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節
牛肉風幹而成,很幹,看起來不好看,但是很有嚼頭,越嚼越香。
“我跟阿忠再說會兒話,對了,你不是在照顧魅姬嗎?這點兒她又要吃點心了吧?”藍茵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一提到這個,柳兒就來氣,“可不是,府裏供了個祖宗!比咱們王爺的架子還大,不知哪裏來的規矩,下午和早上還一定要吃點心,真是麻煩!這還沒成主子呢都這樣,要是真的被王爺迎進門……”
“魅姬,魅姬是誰?”阿忠前些日子不在,自然是不知道的。
“這事兒以後慢慢說,你反正回來了,早晚會見到的!”藍茵笑了笑,覺得這事兒倒不是特別重要。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小兩口小別勝新婚,有什麽悄悄話盡管說,我先走了!”柳兒打趣的說著,然後閃人了。
這邊,阿忠被她的話鬧了個大花臉,直覺得不好意思,藍茵倒是不覺得什麽,她的心思在別的上麵。
“阿忠,我問你,臨走前我交代你的事,可記清楚了?”柳兒走了,她立刻追問道。
阿忠怔了一下,然後連連點頭,“當然記得,你交代我的事,記得清清楚楚。我每隔一段路,就會係上黃絲帶的,這一路都是呢!你放心好了,你一定會有好運的!”
看來,這呆子還真把她胡謅的理由當真了。
不過從他說的話看來,應當是沒有說假的,確實是這麽做了。
“那……你做完這些,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情況?或者看到些特殊的東西?”她想了想又問。
阿忠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然後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不死心的追問。
“確實沒有!”看她一臉緊張,阿忠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怎麽了,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難道應該有什麽嗎?”
“沒有!”藍茵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就對了!”
她辛苦培養的一方勢力,如果這麽容易就被引出來,就不是她上一世臨死前步的最後一招棋。
現在看來,這棋局布得倒是當真步步為營,隻不過,唯獨算漏了自己的大後方。
她在前麵衝鋒陷陣,將所有的可能性盤算進去,卻沒想到背後被捅了一刀,還是她絕不會想到的人!
“小魚,最近我不在府裏這段日子,你還好吧?”阿忠看著她,臉上充滿了關心。
“恩!挺好的!”她點了點頭,“阿忠,謝謝你!”
“謝我什麽?”阿忠有些奇怪的說,摸摸自己的頭,“我沒做什麽啊?”
“不,你已經做了很多了!”她搖了搖頭,“真的謝謝你!”
阿忠眼尖,看到她的手包紮著布,立刻就緊張起來,“你手怎麽了?!”
“沒事兒,不小心劃傷了,已經包紮好了!”她輕描淡寫的說,“阿忠,我先走了,如果你還想起路上有什麽稀奇古怪的事,記得告訴我!”
“小魚……”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阿忠忍不住叫道。
她回轉身,卻看見這個忠厚而勇敢的漢子紅了眼眶,“好生照顧自己!”
微微怔了一下,不得不說,她還是很感動的,畢竟有一個人,真正的,那麽毫不計較的關心著你。
難道說,真的是患難見真情,富貴離人心?為什麽貧賤的時候反倒能不離不棄,富貴了,就真的相忘相殺了?
忍住心頭那愴然的悲涼感,她點點頭,擠出一抹笑容,“你也是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關好,目光迅速的在房內掃視一圈——絕對有人動過了!
動過的痕跡很明顯,她有些強逼自己的毛病,東西一定要放歸原位,不然就會渾身都不自在,可是明顯有些東西,已經不在原位上了。
是柳兒,可是,她在找什麽?又為什麽找的是自己的東西?
眯了眯眼,走過去拉開衣櫃看了下,裏麵的衣服顯然也是被翻動過了。
想來,她是沒找到什麽正要離開的時候,被自己撞見了。
摸了摸懷裏的人皮麵具,還好,這東西剛取回來,也是貼身藏著的,倒是沒有被摸走,這屋子裏,原也沒有藏著什麽不可見人的東西。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覺得有點好笑,原本她這張皮就算是人家的,現在,又要再頂一張皮。
人啊,究竟要披著幾張假麵具,才能算活得安穩?!
…………
藍茵說的沒有錯,宜貴妃忌日那天一早,樂陽公主就來了。
擺了好大的陣仗,浩浩蕩蕩來到了安陽王府門口,又被攔下了。
“你們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上一次攔了本公主,這一次還敢?!”樂陽公主惱火死了,一次兩次,這些狗奴才真是膽大包天的。
“公主莫急,還請公主裏麵請!”早料到如此,藍茵已經迎了出來,溫聲說到。
被攔下,樂陽公主哪裏有什麽好脾氣,“請,往哪裏請,本公主現如今連著安陽王府的門都進不得了!”
