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桃神
第185章 桃神
時憶切換了場景，大夥現在是在那間看起來有些舊的放映室裏。雖然時憶已經感知過了桃聆的記憶，可是記憶這樣東西啊，是要細細品味才有趣的。他顯得非常高興，笑嘻嘻地擺弄著那台掉漆的放映機。
榮狄把桃聆放到了椅子上，並且將她的頭保持著貼著椅子的靠背還將半個頭頂露出來，她的記憶相片便是被榮狄壓在了她的腦後，接著他用幾張蜻蜓小紙人把桃聆固定好。
“搞定！”榮狄對著後麵的時憶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時憶調整好角度講記憶放映機對準了桃聆的後腦，然後狠狠地敲了一下放映機！這老舊的機器再次發出悲鳴，又掉了一塊漆。幾天前，它也曾經被它的主人這麽敲過。和楊軍那時候的情況一樣昏迷不醒的桃聆像也像是被人電了一下，整個人都跳動了一下。
桃聆的記憶經過放映機投影出來，熒幕上的畫麵是倒數的五、四、三、二、一。
榮狄正拉著紅衣的手認真仔細地看著熒幕，殊不知他的奶奶卻是看著他，露出了了然的微笑:“孫子……變可靠了呢。”
畫麵播放的同時，桃聆也在夢裏回想起那段失落的記憶。
那是桃聆十三歲發生在她老家的事情，心髒不好的她會迎來一場決定她命運的手術。在動手術之前，她必須要靜養。因此，她回到了奶奶家的鄉下小鎮。
那是一個有些落後的小鎮，在城市裏生活習慣的桃聆不怎麽喜歡這種地方——公路上有人趕著牛，而牛拉出來的那一大坨……真是太不衛生了！這是她對這個鄉下小鎮的第一印象，坐在車上的她看著水牛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但她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個皮膚黝黑的農民露出有些羨慕、或者說是傷感自卑的神色。
她覺得自己不一樣，這就是有錢人的優越感。她打從心底是反感這裏的，她在想要不是為了養病她絕對不會到這裏來。
小鎮有家醫院，醫院靠著一座小山。山上種植著許多的桃樹，那是她家的土地，桃樹是承包給別人做果園的。她家的小別墅就在山腳下，她的房間在二樓，從二樓的窗戶往山上看可以看到山上的土地廟。那破舊的房子散發著詭異的氣息，身子虛弱的桃聆總是幻想著那老房子裏有著不幹淨的東西，她害怕自己會被那些東西吃掉。
幸運的是她從奶奶桃潯那裏聽來了小鎮即將迎來土地神慶典的事情，這讓她對未來稍微抱有一絲期待，又有誰不喜歡慶典呢。
桃聆第一次得知自己心髒不好的時候，她氣都不敢多喘，身體在顫抖，大腦也是空白一片。就算回過神來後，她還是不敢多喘氣，生怕這樣做會給自己的身體造成負擔。
她怕死，青春年少的她還有著大把大把的事情等著她去做。可是，這一消息就如同夢魔一樣折磨著她，讓她睡覺都不安心。
她很害怕，害怕動了手術之後自己的心髒不屬於自己了。
從那以後，她就很少笑了。
那天，她無意中聽到了奶奶和醫生的交談，說的是動手術的時間定在什麽什麽時候。她逃走了，穿過了小石橋，也走過了桃花盛開的桃樹園，她朝著山頂走去。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她對這裏人生地不熟，隻是漫無目的地往前。可是當她抵達山頂的時候，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讓她心頭一顛，山下的房子還有行人變得那麽地渺小，這漂亮的風景帶來的視覺衝擊讓她如獲新生，心中那小小的煩惱也被吹來的微風吹走。
年幼的她擁有的東西也非常地少，她天真地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個小小的世界。美麗的風景盡收眼底，這裏絕對是絕佳的觀光點，桃不打算和別人分享這一美景。
殊不知，這個“世外桃源”早已經被別人占據。在桃聆第三次自己一個人來到山頂放鬆心情的時候，那個人出現了。
那是一個自稱桃神的男子。
他身上有著桃花的香味，人未到香味已然飄來。身材高大的他穿著古裝臉上還戴著一個奇怪的麵具，麵具上還寫著某種文字。
“你打扮的好奇怪啊……”桃聆看著他說道。
不遠處男子也在看著山下的風景，被她這樣一說，男子感到有些意外。他說道:“你是這幾天都在這裏發呆的女孩子？”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桃聆生氣了，她可不希望有人隨便踏進屬於自己的世界。
“我一直都在這裏，隻是你沒注意到而已。”男子回答道。
“真是奇怪的服裝，有劇組在這裏拍戲嗎？”桃聆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生氣了，“這裏是我們家的地盤，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啊，我就住在這裏。”說著，男子指了指那間老舊的土地神廟。
“你是在廟裏工作的？”桃聆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桃神。”男人似乎笑了。
“這名字太奇怪了”桃聆說道。
“這是你們起名字的……”男子小聲地抱怨了一句，接著他問道:“你的名字呢？”
“桃聆。”她回答道。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沒有像小說故事裏發生一些有趣的橋段讓他們誰也看誰不爽。這是一次清淡的相遇，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的。
