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節
始是怕人知道，可是後來你都知道麵前的人是誰了，為什麽不說？
“因為你們還是要到北漠來的！”宋南成微微眯起眼睛，“如果那個時候我說了，她也一定要來，對不對？先來這裏再去看承歡，豈不是很繞到？老七，你不一樣還是找到了！”
就算他什麽都沒說，他還是找到了，他這個弟弟，也是有夠聰明的。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宋弈晟自然是有心中的目標的，可是這個六哥，從來都是出人意料，居無定所的漂泊著。
“我讓柳兒在前麵風城堡等著，等這裏的事兒了了，我想，我應該會在那裏住上一陣子了！”他淡淡的說。
“風城堡？”揚了揚眉，宋弈晟說，“那裏差不多是極北了，很冷很冷的，為什麽要選那裏？”
“就因為極北，很遠啊！”他笑，“這樣宋諸銘也不那麽容易找到，就算他知道地方，也未必願意這麽大費周章。等你哪天要回帝京了，告訴我一聲！”
“隻怕還要好一陣子！”宋弈晟說，“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人和勉強算，地利也有點，就差天時了！”
仰起頭看著天，宋南成說，“會的，天時早晚會來的！”
早晚，早或者晚，隻是看天要等到什麽時候，終究還是要人為的推動一把的。
…………
坐在院子裏，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起風了，就開始冷了。
藍茵終於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眼睛紅紅的，顯然是狠狠的哭過了。
宋弈晟走過去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天色已經晚了，下山隻怕是有些危險的，要走，也等明天天亮了再走吧！”宋南成說道，“這裏有廂房，已經收拾妥當了，先住下來再說！”
看來，他還都安排好了。
宋弈晟沒有異議，畢竟這個時候下山，確實是有些危險的。
他往屋子裏看了一眼，宋南成說，“走吧，從我見過他，他就幾乎沒有出過這個屋子，他不會願意出來的，先去前麵吃點東西，然後早點休息，山上夜裏很寒涼的！”
點了點頭，宋弈晟攬著藍茵往前麵走去。
飯菜都是簡簡單單的素齋，倒是也熱氣騰騰的，藍茵手裏端著碗，卻一點吃飯的心思都沒有，胸口發堵。
“多少吃一點，身體最重要！”知道她心裏不舒服，宋弈晟開口勸她。
“今天應該算是喜事，隻可惜在這裏，不好喝酒，就以茶代酒，我們喝一杯吧！”宋南成倒是很高興的樣子。
緩緩的抬起眼，藍茵道，“何喜之有？”
“你跟你爺爺團聚，難道不是喜嗎？”他反問道。
默然。
算是喜事嗎？本來算的吧，可是太過沉重了，過往的一切，所有的傷疤全部重新揭開，血淋淋的擺在麵前，讓她的心怎麽能安定的下來。
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別再去想，已經聊了一個下午了，壓得她的心都要透不過氣來，讓自己精神一點，“我有一點很好奇，你是如何能夠使得動暗影衛的？”
她費盡心思花了三年才培養出來的，讓他這麽輕易就能驅使去做這些事，豈不是太沒有用了？
“你猜？”他笑了笑，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藍茵沉默，她不想猜，也沒心思猜。
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現在沒什麽心情開玩笑。
宋南成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其實不是我能使得動他們，而是你爺爺！別忘了，有他在，且不說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就算口令，都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恍然大悟，是她自己忘了這層了，既然他先找到爺爺，得到爺爺的信任，用口令去指揮暗影衛，倒也不算是什麽難事了。
宋南成朝著她伸出手來，“把你的手給我！”
看了看他，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把手伸了出來，他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之上，展開，一小塊令牌掉落下來，在她的掌心裏。
“什麽？”她愣了愣，收回手，才發現是令牌，“你怎麽會有這東西？”
“你爺爺給的，如今也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他說的好像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一樣。
可是藍茵知道，這塊令牌分量有多重。
人人都知道葉大將軍手握重兵，有著雄厚的兵力，先皇在位的時候，不可謂不忌憚，所以當初對於宋諸銘迎娶葉藍茵，也是極為讚成的，至少皇族的聯姻或許能夠牽製。
