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節
“這廟裏暖和,不如你們進來,又或者幹脆將我們都殺死在這破廟裏!”
“真是好大的膽子,謀害皇後,還膽敢跟朕談條件!”
靜謐了會兒,突然響起的,不是宋諸銘的聲音卻是誰。
宋南成很是震驚,沒想到宋諸銘真的來了,關鍵是,她的威脅還真的有用!
藍茵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緩步走了出去。
看到她出去,宋南成怎麽可能還按捺的住,緊跟著走了出去。
外麵熊熊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個天際。
宋諸銘站在當中,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身上明黃色的龍袍顯得是那麽的惹人注目。
他是有多愛這一身龍袍,不管走到哪裏,似乎都是這樣一身。
“皇上能親自來,小魚真是覺得莫大的榮耀!”她看著宋諸銘,朗聲道。
“大膽欽犯,見到皇上還不下跪伏法!”邊上的人嗬斥道,佩劍戴冠,顯然是侍衛長或者首領之類的。
宋諸銘一揚手,示意他噤聲,然後看著麵色平靜無波的藍茵道,“見到朕,為何不行禮?”
行禮?如果可以,她一次也不會的,先前是逼於無奈,現在,已經沒有什麽無奈不無奈了!
她笑道,“既然皇上認定小魚是朝廷欽犯,也已經定了罪,行不行禮,小魚要受罰受死,都是一樣的,何必多此一舉!”
“如果你對朕謙恭有禮,或許朕會考慮繞你一命!”他煞有介事的說。
“不必了!”她笑了起來,“因為行禮,皇上就會繞欽犯不死,就算我信,他們信嗎?天下人信嗎?”
以手揮舞了下,示意那些站著的人。
宋諸銘麵色一緊,她戳中了他的痛處。
他最恨的,就是別人去提天下人,他太在乎,太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和說法,也就活得格外的累。
又要奪皇位皇權,奪取一切他想要的,又不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因此做什麽,都是要思量再三,盡量將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眼神微斂,卻是看向她身後的人,眸中閃過一抹驚詫。
順著他的目光,藍茵回頭望去,卻見宋南成已經緩步走了出來,當然,他出來,身旁自然是形影不離的柳兒。
沒想到他也會跟出來,藍茵有些意外。
“嗬嗬,真沒有想到啊!”宋諸銘笑了起來,“沒想到朕的七弟妹出逃,卻是跟六弟在一起!”
這種事,傳出去了必然難聽,不過對於藍茵來說,也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也就沒有他活得那麽累。
上一世,因為她的不在乎,所以把所有好聽不好聽的名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是謙謙君子,他是善良皇子,自己則是毒婦,是惡婦!
現一世,她還是不在乎,而他,還有幫他攬下各種罪名的擋箭牌嗎?
宋南成也笑了起來,他說,“難道皇兄沒想到的,不應該是為什麽我會活著在這裏?”
聞言,宋諸銘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而藍茵則是有些不太明白,什麽叫,活著在這裏?
“六弟此言差矣!你終日遊山玩水,無心朝政,在哪裏,在做什麽,是不是還安好,朕又怎麽會知道?”宋諸銘說,“不過朕倒是當真沒有想到,你會跟這個女人廝混再一起!”
用手指向藍茵,他說,“你在外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絕色沒有見過,難道還稀罕這何種嗎?還是說,弟弟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這話說起來,當真是有幾分無恥的,難為他一國之君居然能說得出口。
想來這黑夜裏,荒郊野外,也不怕被人聽了去吧!
外麵的風寒,藍茵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什麽,離開了火堆的溫暖,被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身上突然一暖,她抬頭看去,宋南成將寬大的袍子攬在她的身上,然後替她攏攏好,動作是那麽的熟稔自然,沒有半分的不自在。
看到他的動作,宋諸銘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宋南成這才看向宋諸銘,笑道,“皇兄這句話說的也沒錯,不過皇兄有所不知,我不但偏好弟弟的女人,也偏好哥哥的女人!”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幾乎都是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一個堂堂王爺,居然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
藍茵先是一驚,旋即也就釋然了。
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會覺得宋南成這般的無恥,這樣不知廉恥的話都能說的出來,可是這些日子跟他或多或少的相處,她逐漸明白,並非他無恥,而是這就是他的性格。
他習慣了隨性灑脫,習慣了這樣說最直接的話,也跟她一樣,是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人,而他更為直接一些。
相比之下,宋諸銘溫文爾雅,此生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但是,他絕對會做的出這種事。
當日若不是她想辦法用了巨魔芋的粉末,他不是已經占了自己弟弟的女人?又站在這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真是可歎可笑!
