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還願
第176章 還願
榮狄他們這是在回楊軍老家的路上,榮狄已經連續開車了幾個小時了,現在換成了劉勇在開車。
對於榮狄說要打破那個循環的說法,楊軍沒有表達是不是要打破它,他隻是說:“等我見了那個朋友再說吧。”
楊軍不理解榮狄為什麽這樣做,他接觸的人不多,但大多數都是帶著目的,小時候的那些人——以欺負他為目的……
所以,他不明白。因此,他將這個疑問提了出來。
榮狄回答道:“會和你一樣犯傻,你開心的時候也會開心,朋友不都是這樣嗎?”
榮狄一直都是一個直爽的人,他有時候會說話不經過大腦就直接把話出來。他本來就是個碼字狗,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要反複思考才下筆。因此,他隻是說出了對朋友最直接的看法。
“你好像和別人保持距離太久了,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劉勇這個前胖子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堂哥的兒子是做快遞的,他女朋友會她在休息的時間坐在他的車子上陪他一起送快遞……可能我的說法有點奇怪,但是啊,我們不介意為朋友奉獻出時間……”
“沒聽說過為朋友兩肋插刀?”劉勇補充了一句。
榮狄他們的話觸及到了楊軍短暫人生裏知識的盲區,因為他接觸的人很少,很多時候都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別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一直都和別人保持距離的他似乎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接近了一些。
“我隻聽說過為女人插兄弟兩刀。”楊軍突然笑道。
他在開玩笑,說明他的心情有所好轉。榮狄有注意到,楊軍的笑容很平靜,那是發自真心的微笑。
他不再逞強,也沒有在發牢騷。在這些陪著他踏上旅途的朋友麵前,他放下了那張虛偽的麵具,那麵具上的表情是笑臉還是哭臉已經不重要了。他覺得他這樣就挺好,起碼輕鬆、自在。
在這輛車子上,三個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愉快,不像之前那樣苦悶、悲涼。楊軍做出了選擇,選擇直麵自己的朋友,以及自己的內心。
鄉鎮的高速路很是崎嶇不平,有些道路已經很久沒有護理過,前照燈顯示的路麵上能看到無數裂痕。道路的兩邊是一些茂密的植物,竹子林幾乎都要把路邊上的告示牌遮擋住了。
行駛出高速路口的時候,劉勇走錯路了,這哥們把鍋甩給了導航,最後他還是悲劇地迷路了。於是,楊軍開起了車,畢竟這一帶他熟悉。
隨著車子行駛到小鎮上,破爛不堪的鄉間小道便是多了昏暗的燈光,每隔幾百米,大概是一百到兩百之間就會有一盞路燈。
在車上待了好幾個小時,大家也累了,劉勇播放起了音樂。是鄭智化的《水手》。
這老哥還調侃道:“人到了工作的年齡時才會聽老歌聽出感覺……”
這話說得挺對的,《水手》裏一句“隻有遠離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說的不就是長大後因為工作接觸到了各種各樣的人自己在金錢、權利麵前逐漸失去了初心。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小世界……”榮狄這個文藝沙雕青年又開始用他小說的那套開始說了。
而楊軍卻是吐槽道:“這首歌抄襲了日本那邊的兩首歌。”
本來還打算文藝一把順便裝個逼的榮狄和劉勇頓時不樂意了。前者說道:“這個時候不應該說這種話吧,煞風景啊。”後者說道:“話說回來那個年代花語歌曲好像都抄襲呢,如果不是傑倫橫空出世,可能大家也不會懂得原創的可貴吧。”
“前麵不是有家駒嗎?”榮狄皺著眉頭問道。
“走得太早了……”劉勇無奈地說道:“即使是這樣,家駒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現在街頭上還播放著他的歌呢。”
“經典永不過時!”楊軍也進入了話題。
三個社畜聊著老歌的二三事,開車行駛進了更加凹凸不平的小路,有些道路沒有水泥,放眼看去全是坑坑窪窪。道路的兩邊也是種植著水稻的水稻田,有些收成早的田地已經紮起了一個個禾杆。
這次旅行的終點也快到了,楊軍的老家已經很接近了。看著夜幕下熟悉的土地,楊軍有感而發:“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起點。”
“其實生活圈就是一個圈,小時候是一個,現在是一個,以後又是一個……脫離現在的生活,走出這一個圈回到以前的圈子找到又是一種新的感覺,你會發現一個不一樣的自己。難怪大家閑下來都會選擇去旅行,我想原因也就是這樣吧。”
楊軍這個平時不怎麽愛說話的人居然像是被榮狄附體一樣說出了文藝叨叨的話語,這哥們配合他現在的憂鬱氣質,說不定比榮狄這個碼字狗更要像一個作家呢。
現在都九月了,水田裏青蛙還叫。全球變暖,氣候也在變化,可能那些青蛙還以為現在是夏天吧,然而這會兒已經是九月末了啊。
這個村子是典型的同姓村,住在這個的人都有著同樣的姓——楊。農村的夜裏普遍是黑暗,留在村子裏的人大多數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他們習慣早睡。所以這個時間點(十二點多)村子裏很暗,但一點都不安靜——狗吠聲一直持續不斷。農村裏的狗都很凶,而且沒有鐵鏈綁著。要是運氣不好從內有惡犬的宅子前走過,那麽這個倒黴蛋是會被狗狗追很遠。
三個人將車子停在了空地上,下車後用手機的燈光照著路繼續向前。耳邊盡是狗狗的叫聲,劉勇小時候被狗咬過,這哥們瑟瑟發抖地走在中間,既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慢。
走上了一個小斜坡,來到幾棵龍眼樹前,這裏有著泥磚屋的殘骸。這裏,就是楊軍的老家。
三個人麵麵相覷,倒不如說是其他兩個人看著榮狄,等著他說點什麽。榮狄環顧四周,發現沒什麽不對。突然,眼前的舊房子如同披上了電影裏的電腦特效一樣浮現出了空間的水紋,那房子的模樣也隨之一改——兩層樓高的瓦房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
這是這個空間以前的模樣,也是榮狄在楊軍的記憶世界裏看過的舊房子。
楊軍有些懷念地看著這棟老房子,他以久別重逢的語氣說道:“我回來了。”
劉勇慌得不行,雙腿發軟地躲在榮狄身後,問道:“這是什麽情況啊?”