“侍衛大哥如果不放心,盡可跟公主一同進來,今日是宜貴妃忌辰,我們王爺身體不適不宜遠行,難道跟公主交代幾句也不可以了嗎?”早就想好了說辭,藍茵不疾不徐的說,“想必雲陽王知道侍衛大哥如此不近人情,曲解了皇上跟雲陽王照顧我們家王爺的一片好意,也會不高興的吧?!”
侍衛自然還是有點猶豫的,“這……”
“這什麽這!”樂陽公主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再唧唧歪歪的廢話,本公主現在就砍了你們的腦袋信不信?!”
看到公主確實發火了,而這小婢女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更何況,如果一直跟著,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這樣權衡再三,便跟了兩個侍衛進來。
樂陽公主心頭有氣,走的是步步生風,而宋弈晟則坐在堂中,看上去身體確實不太好的樣子。
“七哥!”她喚了一聲,幾乎是小跑著進去的。
今天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看上去整個人很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味道。
“承歡!”宋弈晟咳嗽了幾聲,勉強想要撐起來,卻又站不起來的樣子。
“七哥,幾日不見,你身體怎麽反倒不好了?”樂陽公主著急了,看向藍茵,“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麽照顧的!”
“承歡,別怪他們!”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我自個兒的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風中殘燭罷了!”
本來就是傷感的日子,又說這樣的話,頓時樂陽公主就紅了眼,“七哥,不許這樣說!”
“隻可惜,我這樣的身子,不能去給母妃拜祭,真是不孝,咳咳……”他又急急的咳嗽幾聲,“所以樂陽,就辛苦你……”
話音未落,整個人居然往後倒去。
頓時,樂陽是花容失色,連聲喚道,“七哥,七哥……”
“快,快把王爺扶到內室!”安福在一旁張羅著,頓時,亂作了一團。
樂陽公主不放心的跟著,後麵兩個侍衛還想勸阻,“公主,該走了!”
“滾!”幾乎是歇斯底裏的,這幾日的怒火、壓抑,全都迸發出來,她眼睛赤紅,隱隱泛著淚光,徹底的一聲吼,讓侍衛都呆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先安頓好王爺再說吧!”藍茵歎了口氣,然後跟了上去。
一行人匆匆都進了內室,宋弈晟被抬了進去,樂陽公主自然也是跟進去的,隨行還有藍茵和安福,再無他人。
027、換身
這廂關上門,那邊,本來容顏慘白的宋弈晟忽然就睜開了眼,然後坐起身體。
“七哥?”樂陽公主顯然有點意外,一臉驚訝的喊道。
“承歡,現在來不及多解釋,我要跟你一同去拜祭母妃,你別多話,依我所言便是!”壓低聲音,宋弈晟交代著。
雖然大感驚詫,但樂陽公主還是連連點頭,眼睜睜看著他戴上人皮麵具,然後換上了普通的小廝衣服,而與此同時,從屏風後,走出了風度翩翩又弱不禁風的“宋弈晟”。
“七……七哥?”這下,連樂陽公主也傻眼了,看看眼前的“宋弈晟”,又回頭看了看已經易容好的,一臉的茫然。
“宋弈晟”緩步走到正主兒的麵前,兩個人果然是高度都差不多的。
“妙!你怎麽做到的?”已經易容成小廝的正主兒連連稱讚,看著她,微微笑著說。
將長袍一角移開些許,便看到她足下踩著差不多的木塊,高度便剛好與自己平行,外麵長袍一遮,還真的不太明顯。
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宋弈晟點了點頭,“我會盡快回來的!”
