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夜下圍堵
“為什麽?”宋南成知道她不是胡亂猜測,分神問道。
蹲下身,撿起幾根掉落在地上的箭,她說,“你看!”
“什麽?”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看,隻是匆匆一瞥,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把箭往前湊了湊,湊到他的眼前,“你看這些箭,箭頭都是打磨過的,根本就不會傷人,或者說,就算傷人,也絕對不會致命的,而且你看他們射進來的時候,根本不是一定要人性命的樣子,都是淩亂散落的,我們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人受傷,可見,隻是震懾,並非真的要取人性命!”
“你的意思,宋諸銘還有仁善之心?”宋南成隻覺得可笑。
藍茵搖搖頭,“不是,或許隻是代表,他現在不想殺我們,還有別的用處!”
“什麽用處?”
“那就得問他了!”
想了想,藍茵往前一步,看到她的動作,宋南成一驚,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卻被她輕輕的推開,以眼神示意沒有問題,朗聲道,“要我投案也可以,除非皇上親自來!”
外麵沉默了會兒,接著傳出聲音,“大膽朝廷欽犯,皇上豈是你想見就見的,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既然皇上不願見,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們放箭吧!”她無所畏懼,“大不了就死在這破廟之中!”
“你……”宋南成急了,如果外麵真的放箭進來,會很難躲的,如果這次放的是真的箭。
不過,外麵倒是一時沒了動靜,也沒有聽到風聲。
越是這樣的靜,才越讓人覺得可怕。
藍茵默不作聲,眼睛緊緊的盯著外麵,似乎在等待著答案了。
過了好一會兒,又聽到聲音說,“就算你要見皇上,也總要從裏麵出來,否則的話,怎麽見?”
“皇上不來,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誆我!”她說,“這廟裏暖和,不如你們進來,又或者幹脆將我們都殺死在這破廟裏!”
“真是好大的膽子,謀害皇後,還膽敢跟朕談條件!”
靜謐了會兒,突然響起的,不是宋諸銘的聲音卻是誰。
宋南成很是震驚,沒想到宋諸銘真的來了,關鍵是,她的威脅還真的有用!
藍茵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緩步走了出去。
看到她出去,宋南成怎麽可能還按捺的住,緊跟著走了出去。
外麵熊熊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個天際。
宋諸銘站在當中,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身上明黃色的龍袍顯得是那麽的惹人注目。
他是有多愛這一身龍袍,不管走到哪裏,似乎都是這樣一身。
“皇上能親自來,小魚真是覺得莫大的榮耀!”她看著宋諸銘,朗聲道。
“大膽欽犯,見到皇上還不下跪伏法!”邊上的人嗬斥道,佩劍戴冠,顯然是侍衛長或者首領之類的。
宋諸銘一揚手,示意他噤聲,然後看著麵色平靜無波的藍茵道,“見到朕,為何不行禮?”
行禮?如果可以,她一次也不會的,先前是逼於無奈,現在,已經沒有什麽無奈不無奈了!
她笑道,“既然皇上認定小魚是朝廷欽犯,也已經定了罪,行不行禮,小魚要受罰受死,都是一樣的,何必多此一舉!”
“如果你對朕謙恭有禮,或許朕會考慮繞你一命!”他煞有介事的說。
“不必了!”她笑了起來,“因為行禮,皇上就會繞欽犯不死,就算我信,他們信嗎?天下人信嗎?”
以手揮舞了下,示意那些站著的人。
宋諸銘麵色一緊,她戳中了他的痛處。
他最恨的,就是別人去提天下人,他太在乎,太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和說法,也就活得格外的累。
又要奪皇位皇權,奪取一切他想要的,又不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因此做什麽,都是要思量再三,盡量將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眼神微斂,卻是看向她身後的人,眸中閃過一抹驚詫。
順著他的目光,藍茵回頭望去,卻見宋南成已經緩步走了出來,當然,他出來,身旁自然是形影不離的柳兒。
沒想到他也會跟出來,藍茵有些意外。
“嗬嗬,真沒有想到啊!”宋諸銘笑了起來,“沒想到朕的七弟妹出逃,卻是跟六弟在一起!”
這種事,傳出去了必然難聽,不過對於藍茵來說,也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也就沒有他活得那麽累。
上一世,因為她的不在乎,所以把所有好聽不好聽的名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是謙謙君子,他是善良皇子,自己則是毒婦,是惡婦!
現一世,她還是不在乎,而他,還有幫他攬下各種罪名的擋箭牌嗎?
