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白雪和水憐月
餘歡清了清嗓子,:“我們的事情完了,該你跟水憐月之間的恩怨了吧?”
哎,好的最後一個問題呢?
聽到水憐月這個名字,白雪的神色頓時有些異樣,餘歡又補充:“你跟她之間,應該不僅僅是殺母之仇那麽簡單吧?”
白雪眼簾低垂,眼神空洞。
拜月教宮殿裏。
水憐月獨自走到白雪曾經住過的地方,走到房間裏,側頭看到旁邊的鏡子。她對著鏡子,靜靜地看著鏡裏的自己,眼前浮現的卻是兩個人——她和白雪。
十三年前——
白雪和母親被擄到拜月教時,被限製在拜月教的宮殿裏。
那時候,白雪還,行動相對於她母親而言,還是稍微自由的。隻要不破壞規矩,她可以在高高的宮牆之內玩耍。
一日,她一個人縮在宮牆下找蛐蛐玩,一個身著黑色長衫、差不多與她同齡的孩子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極少有孩子會穿通體黑色的衣裳,所以她的眼睛忍不住盯著那個孩子看。那個孩子長得甚是好看,嬌嫩的皮膚被黑色的長衫襯托的得如玉般白皙,而且一雙超乎同齡孩子複雜的眼睛也在盯著她看。
這個穿黑色長衫的孩子,就是教主之女——水憐月。
她們彼此沒有話,但是水憐月和她互相看了一會兒後,看著四下無人,就跑到她跟前跟她一起找蛐潁
接下來,一連好幾她們都心照不宣地跑到同一個地方找蛐蛐玩,每一次都沒找到,但是第二依舊。
晃眼一個月過去了,水憐月終於開口了:“你頭上的簪子真好看!”
白雪笑了,像一朵春綻放的花兒,“你若喜歡,我便送你。”
水憐月把簪子藏進懷裏。
白雪奇怪地問道:“你為什麽不穿姑娘家的衣裳不盤姑娘家的發髻?”
水憐月剛剛還在笑的臉蛋黯然失色。
水憐月又問:“你為什麽一直不話?”
白雪:“母親,我們是俘虜,不要隨意跟這裏的人話。你呢,為什麽不話?”
水憐月:“我母親,我是未來的教主,應該高貴矜持,與別人保持距離。”
水憐月回到寢宮,趁著夜裏無人時,從箱底拿出姑娘家的衣裳換上,又盤上姑娘家的發髻,戴上白雪送的簪子,然後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嫣然一笑。
可就在這裏,她嚴厲的母親水若寒不知怎的出現了,看到她的裝束,不問來由就給她的臉上扇去一巴掌。
水憐月跌倒在地,臉上瞬間留下深深的手掌印。
“你就這麽喜歡當女兒麽?”水若寒指著地上的她,氣得咬牙切齒,“我要你變強,強得無懈可擊,為什麽你就是不聽?”
水憐月不懂,變強跟穿男兒衣裳盤男兒發髻有什麽關係,可她捂著臉,看著母親怒不可遏的樣子,什麽都不敢問。
水若寒越想越生氣,滿臉猙獰,像一個發了瘋的魔頭,好像打了一巴掌還不夠發泄,又嗬斥道:“鞭子呢?”
水憐月乖乖從腰間解下長鞭,乖乖地給她母親遞過去。
水若寒接過鞭子,眼裏閃過一絲哀傷,但也就那麽一瞬間,哀傷就斂去了,然後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長鞭抽到水憐月身上去。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水憐月身上,發出狠辣可怖的聲響,聞著風聲都覺得痛,可是水憐月咬著牙關,硬是一聲不哼。因為她心裏知道,隻要她膽敢發出一絲驚懼的聲音臉上膽敢露出一絲怯弱之色,鞭子便會抽得更狠、更用力。
以前,水若寒打累了離去了,她就會縮在角落裏偷偷哭泣,可是當晚,她一點眼淚都沒有落下。而且從那起,她再也沒有因為被母親鞭笞而落過一滴淚。
第二,她還是跟一個沒事的人一樣,去牆角與白雪一同找蛐蛐兒。冬來了,蛐蛐兒連聲音都沒有了,可她們還在找。
這好像是她們倆在這高高的宮牆內的唯一樂趣了。所以誰都不破,冬更加找不到蛐蛐兒了。
兩人蹲在枯黃的草叢裏慢慢尋找。
白雪自幼跟藥物打交道,鼻子靈敏,很快嗅到水憐月身上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白雪著,一隻手忍不住在水憐月的背上輕輕探了探,然後放到鼻子前又聞了聞,果然是血的味道。
白雪終於明白,為什麽水憐月總是穿著一身黑色長衫,因為黑色暗不見底,可以遮掩一切鮮明的色彩,包括鮮紅的血。
“你在這裏等一下。”白雪交代一句便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喘著氣回來,便匆匆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遞給水憐月:“這是治療外贍藥,你快藏起來拿回去偷偷用著。”
水憐月接過藥瓶,:“這已經是你第二次送我東西了,我該怎麽還你?”
白雪輕鬆地笑了笑,:“不用,我們是朋友。”
她是第一個敢把水憐月當朋友的人,也是水憐月的第一個朋友。
再長大些,水憐月在武學方麵已經頗有造詣,水若寒終於對她寬容了些許,她終於可以隨意地在拜月教城內走動,也可以自由去到白雪的住處與白雪飲茶座談了。可是礙於彼此身份特殊,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她們總是在避開別饒耳目偷偷地會麵。
她會時不時地從大街上給白雪帶回來一些好看的或者好玩的東西,而白雪作為回報,也會偷偷送她一些自己新搗鼓出來的丹藥,或者新釀的果酒。
十八歲那年的一,水憐月渾身是血,闖入白雪的住處,神色木然地:“白雪,你善於煉藥製毒,有沒有什麽藥物或者毒藥,可以讓女子變成男兒的?我不想當女兒了,很不想!”
原來,這是水憐月的生日,她歡歡喜喜地給母親水若寒送去感恩酒,水若寒本是歡喜的,甚至還親生自出手扶她起身,可就是這一瞬間的接觸,她滿心歡喜著,母親卻怒了。
水若寒忽然發怒,因為她忽然發現,她的孩子水憐月已經生出成一個凹凸有致的大姑娘了。她拚命阻止的、不想麵對的事情,竟就這麽不由得她控製地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