“承歡,時候不早了,啟程吧!”假的宋弈晟開口,還真的似模似樣。
唬得樂陽公主都一愣一愣的,若不是在她眼前看著上演的變身大戲,她都要懷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恩,時候是不早了,我們走吧!”回過神來,樂陽公主又拿出了公主的架子,推開房門,果然那侍衛還守在外麵,一行人魚貫而出,而此刻,藍茵已經躺在了床上蓋好被子,微微閉著眼睛。
她能感覺到,他們都走了以後,那兩個侍衛特意往屋裏看了一眼,確定了“宋弈晟”還躺在床上,這才對視了一眼,安心的離開。
被子下的手握成了拳頭,她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任何事,都不能排除意外的情況,不到完成,誰也不能百分百確定沒有問題。
“你們都聽著!王爺身子不好,現如今又舊病複發,誰也別去打擾,讓王爺好生安養,若是出了什麽岔子,誰的腦袋也別想好好的呆在脖子上!”走到門口,樂陽公主忽然停住了腳步,衝著安福他們凶巴巴的嗬斥道。
“奴才等明白!”安福垂首領命。
樂陽又懲戒的看了那兩個侍衛一眼,這才一轉身,領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上了馬車,放下簾子,她稍稍鬆了口氣,馬車一路朝著宜貴妃的陵墓方向去了,她幾次想要掀開簾子看看外麵,都忍住了衝動,直到確定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這才掀開簾子看向窗外。
果然,宋弈晟扮成的小廝就隨行在馬車一側,看著他,樂陽不免有些心疼,“七哥,七哥……”
她小聲的喚道,宋弈晟皺眉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露出馬腳。
就算已經在外麵了,就算是樂陽公主的儀仗隊,難保不混進其他人的眼線。
“你上來坐會兒歇歇吧!”樂陽公主心疼他,“反正已經在郊外了,這樣跟著,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可是宋弈晟卻拒絕了,“不必了,若是讓人看出什麽端倪反而不好了。我沒關係的,再不多遠就快到了,你坐穩了,別總朝外看,讓人看出什麽!”
“可是我……”咬了咬唇,她似乎有點不甘心,但是也不好再說什麽。
悻悻然的縮回腦袋,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念及七哥說的話,想到他的脾氣,到底是沒敢再往外看去。
與此同時,安陽王府還算得上是一派太平。
藍茵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這期間都沒有人來打擾,直到——
外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隱約還有幾句爭辯,她側耳聽去,卻是女聲在說,“我在王爺府裏也住了有些日子了,王爺的身子一直都是我在調養的,現如今王爺身子不好,我如何就不能進去瞧瞧?”
她聽得出來,是魅姬!
其實在她的計劃中,已經把這個女人的戲份算了進去,就知道她不會這麽安分的。
“魅姬姑娘,王爺現在還在休息,之前樂陽公主交代過,不讓任何人打擾王爺的清修,您這隻怕……”安福在門口擋著,不卑不亢的說。
魅姬搖搖頭,“樂陽公主是不知道王爺的身體一直是我在照看,如果知道,一定會讓我幫忙的,如果耽擱下去,對王爺的身子不好,你吃罪得起嗎?”
“對不起,還是等王爺醒了再說吧,現在王爺睡著,實在不方便讓姑娘……”安福話沒說完,就聽到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宋弈晟”出現在房門口。
他披著一件外套,穿著長袍,顯得人清瘦了許多,一手空握成拳,在唇瓣虛掩,輕聲的咳嗽著,“安福,讓魅姬姑娘進來吧!”
安福有些驚詫,“王爺?!”
他其實本就不放心自己主子,如果可以,是很想跟著一起去的,但是這燕小魚說,如果他身為管家不在府中,就太引人懷疑了。
而且,府裏的艱險未必比路上要少,相較之下,在外的宋弈晟倒是安全的多,反而是府裏,需要他的幫助。
“本王已經好多了!”此時的宋弈晟,真正的燕小魚,說起話來,那個腔調和架勢,倒是學的個十足的像。
看到他開門出來,魅姬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王爺,聽說您舊病複發,讓魅姬好是擔心,急急的就趕來了,現在身子如何,不如讓魅姬給您把把脈?”
說著,她的一隻手就要伸上來。
藍茵把手一縮,怎麽可能讓她碰到,且不說這脈象一摸,男女之別當下立現,就是摸摸腕骨,也能察覺出區別啊!
“不用了,本王隻是一時思及母妃,心血不暢罷了!”他滿麵愁容,好像真的是很難過的樣子,“現在,本王已經覺得好多了!”
說著,他揚聲道,“安福!”
“奴才在!”安福立刻上前等候吩咐。
“去將本王準備好的東西都拿出來罷,既然本王這身子不爭氣,就在這院中設壇祭拜遙思,相信母妃在天之靈一定會體諒的!”他微微的仰起頭望著天上,好像真的有宜貴妃的靈魂一般。
看著他的樣子,魅姬伸出的手略有些尷尬的縮回,也不好再說什麽。
很快,東西便擺好了,院子當中擺設了祭壇,特意設在正門的院落當中。
一來那裏本來空間就大,二來剛好可以讓正門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等於是眼睜睜盯著安陽王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拜祭自己母妃。
執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