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冤啊(十三)
下午,餘歡便被關押入囚車內,押往刑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暗無日的地牢關了幾日,餘歡出來時,隻覺得今氣特別好,燦爛的陽光耀眼得她睜不開眼睛。
陽光強烈地照耀在她的身上,仿佛要用紫外線去除她身上的晦氣,隻是太過於熱辣了,不久,她便覺得口渴萬分。當然,肚子餓是一直都存在的難題。
囚車經過那條她曾經奔跑過的大街上,路邊好些人看到她,伸出手指指點點的,添油加醋地著她的罪行,即使他們根本就不認識她。更有甚者,直接撿起地上的黃菜葉、木片、石頭等扔在她身上,嘴上還罵罵咧咧的,無非是一些活該之類的話。
餘歡算是理解他們,難得出來一個要被斬立決的罪犯,他們不趁機發泄一下,恐怕會覺得自己吃虧吧。認識的,特別是曾經鬧過不愉快的,肯定會趁機落井下石,好好出一口惡氣;不認識的,這些年過得也甚是壓抑,好不到哪兒去,也趁機發泄一下自己心裏的抑鬱不得誌吧;平時老是被別人欺負的,難得看到一個無法反駁和辯駁的人,就轉移一下自己的憋屈情緒,借題發揮發泄一番唄;平時老是欺負別人的,更加不會錯失這種有人白白撞上槍口的好機會了。
餘歡抬頭想望一望這久違的陽光,不知是因為陽光過於強烈還是因為她這些營養不良有些低血糖了,她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倒下來,可是被囚車困著,隻能想個吊死鬼一樣吊著。
她心裏不禁想道,斬立決也好,這片場之後就再也沒她什麽事了,她可以歡歡喜喜地去領盒飯了。在這完全沒有人情味可言的片場,麵對這些智商堪憂的人類,還有稀裏糊塗的劇情,穿著這一身的髒臭,她還真是受夠了,反正都是挨餓受凍的,還不如失業的狀態呢,起碼那時候衣裳不至於這麽髒,身上不至於這麽黑,屁股也不至於挨打。
她越想呢,就越開心,差點沒偷偷笑起來。
到了刑場,兩名官兵毫不客氣地把她推到刑場上,絲毫不顧及她身上還有傷。更可怕的是,還要她跪在斷頭台前,她的屁股在細菌真菌什麽菌的作用下,早已糜爛得比前兩挨打的時候還要疼,動一動都疼得她齜牙咧嘴撕心裂肺的,哪裏跪得下去。官兵卻不管不顧,一腳踢在她的膝蓋背後,她撲通一下跪倒在斷頭台前,屁股瞬間傳來極其酸爽的疼痛,這六月,她打了一個冷顫,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餘歡心裏可憐兮兮地道:真希望來一場六月飛雪呀,我真的好冤!冤死了!
然後她惡狠狠地瞪向那兩名官兵,企圖記住他們的相貌,仇恨地道:“我記住你們了,出去以後被讓我見著你們,否則有那麽好果子吃的!”
誰知,那兩名官兵看都沒多看她一眼,站得遠遠的。
餘歡一心盼望著“早死早超生”,可是行刑者遲遲不動手,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讓她在烈日下暴曬不已。
難道真的在等待午時三刻?餘歡心裏驚訝不已,這個劇組還真是較真至死啊,反正又沒有時鍾,這一刀砍下去不就完了嘛……不,等等,既然他們這麽較真,他們不會真砍吧?
餘歡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眼神慌張地看向旁邊的劊子手。劊子手是一個渾身橫肉的中年男子,手執大刀,巋然不動地站在一旁,麵容瞧著甚是凶神惡煞,倒像是人狠話不多的家夥。餘歡再仔細打量那一把被磨得亮堂堂的大刀,這刀的刀背很厚,刀鋒卻是鋒利得很,顯然不是擺設用的器具,不會是真的砍過不少人的脖子吧?
餘歡嚇得渾身酸軟,激靈靈地又打了一個冷顫,難道今日她的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著光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麽還有如此滔惡行呢,難道她真的不心進入了什麽黑心劇組,可是她平民百姓一個,怎麽會得罪過什麽罪大惡極的黑板大佬呢?
不過,她好像在哪兒聽過,有些個什麽暗網就會有各種暴虐的視頻交易,不過,那種視頻一般不都是應該有美女和野獸之類的麽,怎麽會玩這種古老又封建的東西了呢?難道這種玩意也有要創新?完蛋了,要是她真的是進入了這麽一個黑心組織,那她可真的要慘死在這裏了。
雖然她之前也有過早死早超生的念頭,不過那是離開劇組才有機會再去其他劇組發展的意思,可沒想著要真死呀!
她仰頭看了看西偏的日頭,又一陣頭昏眼花的,這下子她看著空中的一縷輕飄飄的白雲,都覺得像是蘇年在像她招手呢。
罷了罷了,反正她都已經苟且地活了多年,死了一了百了,此生也就不必或者蘇年離開的陰影中了,早點投胎不定還能抓住下輩子的機會,跟蘇年再續前緣呢!
可是,她好怕疼啊,要是這個黑心劇組為了達到感覺殘忍的視覺效果,不給她一刀痛快要她慢慢垂死掙紮可怎麽辦?她可不想死的這麽慘,當了替死鬼,當了餓死鬼,還要當醜鬼……
劊子手斜著腦袋瞧了瞧偏西的日頭,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緊接著師爺俯首在大人耳邊了句:“稟大人,午時三刻已至。”待大人點頭示意後,師爺揚起嗓子叫道:“午時三刻已到,開始問斬!”
餘歡心中一寒,頓時屏住了呼吸,然後閉上了眼睛,害怕著,緊張著,突然她整個人都空落落下來。此時此刻,她連內心的掙紮都放下了。
雖然餘歡閉著眼睛,但她還是可以通過那把大刀反射陽光的變化感覺到刀起刀落。鋒利的刀鋒極速地落在她的脖子上,她也就感覺到那麽一瞬間的刀鋒對自己的侵入,然後就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