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瘦馬驗酒
因為之前的各種物料都備好了,這次四天,新酒就釀好了。
朱炯這幾天盡量護著少東家,還不時的陪她說話,幫她排解,加上這批酒釀的十分順利,沒有一絲紕漏,隻要酒的問題解決了,酒坊保下來就有八成希望。就這樣,少東家漸漸地走出了恐懼。
第五天早上,眾人再次相聚當初那個出新酒的樓裏,當初劉三的屍體就是在這發現的,當然之前接觸過屍體的用具全換了,連深埋地下的大缸都是新的。
眾人都很緊張,馮四跳上前去,打開了導酒的竹管,又是一批琥珀色的新酒。
滿屋的酒香裏,眾人神色嚴峻,精神緊繃。
韓七爺親自帶領兩名手下來驗酒,先用銀針,又灑藥粉,再用火將一杯酒蒸幹後,分別檢驗酒杯和吸了酒蒸汽的紗布,最後還留了一瓶,要回去慢慢檢測。
刑部驗完,是東廠,不同於刑部,他們的方法簡單直接粗暴,走出三位公公,各自喝了三大碗。
最後是劉總兵,一名副將牽過一匹馬來,這馬很瘦很老,皮包骨頭,身上有幾處毛都掉光了。別說坐人了,半袋沙子都托不了,但這馬有一個好處,它嗜酒如命,能辨別天下的酒,連它也喝了半壇,一張馬臉醉醺醺的。
到這時,眾人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盡管如此,三位大人一直等到所有的酒都裝完了,並且派人協助劉老和夥計們將酒運入塔內酒窖藏好了,這才離開。
酒坊的人依然隻能在坊內活動,但是不再被人隨時跟著了。朱炯,少東家和一眾夥計,終於可以度過一個輕鬆的夜晚了。
脫掉衣服,少東家要好好洗個澡了,一舒這幾日的苦悶,泡在散滿花瓣的水桶裏,心情大好。
用絲巾擦幹白嫩的身體,對著鏡子整理著柔順的秀發,少東家突然很想為自己盤一個女性常見的雲鬢,一個她早就想盤的,而且按照目前的發展,用不了多久,她真的就可以盤了。
不知道他看到我雲鬢的發式,會不會喜歡,想到這裏不禁有些癡了,但她終究還是理了一個男式發型,必定現在她還是酒坊的少東家,也許不久後,她就可以做酒坊東家的夫人了。
躺在嶄新幹淨的床單上,少東家卻久久難以入眠,這幾日趴在朱炯懷裏夜夜安眠,現在一個人倒有些不適應了,滿腦子思來想去全是那個小道士,少東家隻覺得渾身發熱,頭腦裏思緒紛雜,更加難以入眠了。
這一夜,有很多人睡的很好,比如那些緊張了好幾天的夥計,而有人卻根本沒有睡。
一個黑影來到馬棚,那匹酒鬼瘦馬又喝醉了,正站在那裏睡的很香,突然有一股幽香鑽入了它的鼻子,讓它想起了少年時在草原上那些,往來如風,自由無羈的日子,那時有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馬,它奔跑的身姿如同草原上舞動的火靈……
這個夜晚,韓七爺也沒有睡,他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一路飛奔,崎嶇的山路,加上濃重的夜色,在這匹馬腳下如履平地,一路上好幾撥手下守在路旁,警惕地望著來路。
翻過一個山坡,前麵有一個帳篷,他翻身下馬,緊趕幾步進了帳篷。
裏麵點著油燈,地毯上坐著半個人。真的是半個人:腰部以下雙腿全沒了,一個胳膊沒了,半邊臉全是紅筋,這邊臉上沒有耳朵,眼睛處是一個黑洞;隻有另一半的臉還算正常,頭上長著稀疏的頭發。
“師叔,事關重大,不得已再次請你老人家出山,你幫我看看這個。”
說罷,韓七爺遞上去了一瓶酒。
那半個人張了張嘴,沒有發音,嘴裏也隻剩半截舌頭,拿過酒瓶聞了聞,微微一愣,僅剩的一隻眼睛幽暗深邃,青光微微閃動,似乎是勾起了久遠的回憶。
過了一會兒,緩緩伸手在一旁小桌上蘸著茶水寫了一個字:“毒”。
“啊!”
韓七爺雙目精光一閃,到吸了一口涼氣,若不是幾天前,他秘令手下請出這位住在附近的師叔,隻怕這次就要闖下塌天大禍。
“弟子驗不出,請師叔指點!”
半人師叔又寫下了第二個字:“蠱”。
突然,半人師叔僅剩的一個耳朵突然一抖,手中捏指往空一彈,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直接將帳子擊穿,打出了一個圓孔。
帳外涼風陣陣,除此外再無雜音。
韓七爺不放心又出外查看了一番,回到帳中,隻見師叔又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字“鬼?”
還帶著一個問號,表明他也不確定。韓七爺又問起下蠱的可是此鬼,半人師叔搖了搖頭,這次寫下了一個“人”字。
對於朱炯來說,剛才真是十分驚險,他分出一縷魂魄一路跟著韓七爺,雖然避過了其手下的防禦,卻差點被這個半人師叔滅了,那一指罡氣,精純異常,若被擊中,這縷魂魄再也別想回到體內。
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朱炯暗道慶幸。而事件卻更加撲朔迷離了,竟然有人能在酒裏下蠱毒,而且是在兵部,刑部和東廠的嚴密監視之下。
朱炯全程參與了釀酒的整個過程,他在最後都沒去檢測那些酒,躺在床上,而今夜再也無法入眠。其實剛才他本打算利用離體的一縷魂魄,查看一番,尋個機會,離開此地,卻不想探到了這樣驚天的消息。
這是正式的慶壽酒釀造完成的第一晚,有很多人睡得很好,有很多人完全沒有睡著,因為震驚,因為恐懼,因為得意,還有人因為墜入了一條河,剛上岸又陷入了一個夢。
劉總兵這一晚睡得很踏實,對於他來說即便是剛砍完幾十個人,依舊可以倒頭便睡,而且睡得十分香甜;即便他睡得再香甜,也能馬上跳起來,隨隨便便砍他幾十個人。
當他一覺醒來,得知那匹瘦馬已經歸西之後,三倆口吃完早餐,配上腰刀,精神抖擻地領著兵士就打算去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