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六章 悄然來去
這樣一個幾乎過著隱居生活的老宮女似乎不該跟一個官家小姐,尤其是犯了事連累滿門的沒落的官家小姐有多大的交情,頂多也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過而已。
「她之前出入過太子府,那時奴婢在太子府做事,所以認得。」趙蓉道。
躲閃的目光中似乎藏著什麼不願多說的話。
「我知道你們是在皇上做太子的時候認得的,認識她的丫鬟想必不少,但是你怎麼要比旁人要更記掛著她呢?」林馨兒問。語氣雖然柔軟,卻戳進趙蓉的心窩。
趙蓉的臉色明顯一僵,頓了頓才道,「因為夏姑娘人好,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那樣驕縱目中無人,所以奴婢特別記得。」
「就這樣嗎?」林馨兒盯著趙蓉,犀利明銳的目光逼視著她不敢抬頭。
「是的。」趙蓉低垂著頭,點了點。
很明顯,趙蓉不想把她知道的事說出來。
「既然如此,我就只有自己去查了,看看你跟二皇子的母親還有那位夏姑娘當年有什麼交集?」林馨兒道,似乎是放過了趙蓉,可是她說出的這個決定更令趙蓉驚色。
此時天色黑了下來,林馨兒尋到一旁的燭台,拿起旁邊的火石打了幾下,點燃了蠟燭。
「林小姐,夏姑娘跟你沒有關係,你為什麼要追著她不放?」趙蓉猛的抬起頭,緊張的望向林馨兒。
「怎麼沒關係?她是我的二娘呀。」林馨兒丟下火石,轉回身,說的風輕雲淡。
「她已經死了那麼久,何必還要提及?」趙蓉喃喃的道,「何況夏姑娘的事是宮中禁題,皇上也不準人翻說的。」
這趙蓉,被逼得緊了,還知道拉出西門靖烈做擋箭牌。
林馨兒冷笑,「最先叫出夏姑娘的不就是蓉姨你么?」
「是……奴婢唐突……奴婢該死……」趙蓉的臉色泛白,雖然膽怯,但是看向林馨兒的眼神卻很堅定,「若是奴婢受死,林小姐也就不必再逼問奴婢什麼了。」
林馨兒沒料到趙蓉的態度是死都不說,而且她相信,如果她再逼問下去,趙蓉肯定會一頭撞死在牆上,那以死的眼神是異常堅決的。
「如果你死了,我自己查去就是,只要發生過的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就看有沒有人用心的查。」林馨兒若無其事的道,表現的對趙蓉的死根本不在意。
趙蓉的臉色更白,林馨兒的這番話是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不過讓林馨兒自己查,總比現在她親口說出來能夠拖延一段時間,所以,趙蓉還是決定咬死不說。
林馨兒也不想真的逼死一個老宮女,便也不再追問,走出了屋子。
西門痕正依著那個梧桐樹靠立,手持一個小酒壺,時不時的喝幾口,見林馨兒出來,揚了揚酒壺,朝她拋了過去,「來,雪夜飲酒,別有趣味。」
林馨兒接過酒壺,沒有喝,仰頭看了看天,幾乎全黑下來,但是放晴了,寒風吹亮的夜,顯出了多日不見的星星。
西門痕朝那個燃著燭光的側屋走去。
側屋的窗子上映著趙蓉僵直的身影。
見西門痕進來,趙蓉哆嗦著慘白的唇道,「二皇子……她……她要查夏姑娘的事……」
從林馨兒上次來過小院,趙蓉知道林馨兒的身份不一般,她說要查就肯定有這個能力,跟普通的官家小姐不一樣。
「隨她好了,蓉姨,不必擔心。」西門痕笑笑,攬住趙蓉顫抖的肩頭。就像一個兒子在呵護自己的母親。
雖然他的母親早已不在,但是趙蓉卻一直像母親一般的疼愛他,在他的眼裡,趙蓉已經是他的親人。
「奴婢怎麼不擔心?萬一……」趙蓉不敢說下去。
「萬一來了,是躲不過的。」西門痕很沉著。
「真要是掀起了那些事,會毀了你的!」趙蓉還是很緊張。
「二十多年前的事,早就過去,對現在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何況我娘早已不在,說連累其實也連累不到,至於我……」西門痕笑笑,「我可是二皇子,再對我不利,也就是目前這個樣子了。」
西門痕的話讓趙蓉稍稍的鎮定了一些,似乎他說的沒錯,他是二皇子,生母已經不在了,對他還能怎樣?
雖然這樣想安心了不少,但是陳年舊事不該說的還是不能說。
「好了,時候不早了,蓉姨給我們弄點東西填填肚子吧。」西門痕安撫住趙蓉后就離開了屋子。
林馨兒雙臂環胸的倚在梧桐樹榦上,右手還勾著那個酒壺,悠閑的晃動。
「你娘跟夏語冰,或者說是當年夏家的事有牽連?」林馨兒問。
西門痕跟趙蓉在屋子裡的話她聽到了。
「偷聽可不是君子的行為。」西門痕答非所問。
「要是換做是探聽,可就是能者之事了。」林馨兒道,如果沒有探聽,沒有了各路探子,不論誰都不好做事。
「探聽?也是我給你這個機會吧。」西門痕道,走到林馨兒跟前,把她手中的酒壺取了回來。
搖了搖,酒壺空了,西門痕皺皺眉頭,「你還真跟我搶酒喝?」
說著,隨手將酒壺丟到了雪地里。
「對啊,你為什麼給我這個機會?」林馨兒歪著頭問,眨著的星眸中閃動著俏皮。
梧桐小院附近有道不被察覺的暗風隨著寒風輕輕飄過,沒有驚動到梧桐樹下的兩個人。
西門靖軒的手中拿著那件用血寫滿字跡的白衣。幾天的忙碌,他無暇多想,直到回到宮中,解決了西門寅之後,在昭和殿碰到林馨兒,從天牢裡帶出烏梅后又碰到林馨兒,才微微觸動了他的思緒,想起身上還留著這樣一件血書。
血書的內容他大致還記得,所以將烏梅送到春林苑后,他就去找林馨兒。
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還是「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她,也許只是為了單純的完成血書的「託付」。
梧桐樹下的雪地里,林馨兒正跟西門痕談笑,那般寧靜悠閑,彷彿沒有受到過任何刺痛,這讓已經偏失了心的西門靖軒不禁懷疑,那份血書陳述的內容是真實存在過的還是他受到什麼蠱惑影響的幻覺?
究竟是以前的他中了毒,還是現在的他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