哥哥的女人……
這話,分明意有所指,看著宋諸銘的麵色已經是山雨欲來,藍茵道,“勞皇上親自大駕,真是不勝榮幸,不過,謀害皇後這條罪名,可真不敢當!人人都知,皇後是難產大出血,至少在妾身離開皇宮的時候,皇後娘娘還是安好的!”
“是嗎?”宋諸銘的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旁邊那個侍衛長上前一步,以極為沉痛的聲音說,“皇後娘娘已然歸天,舉國沉痛!”
藍茵很是驚訝,說起來不過一天兩夜的工夫,玉娉婷就死了?
細思量,卻也是有可能的,本來對於宋諸銘而言,他的皇位日益穩固,玉娉婷的利用價值就已經不存在了,現如今生完皇子又不能再生育了,沒有直接殺了她,已經算是仁慈。
不過想起來,依然是有不少唏噓感慨。
自己上一世懷著身孕而死,如今玉娉婷也是誕下孩子就死了,女人啊,你拚了性命為這個男人生兒育女,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著她的眼中,倒是有幾分痛惜之色。
“拿下!”宋諸銘大約也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了,每多說一句話,就會暴露他的真麵目,顯得他有多麽的偽善。
“慢著!”宋南成說,“皇兄,敢問我所犯何罪?”
“你擅回京都卻不進宮麵聖,窩藏欽犯,難道還不夠嗎?”宋諸銘冷厲的眸子看向他。
宋南成搖搖頭,“首先,這裏不是京都!我遊山玩水從來是到處行走,這麽些年了,怎麽會存在不進宮麵聖的罪責。窩藏欽犯,她嗎?”
“偶遇算不算?”他笑,“難道皇兄你在這裏遇見了她,也算是窩藏欽犯嗎?”
“強詞奪理!”宋諸銘惱怒的說,“通通拿下!”
看來今天是有些將他逼急了,也不管名聲好不好聽,往後退了一步,隱身於那群虎衛軍之中,然後虎衛軍便衝了上來。
宋南成一手將她扯過,然後往廟裏一推,在她耳畔的瞬間道,“不要出來!”
下一秒,她就徑直的跌了進去,直接摔倒在草垛上,力道倒是剛剛好,也不覺得很痛。
緊接著,柳兒也被丟了進來,這樣,外麵就隻有他和幾個侍衛了。
看來,是要抗爭到底了。
柳兒有些激動,“王爺……”
藍茵卻一把拉住她,“你家王爺未必會有事!”
看著她一臉淡定的樣子,柳兒迷茫不解,不知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可她卻隻是一臉淡定的淺笑。
116、風雲突變
相比柳兒的焦慮,她則顯得淡定的多了,並不是她對宋南成一定有多少的信心,換而言之,是她對暗影衛有信心。
再腹黑一點想,也許這是個契機!
宋南成一直不肯將暗影衛的下落告訴她,如果逼到一定的份上,他會不會說?
外麵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她不會武,分不出誰占上風,柳兒卻是紅了眼,擰起眉頭就往外衝。
“柳兒,你不信我?”一把拉住她,看著她說。
柳兒搖搖頭,“這無關乎信不信!夫人,你有你要守護的,我也有我在乎的,你不要攔我!”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慢慢的,藍茵鬆開了她的手,也或許,昨天晚上她跟宋南成說的話,她都已經聽到了,可是依然如此,愛情,會讓一個女人盲目至此嗎?
她自己都已經一塌糊塗了,無法去評定別人的對錯,既然她想做,那就由得她去做了。
這邊一鬆開手,那邊柳兒就衝了出去。
想了想,終究是有些不忍,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門畔看著。
不管怎麽說,宋諸銘現在是來緝拿她了,也許宋南成也在目標之列,但是如果不是自己,他不會暴露的那麽快。
在京都可以安然無事那麽久,不能不想是自己連累了他。
她從沒有想過,一個閑散的王爺,也會有如此高強的武藝,一打三完全是麵不改色。
“你又出來幹什麽!”一瞥,看到了她,宋南成似乎有些生氣,怒斥一聲。
她唇角微勾,“看你什麽時候放大招啊!”
雖說是調侃,心中多少還是有點緊張的。
暗影衛隻聽她的調令才會行動,她特殊的調令,從不曾告訴任何一人,就算宋南成能夠將暗影衛盡數得到,也不能調動他們去做任何事,當初處心積慮設置這麽多的機關和難題,就是想精心培養一支隻會為自己所用的精良隊伍。
所以,就算宋南成能把暗影衛此刻都召喚出來,他們也隻會圍觀不動,並不會出手。
咬了咬唇,她看著依舊纏鬥的宋南成,揚聲道,“到了這般光景,你還舍不得交還給我嗎?你調動不了他們的!”
