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留守兒童的黑色夢世界
第171章 留守兒童的黑色夢世界
夢境裏的世界是屬於楊軍的世界，榮狄最多隻能算是一個黑客。換句話說，在這個世界起主導作用的人還是楊軍。
在踏入那間陰森、漆黑的房間時，榮狄便是聽到了時鍾行走時“嘀嗒嘀嗒”的聲音，除此之外還能聽到的聲音就是心跳的聲音。直覺告訴榮狄，這裏的主人現在很不安。
“當上帝關上你的門時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這是剛剛榮狄犯文藝的時候所說的話，此刻卻是以楊軍的聲音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裏飄蕩。
“楊軍……”榮狄話還沒說完，卻發現這個世界的一切正融入他的思維。對，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這是個意識世界，這裏的榮狄也是意識變化而來的，自然會感受到楊軍的思維與想法——
榮狄感覺了他的悲傷。
他的門是父母關上的，倒不如說是他們誘導他關上了門。
榮狄所在的房間是楊軍的房間，躺在床上的那個小鬼是楊軍。這小孩居然沒有打呼嚕，嗯，他現在還是醒著的。
他在害怕……
正當榮狄感到疑惑時，突然而來的場景切換，以及打破安靜與詭異的聲音讓榮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個男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了這棟房子，他的動作很輕、悄無聲息的。他慢慢地翻開了櫃子，在尋找著櫃子裏的那些值錢的東西。他沒從一個房間出來都會帶走一些“戰利品”。
這人是小偷！榮狄當即一驚，隨後快上前一把按住了那個男人。誰知道，榮狄卻撲空了，這裏是意識世界，那個男人沒有實體。
榮狄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和楊軍做了約定的妖怪，所以他隻能跟著那個男人。
意識世界的一大特點就是隻要你沒想起那個人長什麽樣，那麽那個人就不會有麵孔。被榮狄跟著的這個人是柯南裏的小黑人，從頭黑到腳。
這小偷又開了一扇門，通過手電筒照射出來的光芒能看到桌麵上的一張一男一女的合影，他們的麵相和楊軍有些像。可是，他們的床上卻沒有人。很快，男人就將房間裏值錢的東西搜刮完畢。
接著，他來到了楊軍的房間，手電筒照到了楊軍，但年幼的楊軍還是雙目緊閉。但男人卻看出來，他在裝睡，因為他的身子在發抖。
突然，男人的眼神變得格外鋒利，同時抽出了彈簧刀。隨著“哢噠”的一聲，楊軍的心髒幾乎跳到嗓子眼，要說他為什麽知道那是彈簧刀的聲音，是因為他家裏也有一把！榮狄也是被嚇到了，他吼了出來:“住手！”
但這裏畢竟是意識世界，男人沒有因此停下腳步，他一步步地走到床。但他看到一個孩子這麽害怕時，他似乎心軟了。沉默降臨在三人之間，時間一分一秒地回去了，那秒針走動時的聲音讓外麵看電影的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最終，男人妥協了。他收回了彈簧刀，看到這一幕，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除楊軍外，他還是不敢呼吸。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麽睡著的，總之起床時，他的臉頰上有著淚痕。他走出了自己房間，外麵亂糟糟的，像是進了賊。
對，他其實是知道的。隻是害怕地不敢發出聲音。
這個家現在就隻有一個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給他爸媽打電話。他已經很努力了，如果這個時候能得到父母的安慰，或者他心裏能好受一些。
那是一台紅色的電話，他熟練地按下了嘛串數字，隻是遲遲沒有按下撥打鍵。他在害怕，他的身體在發抖，他害怕父母的責怪。
看著小時候的楊軍傻站在電話機前，榮狄喃喃道:“他爸媽正好不在家？”
話聲剛剛落下，楊軍便是鼓起勇氣按下了撥打鍵。但是事與願違，電話那頭的人得知這事後，沒有給這個還在讀小學的孩子一絲安慰，而是在責罵——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睡覺前要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
“你自己一個人在家這麽久了，你也應該習慣了啊，沒什麽這次沒有關門？”
“家丟了什麽東西？我明天會讓我和你媽回去一趟……”
……
隔著電話罵人，這樣的父母真的是夠了！榮狄氣得咬牙切齒，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詞——留守兒童。因為楊軍的爸爸說他一個人在家很久了。 榮狄看著小楊軍的眼神變得更加同情憐憫，但也無可奈何。
那小孩在哭，但不敢哭出聲音。記憶的世界裏浮現出“昨天晚上”的情形——楊軍他忘了關門。
接著，就是之前經曆過一次的場景切換。楊軍的父母回家了，他們檢查了家裏丟失的東西。丟的東西不多，他們沒有報警。而楊軍則是因為太恐懼而忘了那可怕的聲音，那是彈簧刀彈出來的聲音。
