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久別重逢
藍茵跟著阿忠他們,一路不曾停歇,雖然阿忠說可以先歇會兒,但是她卻搖頭拒絕了。
後有追兵,沒準前還有圍堵,不快馬加鞭,隻會多一分的危險,既然宋弈晟將自己私藏的暗棋都已經奉獻出來了,自己怎麽能讓他功虧一簣!
大約跑了整整一天,天色擦黑的時候,終於到了一個小鎮。
一路沿著小道跑,能看到小鎮,真的是很意外的,進入小鎮以後,就放慢了腳步。
看著阿忠他們絲毫不避的樣子,藍茵不免有些奇怪,“雖說是小鎮,總有朝廷的兵馬,若是讓人發覺了……”
“夫人,這是王爺的鎮子!”他回答道。
“什麽?!”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她有些意外。
突然想起來,進入這個小鎮的時候,是穿過了一片山穀,及其狹窄的山穀,從外麵看起來,就彷如封閉了一般,根本想不到裏麵還有路。
“這是王爺一手打造出來的!”阿忠回答道。
已經停下來,下了馬,拉著馬匹慢慢的走著。
看到他這樣,藍茵便也下來了,環顧四周,果然是感覺到十分的祥和安寧。
“阿忠,這裏是不是與世隔絕的?”想了想,她問道。
阿忠搖搖頭,“不是與之隔絕,但是外麵的人鮮少知道。一來是沒多少人能進來,二來這裏的人很安逸,自給自足,也不想出去!”
實在是太意外了,這一路的驚險還不夠多嗎?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就算是阿忠,看著也跟以往不太一樣了,說不清哪裏,總之看著整個人的神態,語氣,都不太一樣。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並沒有人對他們的到來顯得意外,反而有人會朝著阿忠點頭示意的笑。
“你學武,是在這裏?”想了想,她有一陣子沒看到他,或許就是在這吧。
阿忠沒有否認,點頭笑道,“夫人果然睿智!”
“你也果然藏得夠深!”她哼了一聲,心裏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
原以為他是個憨厚耿直的人,卻沒想到,也藏著秘密。
想來也是,如果那麽單純簡單,又怎麽可能還留在安陽王府的。
現如今看來,自己活了兩世,居然還是有些看不透的東西。
一直走到一處別院的前麵,阿忠才停了下來,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那鐵血十三騎,他們似乎已經是完成了任務,各自散去,很快隱於人群之中,再也不見。
上前敲了敲門,別院的門很快就打開了,看了一眼是他,便大開門,藍茵跟著他走進去,不知為什麽,突然有一種初入王府的感覺。
當她走到院落裏,看到安福的時候,一時間,千頭萬緒的複雜情感湧上心頭,不過月餘,彷如隔世!
“夫人!”安福喚了一聲,恭敬有禮,又帶著幾分感懷,他這麽多年習慣掩飾自己的情緒,就算有些激動,也都壓抑了下來。
很快,宋弈晟就迎了出來,兩人四目交接,居然瞬間就沒有話了。
在藍茵看到他之前,曾設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自己有多少的話要告訴他,有多少重要的事要通知他,可是唇瓣動了動,卻發現自己跟啞巴了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
宋弈晟看著她,緩步走近,突然開口道,“你頭發亂了!”
說著,抬手將她淩亂的發絲捋了捋。
瞬間,藍茵的喉嚨仿佛被哽住了,她咧了咧唇,笑了起來,直接撲進他的懷裏,也不管身邊還有旁的人。
就算她不斷的提醒自己這一世的任務,不斷的提醒自己是為複仇而來,到了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她到底還是動情了。
情之一字,最是無奈就是你根本無法操控,它來了,就是那麽的突然,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但是宋弈晟已經紮根在她的心中,無法拔除。
緊緊的擁著他,隻有這樣,才能慰藉離別這麽久的相思。
她的情緒,他能察覺的到,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捋著她的發絲,心裏空缺的一塊,好像也填滿了。
“王爺,夫人,外麵涼,還是先回房裏再慢慢說!”安福上前一步說道。
慢慢的鬆開手,藍茵看著他,有些羞澀的笑了起來。
手挽著手,朝著屋子裏走進去,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
喝了一碗薑糖水驅寒,藍茵懶懶的靠在他的懷裏,緊繃多日的神經,終於放鬆了。
“還好你沒事!”宋弈晟溫聲道,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幹,但是毛毛躁躁的紮在手心裏,是那麽的讓人安心。
“皇後死了!”她淡淡的,不知道為什麽,就冒出這麽一句。
點了點頭,宋弈晟道,“我知道!”
