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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各自天涯

  興許是咳嗽太嚴重了,水若寒老半不出話來,所以也叫沒有拿水憐月上次信誓旦旦在這大殿上白雪不會逃跑的話來事。


  水若寒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對水憐月:“她們願意回來則可以回來,若是不願意,就就地殺了。”


  水憐月心中咯噔一下,卻還是把事情應允了下來,因為隻有是她去,才有可能保白雪和她母親的性命,其他人都不可能。


  她們拜月教也不是可以讓每個人都甘心臣服的,對於這些不甘心的人,他們大多會用秘製的毒藥控製,而這些毒藥便是出自白雪母親之手。


  所以,很多人都想要白雪的母親死!


  她帶領護衛追到出口處,那裏的惡鬥已經停止,帶領白雪出逃的叛徒也已經倒在血泊鄭

  水憐月隻好快馬加鞭,生怕晚了一步,白雪也會遭殃。


  在出口途中,她遠遠地看到白雪被一群拜月教的人團團圍住,便叫道:“都住手!”


  拜月教的人看到少教主馳馬而來,都不敢輕舉妄動。


  水憐月的馬還在飛快地奔跑著,可她怎麽覺得好慢好慢呢?

  這時候,白雪的母親衝白雪叫道:“快走!離開這裏,不要再回來。”


  “不能走,走了就回不了頭了!”水憐月也跟著叫道,“我在母親麵前信誓旦旦地過,你不會逃的。”


  白雪變得不知所措,她的母親拚命叫她走,水憐月卻叫她不要走。前方是看不清的迷霧,隻要過了迷霧,她們就有希望了。可是母親被人抓住了,母親不走,她很難抉擇。


  水憐月上拿過餘歡蘭手中的彎刀,把刀柄遞向白雪,道:“你若是要走,便殺了我!”


  白雪的母親確實滿眼淚光,“你若是不走,就不要再叫我母親!”


  忽然,白雪的母親掙脫護衛的束縛,衝水憐月和白雪的方向撞過來,水憐月和白雪瞬間愕然,不明所以,隻是作怔怔地看著她哭著跑來。


  不,她的目標是水憐月手中的彎刀,因為隻有她死了,她的女兒白雪才會不被她拖累;她隻有死在水憐月的手上,她的女兒才不會因為水憐月而再生猶豫。


  等水憐月反應過來,為時已晚,白雪母親的脖子已經抹在了她手中的彎刀上。鮮血,染紅了彎刀,也染紅了白雪母親的脖子,然後隨著白雪母親的墜落,染紅了一片黃土。


  白雪滿臉淚水,傷心欲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痛哭的聲音都沒櫻然後她的視線慢慢地從她母親的身上移開,與水憐月四目相對。


  她至親的母親死了,死在她唯一朋友的手中的刀下,母親最終的囑托是叫她離開這裏,她還有什麽理由不走?

  水憐月這一輩子也忘不了白雪當時的眼神,幽怨、含怒、決絕、隱忍。隨著白雪一腳踏入迷霧中,她知道,她們回不去了,她們彼茨溫暖都成為了過往。


  餘歡蘭要追,被水憐月攔了下來。


  餘歡蘭遲疑:“可是教主有令……”


  水憐月瞥了餘歡蘭一眼,道:“很快,我就會是你的教主!今日之事,若爛在肚子裏,明日拜月教必有你得意的位置;若是泄露半個字,你就同她母親陪葬吧!”


  餘歡蘭果然是個識時務之人,回去之後幫水憐月圓了謊。


  不知是餘歡蘭的謊言太過於滴水不漏,還水若寒病得太重沒有餘力去管,水若寒沒有追究下去,第二便安排水憐月繼任拜月教教主之位,第三便病逝在寢宮裏。


  其實,水若寒病逝時,才四十五歲,但是臨死前,她看起來非常蒼老了,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站起來的時候腰也挺不直了。這一切都是她常年抑鬱寡歡又易怒易暴躁所致。


  得知水若寒病重,水憐月趕到母親的寢宮。


  母親拚命地咳著,張著嘴巴,卻一句話也不出口。


  她想,她的母親是想對她點什麽,但是她不問,因為從到大習慣了,從來不問為什麽。久而久之,就不知道如何開這樣的口了。


  她母親的手伸出來,在半空中顫抖地抓了幾下,什麽也沒有抓到,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動靜。


  她跪在母親的床榻前,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即使她明知道,母親想對她些什麽,即使她明知道母親最後伸出像幹柴一樣的手是想摸一摸她。


  直至那具軀體變冷,被抬入棺材裏,最後蓋棺入土,水憐月都沒有落下一滴淚,沒有出一句不舍話,也沒有露出一丁點的悲痛,她就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眼神無光,那麽靜靜地,看著。


  當上一教之主,號令一方,水憐月也並不覺得比以前快樂。


  有時候,她會想起她的母親,有痛有苦有怨恨,但想到她母親這些年瘋魔一般的活法,又變得有些同情了。


  更多的時候,她會想起白雪。她時常獨自走到白雪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在那裏一待就是一個下午。她想: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呀,你的母親死在你的麵前,我的母親也死在我的麵前,連死的時間都差不多。隻是,你的母親待你那般好,你一定很想她吧?我的母親那般對我,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她。我是不是,一個人太寂寞了?不然,我不應該恨她麽,怎麽會想她呢?


  白雪住過的地方,她叫人封了起來,除了她,她再也不允許任何人踏入。


  白雪逃離了拜月教的掌控,但卻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因為她的心被困住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在自己的眼前,死在昔日好友手中的刀下,當日的那一幕就像醒不過來的噩夢一樣,時刻伴隨著她。


  東躲西藏的日子,見慣了人性的醜陋與貪婪,她的心日漸變冷,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跟執行任務的水憐月越來越像了。經曆了許多,她表麵上能夠讓自己麻痹到寵辱不驚,冷靜到坐懷不亂,像一個不染塵埃的世外仙人,但內心卻仍然拂不去過去的波瀾起伏,它們就像水憐月背上的傷疤,好了又傷,傷了又好,新舊交替,永遠祛除不掉。


  她永遠忘不了,她的母親是為了讓她能活而求死的。她心裏對母親無比愧疚,愧疚到她不能麵對,更無法承擔。在日複一日的自我逃避中,這份愧疚被逐漸轉變成對水憐月的怨恨,如果不是水憐月來追殺她們,如果不是水憐月手中的刀,如果不是水憐月記恨她偷偷換了那藥的成分……即使她找不到那麽多底氣十足的借口,但那也是水憐月的錯。


  所以,她要報複。


  她故意去招惹拜月教的人,然而偏有不知死活的宋元若大師姐替她擋了玄冥掌。


  然後,她遇到了尹元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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