宋諸銘微微蹙眉,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是隱約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拿下!”指向藍茵的方向,不想讓她再叫囂。
頓時,有不少人朝著她的方向撲過來。
宋南成一見,用力的一劍擋開麵前的人,然後又一腳踹開一個,朝著她的位置追過去。
腳下往後退了一步,她看到人已經靠近了,隻是宋南成太遠,還不可能這麽快就趕到,腳尖一點,一踢,一根木頭突然就飛將起來,直奔其中一人的麵門。
那人根本就猝不及防,沒人想到她會武功,更沒人想到她會還手,直接就被踢中。
小小的一根木棍,打在臉上卻是那麽的重,半邊臉瞬間就腫了起來,鼻子也流血不止。
腳下不停,不斷的飛起好幾根木棍,那些奔過來的人隻顧躲著她的攻擊了,一時倒拖延了步伐。
這一耽擱之間,宋南成已經趕到了,一劍從身後殺死一個。
看到這情形,宋諸銘終於眯起眼,本來想抓活口的,看來,不是那麽順利了!
他寧可將他們就此滅口在這裏,也斷不能讓他們再逃脫了!
原本,他想抓的是宋弈晟,卻沒料到,宋弈晟沒抓到,卻是這個洛陽王,意外啊!
“弓箭手準備!”他一揚手,其餘的弓箭手立刻引弓搭箭,這一次,每個人手上都是鋒芒畢露的箭,不再是那些經過打磨的,顯然,是要置他們於死地了!
“小心!”藍茵叫了一聲,一腳踢過去,隻奔宋諸銘的麵門,這一腳用了很大的力量,都已經這般光景了,撕破了臉皮,也不用顧忌什麽,恨不得將他那張偽善的臉給踢成肉醬。
“護駕!”邊上的侍衛很快的擋住,虎衛軍的效率果然一流,真是恨自己當初訓練了這麽一群忠心耿耿的,卻成了別人的護身符。
一群人將宋諸銘團團的為主,宋諸銘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他絕對沒有想到,這個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甚至不屑的一個女人,居然險些傷到他。
他一向自視甚高,如果被這樣的女人傷到,對他來說,簡直是恥辱!
咬了咬牙,一隻手高高的舉起,眸光中泛著森寒的光芒。
“放箭!”他手還沒落下來,就聽到“啊——”的一聲尖叫。
但是倒地的並非宋南成這邊的人,而是其中的一個弓箭手。
宋諸銘一怔,還沒回過頭,又是慘叫聲接連響起。
這絕對沒有想到身後還有敵人,背後而來,根本沒有防範,那些本來擺好姿勢引弓搭箭瞄準他們的弓箭手瞬間有些亂了,不知道敵人在什麽位置,回轉身,本來統一的苗頭,突然就開始分散了。
“你的人?”揚了揚眉,藍茵低聲的問著宋南成。
宋南成輕輕的搖了搖頭,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是誰!
擰起眉,藍茵有點奇怪了,如果不是宋南成的人,那又是誰,什麽來頭?是敵是友?!
“什麽人!”宋諸銘冷聲嗬斥道,回應他的,隻有呼呼的風聲。
“啊,啊——”幾聲悶哼,又有人倒地了,那些倒下的弓箭手身上明顯也是箭支,卻不知這些箭支從何而來。
就算衝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天際,也看不清冷箭從何而來。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突然變得說不定了。
宋諸銘的眸色如天幕一般黑沉,他揚聲道,“聖駕在此,誰敢造次!”
話音還未落,立刻又有兩個人倒下了,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明明白白的挑釁。
“放箭!”他揚聲道,然後自己率先一搭弓,朝著樹林的方向射了出去。
本來靜謐的林子,突然出現了動靜,而且那動靜是越來越大,慢慢的,連地麵似乎都在顫動了。
藍茵的後背貼著破廟的牆壁,麵向他們,警惕的看著四周,宋南成握著劍和其他人一起將柳兒和藍茵圍在了中間。
這時,藍茵才看見,柳兒的胳膊上已然受了傷,但是目光緊緊的鎖在宋南成的周圍。
“什麽人藏頭露尾,好大的膽子……”宋諸銘嗬斥道,這個時候,就算情形不明,他也依然不改麵色,當初,也就是他這份從容淡定打動了她的心。
還是沒人回答,或許說,回答他的是更為猛烈的聲音,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