“是幽靈空間。類似電影裏火災後房間即使裝修了也會在某天突然變回火災的那天的房間。”榮狄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和鬼打牆差不多的場景。”
聽到“鬼打牆”三個字劉勇抖得更厲害了,他雙手搭在榮狄的肩膀上,他的手也在抖個不停。
“別害怕,眼前的這個房子可以說是記憶空間裏的再上映,也是神隱的一種……”榮狄安慰道。
“你說的那些話我聽不太懂了……”劉勇嚇得牙齒在打架,“這鬼凶不?”
“不凶,起碼我沒感覺到裏麵有敵意。”榮狄解釋道。
忽然,房子二樓上的某間房間亮了燈。楊軍記得那間房間,是他以前的房間,他就是在那裏遇到了孩之願,它是一棵樹。
“它在叫你上去。”榮狄說道:“楊軍,我們陪你上去吧。”
“不用了。”楊軍笑道:“我想和它敘敘舊,而且它是隻有我才能看到的朋友。你們看不見的,就留在下麵吧。”
“這樣真的好嗎?”榮狄問道:“誰也說不準它會不會因為你許下的願要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所謂的還願可不是僅僅指把願望還回去,還有代價啊。”
“不,沒事的。”楊軍還是顯得非常平靜,“它可是我的朋友啊,你們就放寬心吧。”
說著,楊軍走進了那間老房子。楊軍很感激他的朋友陪他一起回到這裏,他很重視這兩個朋友,所以他才不想讓他們因為自己的事情出現什麽差錯。要是他們真的出現了什麽差錯,他一定會懊悔一輩子的。畢竟這是他許下的願望,不該把別人牽扯進來。
榮狄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彈指間將小紙人發射了出去,貼在了楊軍的背後。
老房子因為楊軍的進入而亮起了所有燈,家裏的東西擺放的位置和搬家前是一模一樣的。一樓上的地上有幾粒玻璃珠,櫃子上放著一副撲克牌,桌子上還有一個書包……
看著這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場景,楊軍突然覺得有些懷念。
在孩之願陪在他身邊前,陪著他的是玩具,因為沒人陪他說話,他有時候也會對玩具說話。玩具比不在家的爸媽更忠誠,因為他們不會離開他,會一直在他身邊。雖然有時候楊軍也會覺得自己是一個被拋棄的玩具就是了。
楊軍走上二樓,木樓梯的“吱吱吱呀呀”的聲音讓他一下子回到了那個天真無邪的年代。
書架上還有他藏好廉價的玩具,楊軍記得很清楚,那棵會說話的樹就是在書架附近現身的。
孩之願,也就是那棵樹已經在他的房間裏等候多時了。這位隻有楊軍才能看到的朋友並沒有忘記他的背叛,而是因為他們的重逢而感到高興。人總是要長大的,所以他們會忘記那些隻有自己才能見到的朋友——選擇成為和其他人一樣的普通人。
楊軍是來還願的,孩之願知道這點,因此它笑道:“你的願望要實現了嗎?”
“嗯,我擁有了非常不錯的朋友,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楊軍說著,不自覺地看著大門口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實現了啊……”孩之願突然變得有些寂寞,“你現在還孤獨嗎?
“不孤獨了。”楊軍說著,他的眼神變得堅定,“我,回來還願了。”
還願,是把朋友還回去嗎?
說實話,楊軍心裏有些不安,他真的不想放棄這麽好的朋友。
“所謂的還願隻是為了確定你的願望有沒有實現。”孩之願笑道:“實現那些孤獨的小孩的願望本身就是我們願望,我們為此而生,一旦你的願望達成了,我們也會因此而消失的。”
“這樣啊……”楊軍也變得有些傷感。
久別重逢,居然是為了見最後一麵。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悲傷,心中懷著的這份情感是重逢的喜悅以及長大後的成長。
“能說說他們的事情嗎?”孩之願說道:“這樣一來,我也能安心地離開了。”
……
外麵,榮狄用小紙人聆聽著他們的交談,也慢慢地放心了下來。他告訴劉勇,“孩之願有種說法是孩子們遐想出來的妖怪,所以它隻會實現那個孩子的願望。說不定,它們其實也非常地孤獨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榮狄和劉勇在外麵都快把蚊子喂飽了,楊軍這才出來。他出來後,那件老房子便是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而榮狄收回了小紙人,確認他無異常後才放鬆下來。
接著,哥們三個到小鎮上找了間旅館住宿,睡覺之間楊軍告訴他們他和孩之願說了他的朋友。
“我來猜猜看吧。”榮狄得意一笑:“你說的朋友裏有姓榮的。”
“還有一個姓劉的。”劉勇也接著說下去。
“對,他們都是些好人。”楊軍笑著說。
睡覺之前的說話,不禁讓這三個剛剛畢業的人覺得回到以前住在寢室一樣呢。話說回來,楊軍這哥們又打呼嚕了!
感覺這裏好像沒有寫好,孩之願這個隻有楊軍才能看到的朋友不透露這麽多是挺神秘的,不過感覺還是少了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