可是很少人知道，葉大將軍手上的重兵，並不是一個虎符收回就完全了，這塊小小的，看似普通的令牌卻能調動葉成棟的親衛兵。
他的親衛兵是最精英的部隊，作為一個將軍，總喜歡訓練一支最精良的部隊為自己所用。
這支部隊往往是嫡係，直接受命於將軍而非皇族，因為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一般來說，這種嫡係都會被皇室的人給鏟除或者打散，就如宋諸銘後來對虎衛軍一樣，可是葉成棟不知道是不是算有先見之明，這支嫡係並不為任何人所知道，或者說，本來就是分散的，所以他失蹤以後，皇族除了收回兵權，就沒有其他的舉動了。
或許說，宋諸銘以為，兵權已經完全在握了。
畢竟，葉家的人都死光了！
握著那小小的令牌，其中沉甸甸的分量她心裏很清楚。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為什麽你要給我？”
宋南成無所謂的說，“本來就該是你的，為什麽不給你？”
“你握著這兵權可以……”可以舉兵造反，也可以打回帝京，但是現在，卻這麽輕易的給她了。
就算不造反，這樣精英的隊伍，對誰來說都是極大的誘惑啊。
“有什麽用，我又不想當皇帝！”雙手往後交握，枕在腦後，他稍稍往後靠了靠，“你們有用，就拿去，本來也是物歸原主，留在我手中，也是浪費的！”
互相對望了一眼，藍茵緊緊的握著那令牌，心內五味陳雜。
山上的夜靜悄悄的，或許因為這裏地勢高也冷，所以連蟲鳴都聽不到，貼著宋弈晟，她還是覺得有點冷。
他把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貼在自己的胸口，用體溫去暖著她。
“明天我們就要下山了！”這裏不好逗留太久，而且他們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點點頭，她說，“我想把爺爺一起帶走！”
他沉默，沒有說話。
“你不願意？”看著他的臉，應該不會是這麽小氣的人啊。
“不是我不願意，你覺得，你爺爺會願意嗎？”他當然不會不同意，老將軍是值得尊敬的，冤案也是一定要翻的，問題是，他願意跟他們一起下山嗎？
“不管爺爺願不願意，我也一定要把他帶下山！”她一臉堅定的說，“我就這麽一個爺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這樣扔下他在這裏！”
這裏雖然安靜，清幽，可是也同樣的清苦，孤寂，想著爺爺的餘生要在這樣的地方度過，實在不忍。
“也許，這就是你爺爺想要的生活呢？”他戎馬半生，也應該疲憊了，如今能安頓在這沙漠之中，也算是跟前塵往事做個了斷。
他其實心裏大抵能明白，隻不過他們還是世俗之人，擺脫不了各種羈絆。
“怎麽會，爺爺一直都是征戰沙場的……”她瞪大眼睛不太相信。
“可是人都是會變的，經曆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你自問如今的心境和以前的你，真的還一樣嗎？”他並不是指責她，而是想讓她看清楚一切。
藍茵怔了怔，一時語塞了。
是啊，現在她的心境是大不相同了，她的心裏心心念念的報仇和仇恨，早已經將她淹沒了！
宋弈晟輕歎一聲，將她抱得緊了一點，“你或許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你也得真的替他想想，問問他想要的是什麽！”
156、期待重逢
天亮，人散。
終究還是到了要離別的時候，藍茵一直跪在房門口，死活不肯起來。
“爺爺，跟音兒走吧，這裏實在不適合您久留，音兒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好您的！”她跪在外麵，反反複複的說。
宋弈晟上前來拉過她一次，可是她固執的跪著不肯起來。
她不起來，裏麵的人也不出來，就這樣僵持著。
最後，赫連升走到她的麵前，雙手合十，如今的他，依舊不離不棄的在自己的將軍身邊。
“施主，您還是走吧，師父他不會再見您的！”他說道。
“爺爺，您真的就這麽狠心，您能放得下我嗎？您讓我一個人去麵對那些嗎？”她大聲的說。
可惜就是聽不到回音，赫連升道，“師父說了，請女施主放下負重，輕裝前行，人生很長，不要為過去所牽累！”
眨了眨眼，她閉上眼，眼淚還是滑落了下來，“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爺爺，你放下了，可是我放不下！”
看來，他是堅持不肯出來了，自己也不可能這樣一直的跪下去，不然的話，天黑了也下不了山。
“爺爺！”她重重的磕頭，“音兒這就去了，您自己多多保重，以後音兒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您的！”
說完，接著又磕了幾個響頭，這才站起身來。
宋弈晟上前攙扶她一把，因為跪的時間有點久了，她的腿甚至有點酸麻，一個不慎險些摔倒。
好在他攙扶住了，然後朝著廟外走去。
看著這個平淡無奇的小廟，這裏將會是爺爺以後的安生之所嗎？