宋南成也笑了起來,他說,“難道皇兄沒想到的,不應該是為什麽我會活著在這裏?”
聞言,宋諸銘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而藍茵則是有些不太明白,什麽叫,活著在這裏?
“六弟此言差矣!你終日遊山玩水,無心朝政,在哪裏,在做什麽,是不是還安好,朕又怎麽會知道?”宋諸銘說,“不過朕倒是當真沒有想到,你會跟這個女人廝混再一起!”
用手指向藍茵,他說,“你在外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絕色沒有見過,難道還稀罕這何種嗎?還是說,弟弟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這話說起來,當真是有幾分無恥的,難為他一國之君居然能說得出口。
想來這黑夜裏,荒郊野外,也不怕被人聽了去吧!
外麵的風寒,藍茵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什麽,離開了火堆的溫暖,被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身上突然一暖,她抬頭看去,宋南成將寬大的袍子攬在她的身上,然後替她攏攏好,動作是那麽的熟稔自然,沒有半分的不自在。
看到他的動作,宋諸銘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宋南成這才看向宋諸銘,笑道,“皇兄這句話說的也沒錯,不過皇兄有所不知,我不但偏好弟弟的女人,也偏好哥哥的女人!”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幾乎都是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一個堂堂王爺,居然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
藍茵先是一驚,旋即也就釋然了。
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會覺得宋南成這般的無恥,這樣不知廉恥的話都能說的出來,可是這些日子跟他或多或少的相處,她逐漸明白,並非他無恥,而是這就是他的性格。
他習慣了隨性灑脫,習慣了這樣說最直接的話,也跟她一樣,是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人,而他更為直接一些。
相比之下,宋諸銘溫文爾雅,此生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但是,他絕對會做的出這種事。
當日若不是她想辦法用了巨魔芋的粉末,他不是已經占了自己弟弟的女人?又站在這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真是可歎可笑!
哥哥的女人……
這話,分明意有所指,看著宋諸銘的麵色已經是山雨欲來,藍茵道,“勞皇上親自大駕,真是不勝榮幸,不過,謀害皇後這條罪名,可真不敢當!人人都知,皇後是難產大出血,至少在妾身離開皇宮的時候,皇後娘娘還是安好的!”
“是嗎?”宋諸銘的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旁邊那個侍衛長上前一步,以極為沉痛的聲音說,“皇後娘娘已然歸天,舉國沉痛!”
藍茵很是驚訝,說起來不過一天兩夜的工夫,玉娉婷就死了?
細思量,卻也是有可能的,本來對於宋諸銘而言,他的皇位日益穩固,玉娉婷的利用價值就已經不存在了,現如今生完皇子又不能再生育了,沒有直接殺了她,已經算是仁慈。
不過想起來,依然是有不少唏噓感慨。
自己上一世懷著身孕而死,如今玉娉婷也是誕下孩子就死了,女人啊,你拚了性命為這個男人生兒育女,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著她的眼中,倒是有幾分痛惜之色。
“拿下!”宋諸銘大約也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了,每多說一句話,就會暴露他的真麵目,顯得他有多麽的偽善。
“慢著!”宋南成說,“皇兄,敢問我所犯何罪?”
“你擅回京都卻不進宮麵聖,窩藏欽犯,難道還不夠嗎?”宋諸銘冷厲的眸子看向他。
宋南成搖搖頭,“首先,這裏不是京都!我遊山玩水從來是到處行走,這麽些年了,怎麽會存在不進宮麵聖的罪責。窩藏欽犯,她嗎?”
“偶遇算不算?”他笑,“難道皇兄你在這裏遇見了她,也算是窩藏欽犯嗎?”
“強詞奪理!”宋諸銘惱怒的說,“通通拿下!”
看來今天是有些將他逼急了,也不管名聲好不好聽,往後退了一步,隱身於那群虎衛軍之中,然後虎衛軍便衝了上來。
宋南成一手將她扯過,然後往廟裏一推,在她耳畔的瞬間道,“不要出來!”
下一秒,她就徑直的跌了進去,直接摔倒在草垛上,力道倒是剛剛好,也不覺得很痛。
緊接著,柳兒也被丟了進來,這樣,外麵就隻有他和幾個侍衛了。
看來,是要抗爭到底了。
柳兒有些激動,“王爺……”
藍茵卻一把拉住她,“你家王爺未必會有事!”
看著她一臉淡定的樣子,柳兒迷茫不解,不知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可她卻隻是一臉淡定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