岸邊去,讓主人歸來。
三人各自帶著一身酒氣回來,走成一副熟悉無比、其樂融融的畫麵。餘歡掀開簾子一角探看一眼,想到他們出去時還各懷鬼胎的,心裏還真是讓人不出的滋味。
其中李甲醉得最為厲害,滿臉通紅,本就時常呆滯的眼睛都直了。
李甲登到船上時,一下子有些適應不過來,差點栽倒下去,低頭看到滾滾江水,頓感自己渺無力,醉意一下子被嚇掉一大半。
他醒了醒神,搖搖晃晃回到船艙裏,同杜十娘:“我與你有話。”
餘歡從位置上站起來,眼神投過去與杜十娘的眼神碰了碰,隨後稍稍屈膝,禮了禮,便自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