宋弈晟看著宋南成，“六哥，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搖了搖頭，宋南成笑道，“不跟了，你們有你們的宏圖大業，我有的我漂泊之夢，以後還是分道揚鑣吧！”
“不會過上幾日，又在哪裏看見你了吧？”藍茵想，如果下次再在哪裏又跟他重逢，一定不會驚奇，因為似乎不管在哪都能看得到他。
宋南成笑了起來，“那也是有可能的，這個不錯，不妨讓我們期待下一次的重逢好了！這樣人生才有點樂子嘛！”
“我可不覺得遇到你是什麽樂子！”搖了搖頭，藍茵說到。
他大笑起來，能開玩笑，就說明心情恢複的還算不錯了。
“好了，不多說了，你們一路保重！”宋南成收起笑，一臉正色的說道。
“你也多保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宋弈晟回複。
“對了，暗影衛，你可以隨時帶走了！”宋南成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對藍茵說。
她卻搖頭，“不了，留下來吧，讓他們守護著爺爺的安全，我比較放心一些！”
“你不覺得大材小用了麽？”宋南成有點驚訝，要知道暗影衛個個都是精英，留下來照顧一個幾乎不怎麽出山的老人，是不是太委屈了。
“我原本也沒打算是訓練他們去送死的，既然是完成任務，什麽任務都是任務！”頓了頓她說，“而且，我不認為保護我爺爺是大材小用，更不認為保護爺爺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他們能找到，代表著保不齊哪天宋諸銘也會發現，也能找到，那樣的話，留下暗影衛，起碼她會放心很多。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宋南成點點頭，“你的人，你做主！”
她笑了起來，“謝謝你給我的禮物！”
她指的是令牌。
宋南成說，“那不是我給你的禮物，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好了，再說下去，天都要黑了！”宋弈晟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話，“真的可以走了！”
“喂喂，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小氣，我不就是跟你女人多說兩句話嘛，要不是我讓給你……”他抗議起來。
“對不起，這個不存在讓不讓，她本來就是我的！”一手攬過她的肩膀，他說的理直氣壯。
上一世，他已經錯過她一次，這一世，他斷然不會再放過，無論如何都會把她緊緊的抓在掌心。
“再會！”藍茵微微頷首。
這一別，真的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了。
一路下山，心情卻是截然的不同了。
不過過了一夜的工夫，心裏的感覺真是天差地別，她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上爺爺，更沒想到能拿到這令牌。
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她緊緊的握在掌心。
抬起頭，看到宋弈晟正盯著她看，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你會不會怪我不把這個給你？”
“為什麽要怪你？”他有點奇怪的問。
“因為……”她遲疑了一下，“畢竟這東西在你手上，也許用處更大！”
能調動這麽精良的部隊，想要起兵並不是難事了。
“確實，可是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不是麽？”既然是她的，有什麽理由一定要交給自己？就因為他們是夫妻？
藍茵不說話了，心潮澎湃。
當初宋諸銘常常握著她的手說，“藍茵，我們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自然也是你的，還分什麽彼此！”
當日的她，感動的一塌糊塗，隻覺得自己在他的心中分量是那麽重，可是現在看來，真的是傻的可以。
他的潛台詞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可她居然沒有聽出來。
握了握手裏的令牌，這一世，她不會再這樣傻乎乎的一味付出，隻有做獨立的自我，才會讓人用心去愛你。
仿佛知曉她在想什麽，宋弈晟輕輕的握住她握著令牌的那隻手，“如果我不能給你十分的信任和安全感，那責任在我，總得給你留些能讓你感覺到安心的東西！”
“我不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心裏還是有點歉意的。
一手比在她的唇上，他說，“什麽都不用說！這個我絕對的讚成，如果有一天，我負了你，你照樣可以用這塊令牌，殺了我！”
歎息一聲，她還能說什麽。
回到城堡裏，一切似乎恢複了最初始的平靜生活，這裏就好像一個世外桃源，種田織布，放羊養雞，倒也是一片和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