有趣的是桃聆每次來這裏都會見到他。漸漸地他們聊了起來，話題也變多了。他們之間無話不談，桃聆很喜歡這個奇怪的朋友。正值青春懵懂的她對桃神麵具下的容顏感到非常的好奇，可是無論她怎麽求他，他都不會給她看。她想:這個人聲音柔軟，一定是個書生氣質的美男子。
越是想看，越是看不到，在胡亂的猜測下少女的芳心為之顫抖。初戀是一種感覺，是一種喜歡的感覺。
看到他會感到高興，被他看著又會有點害羞。不是想保持距離，而是接近了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錯，酸酸的甜甜的。
注意到這份感情的時候，桃聆已經開始打扮自己了。她每天出門前都會把頭發梳得非常柔順，她還偷偷地到鎮上的小型美容店裏打了耳洞，高高興興地戴上了耳環。
女生這麽努力地打扮自己的原因無非就是希望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多看她一眼，在這點上，桃聆也不意外。
“小聆，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麽人了？”奶奶笑嘻嘻地說。
桃聆本來是在對著鏡子發呆的，被奶奶這樣子說，頓時芳心大亂。少女心發作的她讓她抱著僥幸心理，打算蒙騙過去。
“才，才不是！還有，奶奶不要隨便進去我的房間！”她紅著臉說道。
“你這麽有精神真的太好了，等手術結束後你要不要去向他表白啊？”奶奶笑道。
“我，我才沒有喜歡他呢！”桃聆一下子亂了手腳。
“哦~”奶奶套話成功，狡黠一笑:“這麽說，你還是有一個在意的男生呢？”
“奶奶！你好討厭啊！”桃聆很不爽，但是又說不過奶奶。
“能說說看他是什麽人嗎？”奶奶繼續套話:“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哦。”
桃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那些事情告訴了奶奶。後者眉頭緊蹙，神色有些複雜。奶奶說道:“你遇到的那個人，說不定是真的神哦。奶奶小時候遇到過呢……”
“胡說！他，他怎麽可能是神呢？”桃聆的大腦空白一片，這種事情遠遠超越了她的認知。
“他們這種神是聚靈而生，以念為食，他們來得快，走得也快。那位桃神大人是這樣告訴我的。”奶奶笑著說:“我小時候和一些小朋友到後山的桃園裏玩捉迷藏，你也知道的，這種遊戲往往是以家裏的大人喊回家吃飯來宣告結束的。那天我躲在山神廟後麵的桃樹裏等著別人來找我，可是他一直沒來，我就在那裏睡著了。你猜猜看，等我醒來後發生了什麽？”
“遇到了桃神？”桃聆問道。
“嗯。”奶奶笑著說:“我哭了，因為大家都不見了，讓我有種被拋棄了的感覺。我記得當時是黃昏，天空已經變暗了。我又不敢一個人下山，就在那裏哭了很久很久。”
“就在這時，桃神出現了。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大姐姐，穿著古代人的衣服，臉上還有一個麵具。她讓我不要哭，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桃子。就這樣，她一邊安慰我，一邊拉著我的手走下山去。我到現在還記得，她身上有著非常香的桃花的香味。”
“可是當我把這時告訴我的朋友聽時，他們誰也不信。因為啊，桃子成熟的季節早就過去了。但是我把這事情告訴了我奶奶，奶奶卻相信我的話。因為啊，她小時候也遇到過一個自稱桃神的大姐姐。”
“我奶奶說，他們這一類神會突然出現，也會在某天消亡。剛剛說的那些聚靈而生以念為食的話也是我奶奶告訴我的。”
奶奶笑著笑著突然笑不出來了，她顯得有些嚴肅地說:“所以啊，我們家才把這座山丘買下來，還時不時地修整一下山上的山神廟，就是為了讓桃神繼續在山上生活下去。”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家的祖先以前是山神廟裏的廟童哦，她也因為結識了桃神才會有我們這些後代子孫呢。”
“她，他們結婚了？”桃聆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要不然你覺得為什麽我們家的生下來的小孩都是女性呢？”奶奶微微一笑:“從那以後啊，我們家的上門女婿上門之前都得去山神廟裏拜一下，桃神同意了才能進門。”
“你，你是說，我喜歡上了我們的祖先？”桃聆覺得腦袋像炸開了一樣，她怎麽沒想到電視劇裏的狗血橋段——她是你妹妹！這破事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不，不是的。他們都是大地哺育的靈，會自然而然地消亡。我們的祖先早就回歸自然了，你遇到的桃神雖然名字一樣，但終究是別人。”奶奶突然苦澀地說:“他們其實非常脆弱的，同時也非常地寂寞，因為啊，等我們誰都忘了他們的存在時，他們就一定會消亡。”
知道自己的這份感情是那麽地沉重後，桃聆變得有些不敢去麵對他。
奶奶桃潯卻給她加油打氣，“去向他表白吧，說不定你們可以在一起哦。”
“不是誰都有機會和神談戀愛的。”桃潯笑著說。
“嗯……”桃聆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臉上很燙，似乎是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