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殿前對峙
老皇帝瞥了一眼階下跪著的那群人身上，目光在沈南枝和軒轅鐸燁身上轉了幾轉，渾濁的眼裏流露出笑意。
站在皇帝身旁伺候的太監看見了那副模樣，不由得心中一跳。他好像無意間窺見了些東西，顯然，三皇子要更受寵一些。
平月郡主先開口想清了事情的原委，重點就放在了“軒轅鐸燁與人私會，互贈香囊”的這件事情上。
老皇帝一麵聽著，那雙枯木似的眼睛，仔細的盯著軒轅鐸燁。
分不出究竟是何種神態。
見了皇帝沒有反應，太子眉頭緊皺，開口道：“明月郡主這番話，難免有捕風捉影的嫌疑。”
老皇帝擺了擺手，麵上依舊是不辨喜怒：“何為捕風捉影？既然有風有影，那不妨說清楚。”
太子的臉色微沉。
老皇帝語氣倒是和藹：“方才是平月這孩子和我說了，你們既然都來了，那就都說說吧。這捕風捉影當中，與鐸燁私下有交情的，究竟是哪家的女子？”
分明是閑聊一般的語氣。而且，這個時候叫的這般親切，根本就是在間接地告訴三皇子——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軒轅鐸燁自然也是覺察出了皇帝對他態度的溫和，一時之間眉宇間的盛氣更顯：“回稟父皇，確實有。隻是因為她當時年紀還小，於是兒臣不敢告訴父皇。”
“那今日怎麽敢說了呢？”老皇帝笑了笑，臉上打趣的意味更多一些。
沈南枝冷眼看著這一對父子在這裏演戲，心裏的冷笑幾乎要憋不住了。
方才平月郡主雖然句句沒有提到她的名字，但是一直往自己身上瞄，想來隻要是沒有瞎的都知道，這件事和她沈南枝脫不了幹係。偏偏老皇帝還這麽循循善誘地問，態度一派溫和。
暗暗沉下氣，沈南枝麵上依舊是一副無知的模樣，低垂著頭，看起來乖巧的很。
軒轅鐸燁已經掏出了那個香囊了，跪在地上語氣鏗鏘：“還請父皇成全兒臣，為兒臣賜婚！”
那幾個世家小姐哪裏見過這般深情的場麵，一時之間，豔羨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著沈南枝。要不是老皇帝還站在這兒，估計她們早就撲過來和她道喜了。沈南枝也沒有看跪在前頭的軒轅鐸燁，隻是輕飄飄地望了一眼已經在打哆嗦的蘇煙兒了。
想來她一定是已經認出了那是自己的香囊了。不過就算是沒有認出來也沒關係，她在裏頭放了些好東西。到時候情況所迫，蘇煙兒一定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麵。
完全是看戲心態的沈南枝理了理衣袖，就聽見老皇帝一聲無奈的歎息：“罷了，皇兒也長大了。既然你執意要娶，父皇當然成全。隻是不知道，你要娶的是哪一位。”
軒轅鐸燁此時已經覺察出有些不對了。按理來說，他都已經將香囊拿到聖駕前了，沈南枝怎麽說也不應該毫無反應才是。
想到這兒，他有些疑慮地回頭想看一眼沈南枝此刻的神情。
平月郡主卻有些難捺不住了，急忙指著那個香囊：“當然是香囊的主人了。咱們都知道，這個香囊是安寧縣主的呢。”
老皇帝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儼然是十分滿意的模樣，麵上依舊慈愛，甚至將聲音放得更輕，盯著沈南枝，如一個平易近人的長輩一般：“是安寧縣主啊？那寡人就……”
沈南枝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回陛下，這個香囊並不是我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老皇帝的臉色已經鐵青了，平月郡主全然不知此刻這些人的心思，盯著沈南枝冷笑：“還不承認？皇兄可……”
說到一半，她驟然啞了嗓子。平月這時才反應過來——軒轅鐸燁確實從來沒有說過這個香囊是沈南枝的。
“平月郡主想說什麽？”沈南枝冷笑一聲，目光如寒刃，“什麽時候郡主也跟東街長舌婦一樣，滔滔不絕地說著一些根本就沒有證據的話。”
眼看著老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青，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不屑與厭惡，平月郡主惡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牙關緊咬，硬是要說一句：“之前你還和三皇子一起在戲樓聽戲呢！你們兩個親密的很，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沈南枝也分毫不讓：“平月郡主這是沒有證據就幹脆直接潑髒水了？當時戲樓之約是你邀我去的，三皇子當時不過是湊巧路過。這你也是知道的。那要是按照你這樣的說法，先前南遙郡主要我去普陀寺的時候，我還見到了太子殿下呢。”
南遙忍著笑，點頭道：“對啊，當時安寧縣主還和皇兄聊了一會兒天呢。怎麽什麽事情在平月郡主的眼裏就變得這般齷齪？難道是因為，什麽樣的人眼裏看到的就是什麽樣的人嗎？”
這幾年南遙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老皇帝雙眼微微眯，突然掃了南遙郡主一眼，有什麽陰鷙地情緒從眉梢飛快地一閃，誰都沒有注意到。
平月煞白著一張臉。她向來也隻是在其他人麵前耍耍威風罷了，現在老皇帝就在這裏，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吐出那些猜測，隻得顫顫身子，一副受了莫大侮辱的樣子：“南遙郡主怎麽能這般詆毀別人？”
南遙聽了好笑：“怎麽？平月你自己閑言碎語地猜測別人就行，現在我猜測猜測你就不行？”
平月瞅了一眼從頭大尾一言不發的李覓，聲音又柔了三分，儼然一副尋求保護的楚楚可憐的模樣：“李，李世子，，，，，，”
李覓看也沒有看她，一雙眼睛清明，就落在大殿的柱子上。充耳不聞的模樣。
幾個和平月交好的世家小姐也不敢得罪南遙，隻得將炮火又集中到了沈南枝的身上，明裏暗裏地警告她不要不知道好歹；“敢作敢當，三殿下可還在這裏跪著呢。”聽上去語氣頗為心疼。
沈南枝眼眸懶抬，輕嗤了一聲。
南遙看了看李覓那副模樣，又看了一眼沈南枝的樣子，心裏失笑——真是天生一對。這對待傻子的態度簡直是一模一樣。
局麵一時有些亂哄哄的。老皇帝不悅地蹙緊了眉頭，看向南遙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悅：“南遙。”
輕輕鬆鬆的兩個字，就讓大殿之中安靜了下來。