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戰(四)
數萬信眾左右觀瞧,唯唯諾諾,慢慢又都跪了下去。可盡管他們匍匐在地,所產生的佛光依然少的可憐。
佛爺一指點出,怒道:“白衣大士何在?”
那白衣女子嫋嫋婷婷,緩緩升到空中,遙望著佛爺卻不發一言。
“你為什麽沒有殺了那個小姑娘?!暫且不管這個,快快吹奏招魂曲,讓他們參拜我!”
白衣女子將一段白玉古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奏起來。
最先幾個音符飄出,如越鳥清音,地上數萬人隨之安靜了下來。
柔美的曲調春暖花開般不斷湧出,流暢而又自然,輕輕蕩蕩如河中泛舟,舟中一女子在輕輕歌唱。
她滿含深情聲音在呼喚著遠方的愛人,點點滴滴深深切切,淒淒惋惋悲悲涼涼。
驀然間,多少人不由得被從中來,轉眼間已然淚流滿麵,那些跪在地上的信眾莫不是心中充滿悲傷——如同一顆心被剜了出來。
別說佛光,眾人的悲傷之情如同黑色的烏雲般,籠罩在整個天空中。
佛爺氣的都快冒煙了,他抬手指向那白衣女子大聲吼道:“你……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的相公嗎?你難道不想複活你的相公了嗎?”
女子並沒有理會佛爺,依舊吹奏她的笛子。佛爺氣的直跺腳,就要出手,卻見地上站出一個人來。
那人對著空中白衣女子附身拜了三拜,抬頭來兩行清淚已然打濕了胸前好大一塊衣襟。
“小生糊塗啊!我生前醉心功名,即便做了鬼也時刻想著科考文章,不僅自己客死他鄉,娘子更是……更是染病而亡……”
說到這裏,林秀才再也抑製不住,放聲痛哭,引動著數萬信眾悲聲陣陣,整個世界一時間那是陰雲慘淡,真比佛爺死了還要難過。
之前在蘇州,已經成了鬼的林秀才借助朱炯進了考場,不料最終差點魂飛魄散,幸而在故鄉的妻子秀兒吹動招魂曲,引了他的魂魄出來。
秀兒在家鄉等他趕考回來的,不想一場瘟疫,全村人逃得逃,死的死,秀兒也做了鬼。
幾經周折,二人再重逢時,卻是雙雙成了鬼。
蘇安之也忍不住落了些許眼淚,之前她料定秀兒一定是有把柄在佛爺手裏,才受佛爺指示用招魂曲協助佛爺作惡。
她替秀兒分析,用招魂曲找到了被佛爺藏在人群中的林秀才,讓他們夫妻團聚得以自由。
那笛聲忽而變得異常激昂,如雷龍衝天,一股浩然之氣,直衝雲霄。
命運是曲折的,命運是不公的,讓他們這樣恩愛的人經受如此多的生死離別,讓他們這樣善良的人們,如羔羊般被淩辱折磨,做鬼了也要被抓來欺負。
但他們的心靈永遠是自由的,像風像雲,像點點滴滴飛落的雨滴。
“我們已經死了,難道我們還怕死嗎?!”
林秀才昂首挺胸對著佛爺高聲罵道:“你還要複活我?!我覺得死了挺好,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自由過!”
佛爺氣的真是咬碎了一口黃燦燦的大金牙,他拍手鼓掌,怪笑著嘶吼道:“好呀,好呀!今日裏就成全你們,既然你們都不聽話了,那邊都給我死吧!”
六隻手臂輪轉起來,像搖晃著的樹妖,斬妖劍降魔杵日月乾坤鏟一起砸向了白衣女子,以及地上的林秀才,蘇安之,還有數萬信眾。
“魔頭,你的對手在這裏呢!”
朱炯瞅準機會調動魔眼,一招幽冥獨照抬手打向佛爺後腦。
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束從魔眼瞳仁中散發出來,直接照在佛爺後腦處。
一陣劈啪亂響,佛爺的後腦直接開了花,皮開肉綻鮮血橫流,像被火燒了一般。
他放開那些人,轉而開始瘋狂攻擊朱炯。
朱炯心中暗自驚奇,這一招打出,換作一般妖魔鬼怪,別說肉體,就連神魂都會打的稀爛,這個是魔眼啊。
沒想到佛爺也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已。
他不斷多少格擋,雖然佛爺一時間難以殺了他,可他也奈何不了佛爺。
暴怒的佛爺再也不顧及什麽形象,更加放棄了這個世界,他渾身金光閃爍,目中不再有一點慈悲之色。
二人一場大戰,隻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無數山丘被轟成巨坑,河流大海被劇烈的法力波動直接蒸幹了。
悟明和茅一飛悄悄來到地上想要找機會讓這些信眾先行離開這裏,免得受到牽連。
如今佛爺不再用心維護這個世界,不斷有空間裂紋出現,離開也並不是特別難得事情。
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信眾三魂七魄根本不全,一個個生命靈魂虛弱到了極點,到外麵世界也是一個死,不但會死,連魂魄都難以保全。
雖然二人乃是佛道兩門中頂尖的弟子,可麵對這樣一個局麵也是束手無策。
“哼!你們這些螻蟻,蛀蟲,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這裏,都得給我死!”
佛爺暴吼一聲,六隻手臂同時握住斬妖劍,開天辟地般一劍斬落。
這一劍威力巨大,不但朱炯等人將被斬殺,隻怕整個世界也將不複存在,佛爺也已經放棄了這個世界,索性就全部毀了。
朱炯飛在半空中,高舉左手,用魔眼硬生生當下這一劍。
斬妖劍乃是誅殺邪魔的神器,被佛爺握在手中,金色佛光猛然暴漲,與魔眼黑色瞳仁轟然撞到了一起。
刹那間,整個世界所有的光華都變得暗淡無光,隻剩下了那鋪天蓋地的金色,和獨立擎天的那道黑光。
朱炯不斷催促體內鬼氣,魔眼完全睜開來,淩厲的黑光一往無前無可匹敵,直接斬碎了擋在前麵的佛光。
如同一劍展開了一片海,劈開了一個世界。
黑光刺破重重佛光,直接斬在斬妖劍上,斬妖劍隨之而碎;黑光並沒有停留,穿過斬妖劍直撲佛爺前胸,一道鮮血飛出,佛爺巨大的身形轟然而到,如同一座被放倒的大山。
金光消失,世界再次恢複到了原來的色彩,那道黑光也不再那麽耀眼,緩緩由空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