不久後，他的父母再次離開了。離開前，他們千囑咐萬囑咐地告訴楊軍一定要把門窗關好，還說什麽你已經是男子漢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定可以克服恐懼的。
可是楊軍那時候還隻是一個小孩，他不想當男子漢，隻是想和其他的小孩那樣有人在家裏等他回來，監督他寫作業。
發生了這麽大一件事，楊軍的父母還是和以前一樣，就算是聽話的楊軍也萌生了叛逆的心理——如果那個賊進屋殺人，他們是心疼那些錢還是心疼我呢？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這明明就是大人的工作啊……
如果我真的死了，他們會不會等到我屍體發臭了才發現呢？
榮狄是個寫小說的，常常會以這種形式來讓讀者帶入角色。比如說:當發生一件事情事，某個角色的第一反應往往會決定那個角色是怎樣的角色。而現實是當發生一件大事時，你最先說的話是會決定別人對你一輩子的看法的。
這是發生在楊軍小學六年級的事情，當時的他才十一歲。這件事情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髒，隻要他回想起這事就會舊傷複發。那樣心痛的感覺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楊軍變得更加孤僻了，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人丟在家裏的玩具。孤獨感將他折磨得很慘，他慢慢地覺得除了自己以外一無所有。
嗯，他沒什麽朋友。
記憶世界的真實感不言而喻，榮狄的心幾乎要被孤獨填滿。就連在外麵看電影的四個人也感覺到了那樣寂寞，那是幾乎快讓感覺麻木的冰冷感覺。
場景又一次切換，家還是這個家，黑暗還是那麽地漆黑。那秒針走動的聲音總像是在提醒你，這裏沒有別人，隻有你自己。
小時候的楊軍寫完作業後會看會電視，九點鍾後他會上床睡覺，第二天他會在學校吃早餐，吃午餐，隻有晚餐是在家裏自己做。
“要早點睡著，要不然會害怕的……”他說了出來，他似乎不再逞強。
那那麽一刹那，榮狄發現小楊軍在看著他。這時候白澤知識做了解答，在記憶的世界裏，這個世界的主人可以以任何一個種形式出現。
“楊軍！”榮狄在呼喚:“喂！快醒醒！你還記得我吧？我是榮狄啊！”
“榮狄？”床上的小孩冷漠得像個陌生人，“我不認識榮狄這個人。”
“你忘了嗎？我昨天還陪你過生日呢！我們在坤中醫科大學裏念書，我們還是室友啊！”榮狄把過去的事情說了出來，試圖想讓他回憶起他已經是個大人了，不是小孩。
“生日？”男孩似乎愣了愣，“隻有爺爺才會陪我過生日……”
爺爺？
的確，大多數留守兒童都是和爺爺奶奶住一起，可是剛剛榮狄沒看到他爺爺啊……難不成他爺爺去世了？
榮狄突然覺得有些共鳴，因為爸媽對他的好，才理解到楊軍的父母對楊軍的不好。
這是最強烈的對比……
留守兒童的傷痕有多痛，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
“我……”
榮狄還想說點什麽，但那小鬼卻是冰冷的投下一句:“我要睡覺了！”
接著，他補充道:“要是睡覺前太精神會睡不著的，那個時候我會害怕的……因為家裏沒人啊……”
小時候的他總是要在睡覺前看電影，隻要看電視困了，睡覺就輕鬆多了。
榮狄好像明白了，為什麽這小子總是能趴在床上就可以睡著了。
慢慢地，打呼嚕的聲音持續不斷。
周圍的世界再次浮現他的心聲:他們隻會讓我一個人在家裏說什麽時候回來。可是這種事情最草蛋的地方就是——把你推到一個黑暗的地方，卻不提供對應黑暗的方法，隻是說光明溫暖什麽時候回來。
“喂！楊軍！”榮狄喊出了他的名字。
但沒人理會他，打呼嚕的聲音越來越響。榮狄突然發現自己被一股推力送到了有泡泡的黑水裏。
榮狄的意識中斷了，他被趕了出去。
……
“奶奶！我眼前怎麽黑漆漆的？”
這是榮狄的相片在說話，時憶將他的所有記憶以及部分的靈魂都封印在了這相片裏，也就是說現在的榮狄思維都在這相片裏了。
可是這相片被楊軍的後腦壓著，榮狄隻能看到楊軍那烏黑濃密的頭發外什麽也看不到了。
這時候，奶奶的小紙人將相片帶了出來，飛到奶奶麵前。
“奶奶，我好像失敗了……”榮狄有些自責地說。
紅衣看到榮狄在相片裏覺得挺稀奇的，可是看到榮狄愁眉苦臉的樣子她也露出了一樣的表情。
“我們都看到了……”奶奶也同情楊軍的遭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時憶卻說:“你之所以被送出來是因為你意誌力不夠堅強，你動搖了吧？”
“嗯……”榮狄也沒有否認。
“所以，你下次進入夢世界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他的思維會抗拒你的進入，就像有了抗體一樣。”時憶提醒道:“我建議你還是想好對策再進去。”
“嗯……”榮狄低了下頭。
紅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卻是發現麗莎在給她使眼色。她這才意識到讓男朋友打起精神來是女朋友的工作！她絞盡腦汁想了很久，才說道:“白驅，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在喜歡的人麵前的確不可以太沮喪，榮狄笑了笑，開始認真思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