“皇榜通緝,說是我謀害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輕笑的,覺得很是諷刺。
“我也知道!”宋弈晟點頭,離開京都,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你信嗎?”她問。
“你說呢?!”宋弈晟反問,眸子晶亮的看著她。
唇角微勾,她笑了起來,是的,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再問。
如果以前彼此還有什麽疑慮,在經過這麽多風雨以後,也合該煙消雲散了。
“鐵血十三騎,你訓練了多久?”想了想,她翻個身問道。
“六年!”他說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卻已經知道要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不為奪位,也為保身。
六年,比她想的還要久。
“那這裏你又建設了多久?”她接著問。
“八年!”確切的說,八年前他偶然發現這裏,那時這裏困苦不堪,他當時是一時不忍,順手幫了一把,後來就這樣建設了起來,慢慢的,也成了自己的一個可以藏身避難的地方。
藍茵突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
“你笑什麽?”他輕聲的問,食指抬起她的下巴。
直視著他的眼睛,藍茵說,“我原以為機關算盡,凡事盡在掌控之中,卻原來,自己不過是個局內人,我看畫,卻不知自己身在畫中!”
宋弈晟也笑,“沒有人,能把所有的事都算計進去!”
“你做到了啊!”在她眼中,覺得他已經做到了。
眼神閃爍了一下,他說,“如果真的做到了,就不會讓你滯留在京都,如果真的做到了,不會讓樂陽遠嫁,不會讓父皇橫死,不會……”
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
那是他一生中最意外的一步,遇到她,而後步步行差錯偏,沒有當日的猶豫,她不會成為他人妻,也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一步錯,步步錯!
藍茵知道他想的是什麽,莫名的,心中居然有股酸意泛濫,不由得鄙視自己,居然也開始拈酸吃醋起來。
最最讓自己鄙視的是,她分明吃的還是她自己的醋!
宋弈晟的心中念得是她葉藍茵,如今躺在他懷中的,是披著燕小魚外皮的葉藍茵,由始至終,他的生命裏,隻有她一個女人,她還有什麽好吃醋的!
看著他飄忽的眼神,藍茵咬了咬唇,抬手將他的頸項拉低一些,然後果斷的印上他的唇。
宋弈晟先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將她也緊緊的環抱住,加深了這一吻。
多日的相思,想念,全都盡數化在這一吻中,仿佛隻有唇舌,才能貼切的表達他們的思念。
許久許久,藍茵睜開眼睛,看著他,才發覺他的麵色是那麽的平靜,臉色雖然還是白皙,卻不是病態的蒼白,而且甚至有一點點紅潤。
就算是坐在溫暖的屋子裏,剛剛結束一場熱吻,這麵色,這氣色,也未免太好了,哪裏像剛離開京都的垂死之人?!
不由得心頭一驚,忽然想起來了什麽,“王爺離開京都的時候,是裝病?!”
宋弈晟搖搖頭,“禦醫都來過了,怎麽會是裝病?”
“禦醫可以收買啊!”她擰起眉,一手把向他的脈搏,果然跟離開京都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明明有力而沉穩,是再健康不過了。
心頭又驚又喜,但是也疑竇重重。
“就算可以收買身為皇後兄長的禦醫,我能收買的了你嗎?”抬手在她的鼻頭刮了一記,他笑著說,站起身去倒了一杯茶。
坐直身體,藍茵還是不解,“莫非這世上有什麽可以掩人耳目的藥?”
可是為什麽她從來沒聽說過?!她當然不算醫術多高明,但是好歹也算見多識廣,這樣奇特的藥,怎麽會沒聽說過,也沒有聽落穄子提過啊!
“當然沒有!”喝口水,他也遞了一杯給她,“這些日子趕路,一定渴了吧?”
接過茶,她還是滿臉狐疑的看著他。
看來,如果自己不解謎,她估計今天連覺都要睡不好了!
宋弈晟笑了笑,“很簡單,想要騙過所有人的耳目,隻需要做到一點!”
“什麽?!”她緊追著問。
“真病!”丟出這麽兩個字,一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真病?!”她想了一會兒,“王爺是說,你離開京都那會兒,是真的生病,身子真的如此?”
他點頭,“想讓一場大病好起來不容易,想要生病,還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瞬間,她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已經不知道怎麽去形容了!
麵前的這個男人,是何等的可怕,又是何等的強大,為了離開京都,他甚至可以去摧殘自己的是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