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喝湯
周夫子早年喪偶,隻有一個兒子一直在外地做官,他常年一人獨居。
雖說朱炯不喜歡這些刻板的教書先生,可總不會見死不救,讓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先生就這麽被妖精害了。
手裏早攥了一個法訣,抬步走上前去,剛到門口處,屋裏的燈亮了。
窗欞上映出一個淡淡的影子,佝僂著身子隨著燭火微微晃動著,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你來了!”
朱炯心中微動,課堂上的周夫子威嚴剛正,十分嚴肅,可他到底已經是一個老人了。而更讓他震驚的是:聽這話,周夫子竟然跟這妖怪認識似的。
“那就跟我進來吧。”
燭影飄動,那個人影端著燭台走向了裏屋,隨著一聲輕輕吹氣的聲音,燭火滅了。
看著眼前這個黑漆漆的散發著絲絲妖氣的屋子,朱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除妖了。他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也不想妄自揣測會不會有個香豔甚或悲慘的故事。
隻是周夫子那兩句平靜的聲音,就像親人間寒暄,使得朱炯再也不忍心去打攪這份寧靜。
身影一閃,他還是離開了。穿過書院,朱炯猶如一片影子般沒入了這夜色中。
知府衙門的圍牆很高,後院裏有很多高大的樹木,幾顆美麗的桂花樹圍著一棟小樓。
就在朱炯到達的前一刻,也就是他在周夫子門前猶豫的時候,這樓裏還亮著燈。
蘇安之吹滅了燭火,獨自躺在床上心中空蕩蕩的,又被一個人影填的滿滿的,她不知道的是,此時那個人影就在她的小樓上。
站在這棟小樓上,朱炯四處觀瞧,確認那道妖風又穿過府衙行向前方,雖然他並不確定她住在府裏的那裏,不過如此看來,她應該沒事的。
朦朧的月光輕輕一跳,寧靜的小樓上似下了一層銀霜,而那個人影已然消失不見了。
……
……
朱炯回來屋裏的時候,林秀才的腦袋竟然還在胸腔裏,還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朱炯仔細一聽,他竟然真的在讀書。
“我說林秀才,你可真行!這樣都還能讀書,怪不得你是個秀才。”
林秀才身體一晃,腦袋頂著幾本書嗖地鑽了出來,像是烏龜探出了腦袋。
“我得趕緊溫習啊,過幾天就是小考了,這是會試前很重要的事情……”
他還沒說完,朱炯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林秀才一張鬼臉極其尷尬,看著床上的朱炯,他無奈地長歎一聲,繼續開始埋頭讀書。
……
……
最初的那股妖風,最終是在揚州大牢裏停了下來。
那一晚整個大牢出奇的安靜,特別那些新進來的山匪們。雖說最初他們都是自首的,可誰到這裏難免都會鬧情緒,更何況他們的心思早就變了,然而今晚他們隻是平靜地坐著。
這讓獄卒們很緊張,常年的經驗告訴他們,這種反常的行為背後往往隱藏著很大的陰謀,於是乎消息被層層上報,巡邏的兵力也被加強了。
蘇知府幾乎同時收到了兩封公函,一封:揚州大牢來報,今晚的犯人們十分平靜甚是反常;一封:新任江南巡察使宋大人,明日要與他一起審理桃花山山匪一事。
丈夫辦公到深夜,賢惠的蘇夫人帶著小翠親自來給蘇知府送參湯喝。
夫妻夜話,這次談的卻是公事。
“夫君,這個新任的江南巡察使到底是何樣的人,尚未清楚,明日裏你要小心應對才是。”
“夫人,你放心吧。我為官清廉,這幾年揚州也算太平,在周夫子的協助下,培養了大批優秀學子。此次,又蒙蘇兒謀略,將桃花山的山匪徹底清除。這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且證據確鑿,巡察使就算有什麽算計,隻怕也無處下手。”
蘇知府心胸坦然,溫柔地寬慰著妻子。
蘇夫人脈脈含情的注視著丈夫,悄聲說道:“說起蘇蘇,她一直催著我們去找那個小道士,夫君你派人尋訪可有消息?”
“說來甚是奇怪,我自始至終都沒那個小道士的印象,白天我派遣了府衙裏的得力差官,還通知了附近昆侖派的朝天觀,沒有一點消息。”
“你將她關在小樓上七天,是不是太長了?”
“唉,我的夫人啊,我何嚐不是於心不忍呢!可你也看到了,蘇蘇她小小年紀竟然敢孤身前去土匪窩裏,還以為自己是常山趙子龍嘛?!雖然她十分聰慧,可這性子不磨一磨怎麽了的!”
“你有沒有覺得,她跟你很像。你當年不也是這樣子嘛!遇到不公,你一封奏章直達天聽,你可曾想過後果?!”
“我既然讀的是聖賢書,為太子門生,自然為國家辦事,豈可顧及自己安危。”
“好好好!夫君快把湯喝了吧,要不然要涼了。”
蘇知府很是聽話,從夫人手裏接過湯碗,幾口就喝完了,柔聲說道:“這幾日,我要處理桃花山一事,而且江南鄉試也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替我多照看下蘇蘇,別讓她又使小性子。”
“我知道的啊!”
……
……
第二天,朱炯依然是近中午才到的學堂,他這次瞟了一眼周夫子,這才伏案大睡。
周夫子照舊沒有說什麽,隻是催促其餘學子讀書。
忽地人群裏站起了一位學生,身形偏瘦長嘴薄唇,走到夫子身前長揖到地,朗聲說道:“老師,你常教導我們要尊師重道。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子行事荒唐,目無禮法,玷汙草堂,學生劉子健鬥膽請老師責罰,以正草堂清譽?”
邊說,那名叫劉子健的還用餘光掃了掃朱炯。緊接著又有幾名學生也站了出來,加入到了劉子健的行列,當中有人甚至喊出了“將他趕出學院”的口號。
雖然仍舊有不少的學生並沒有加入進來,但場麵已經算是有些群情激憤。
周夫子什麽也沒說,他平靜地坐在那裏,平靜地注視著下麵的一切。
隻見朱炯平靜地抬起頭來,撓了撓腦袋,平靜地嘟囔著說道:“奇怪,怎麽一點也感知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